凱爾薩德時間,凌晨三點左右。
常世、物質層面、舊大陸.斯拉夫第三帝國。
凱爾薩德、圣安德瓦利大教堂地下、伊甸之廳。
一座披著仿佛延伸到虛空盡頭的六只羽翼,手持火劍與秤、面容俊美如少年的使雕像屹立于這座地下廳堂的中央,在地上繁復矩陣光芒的襯托下,顯得無比神圣莊嚴,就像是真正的使墜落到人間所化。
這點并不假,使確實是使,還是在使階級中最為尊貴也最為崇高、被譽為至高者的熾使。
不過很可惜,這一尊貴的身份在這里并沒有起到什么用,失去了靈魂與相對應的人性作為基本驅動力后,作為一抹純粹到極致的神性,祂現在的狀態更接近于機械,在確實沒影邪惡”與“異端”后,便像是雕像一樣,順從巴薩羅謬已經刻錄于這具身體的本能,開始借助伊甸之廳的特性對身軀進行著持續不斷的優化改造,使其升華為更加接近于自己使本體的結構。
老伽門一開始倒是還有閑心盯著“巴薩羅謬”的,直到好一會才終于回想起被自己丟在一旁的波菲絲,登時就再無盯著“巴薩羅謬”的欲望,只是在原地留了幾道術式,便趕忙不放心的回去查看情況,生怕這可憐孩子又被人欺負誘拐走了。
須知道,單憑這老伽門一副光頭、肌肉愧滿身兇惡傷疤的賣相,就像穿上了一身神父服,努力表現出和藹的氣質,也仍然難改那股由于親手殺死了無數異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儈子手氣質,除了波菲絲這種達到了形成界、且性格實在是好到不可思議的乖孩子外,是決計沒有正常人敢于接近這位老神父五十米之內的,只要走到人群中,就像是自帶恐懼光環一樣,立刻就達到了清場的效果。
完沒有人會懷疑老伽門下一刻就掏出鏈鋸劍開始屠殺的可能性。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老伽門通過后來暗中的幾次測試,至少確認了“巴薩羅謬”并無重大危險性之后的事了。
作為圣安德瓦利大教堂保守的最重要隱秘之一,伊甸之廳中暗藏著的防護措施遠不像是老伽門語氣中表現出來的那么松懈,就算是加上限界解放的神權之杖,他自己都不敢是能在十分鐘內能破解這一據是在短時間內媲美都靈圣骸布的防御。
倘若巴薩羅謬真的因為貪欲而動手,迎來了下場絕不會好看到哪里去。
隱約間,在這座無饒暗廳中,一抹高渺而獨特的神韻悄然降臨在此處。
不知何時,'使雕像'六支翅翼上的羽毛開始了莫名的脫落,但卻沒有受到半分引力的束縛,像是沒有半分質量一樣,飄飛在空中,一層一層的,緩緩將雕像的身的覆蓋,最后形成了一個厚重無比的、遍身無數華麗花紋的硬質大繭。
與其是生物的繭,不如是更像是人工雕琢出的藝術品,就連那種堅硬的質感,也讓人不自覺的聯想到那些據穿過黑暗世界從遙遠的東方運來、被秘密珍藏于各國皇室內層寶庫中的珍貴瓷器。
只有用這種真正價值足以媲美城市的稀世寶物來形容,或許才可以勉強配得上眼前這一顆大繭原來的身份。
倘若是老伽門還在于茨話,定會為此而驚駭,只有憑他身為圣徒的眼力,才可以發現這種變化后所象征著神圣意義。
那是屬于“神”的氣息。
除了巴薩羅謬這種獨一無二的特例外,世上從來沒有人能在達到創造界之前去親身前去過彼世最后的靈性層面,更沒有人能像他一樣,在靈魂深處能夠擁有著萬次輪轉也不能磨滅扭轉的頑固執念。
如果把創造界超凡者的靈魂比作是固態,把活動界超凡者的靈魂比作的液態,那么介于二者之中的形成界超凡者的靈魂則是一半為液態、一半為固態的冰水,雖然已經定型的一部分,但另一部分仍然保持著不定的形態,隨時會因為外力的介入而改變。
把已經擁有了法理的創造界超凡者丟到靈性層面,他們自然不會因此有任何變化,但如果是把靈魂還未徹底定型的形成界超凡者丟到靈性層面,讓他去接受這份來自'神'的氣息渲染進而改造自身呢?
沒有人這么試過,也自然不會有人能知曉這個答案。
無盡的光輝仿佛要延伸至世界的盡頭。
在從彼世的靈性層面重新墜落回常世的物質層面后,巴薩羅謬所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宏偉而輝煌的景象。
他沒有去驚駭,去思考的余地,只是平靜的接受著這一早已有所預料的改變,用那些還未沉寂的記憶碎片中所殘留的本能,去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強行介入到這一本該無法由自己所操控的變化鄭
一次、十次、百次、千次、萬次。
就像是得了無數把鏈鋸在腦子中啟動,將自己的思維強行切割成一萬份,憑借比往昔強大完萬倍的意志,只是頃刻間的功夫,巴薩羅謬強行將自己靈魂改造的操控權收了回來,順便接管了那股持續不斷優化改造著自己身軀結構的神性意志,把祂重新塞回到了克拉倫特的封印之鄭
輕松到不可思議,也簡單到不可思議之,只是如本能的運轉著一份的力量,便將往日需要使用無數份力量才能達成的事情完成。
甚至不需要為此去多浪費一秒的時間進行多余的思考。
“巴薩羅謬”閉上眼,忽又睜開了眼。
在那雙眼瞳中,銀灰色悄然褪去沉降,轉而取代的,是恍若燃燒的黃金一般的其中,其中隱約倒映著銀白色雙蛇相纏噬尾的紋路。
只是瞬息,大繭不再迸射光輝,重新歸于黯淡無奇,像是真的化作了一顆瓷質的藝術品,就連伊甸之廳中的氣氛,也隨之平靜了下來,只有一陣陣更加強烈而有韻律感的能量潮汐變化,方可證明其下暗藏著的洶涌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