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今天這雨，看來是下不成了！”
雖然高士廉聽不清臺上李世民和李淳風之間的對話，但是對于祈雨的流程，他卻是非常清楚。
很顯然，按照正常的順序下來，儀式應該已經結束了。
可是看那李淳風，又重新在那里忙碌了起來，顯然跟計劃的有所不同。
“如今風已經明顯變大了，天空中也有了點烏云密布的樣子，估計是陛下或者是李淳風不死心吧。”
長孫無忌的臉色也好看了很多。
在外人看來，那是長孫司空看到天象變化，長安城要迎來大雨了，所以心情開始愉悅了。
這個邏輯完全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隊伍之中，許多官員的臉上都有了喜色。
“這祈雨要是真的有效果，或者說氣象研究所搞出來的人工降雨真的有效果，那么一個多小時都過去了，這雨早就該下了。眼下只不過是風大了一點，烏云多了一點，但是雨滴卻是一點也沒有。
我基本上可以斷定這是太史局和氣象研究所提前預測到的情況，跟祈雨和人工降雨沒有一文錢的關系。”
高士廉看著臺上的情景，整個人變得非常淡定。
高家和長孫家這次聯手起來捧殺李寬，要是這個捧殺變成了吹捧，那就真的太打臉了。
到時候，長安城的勛貴和百姓會怎么看兩家？
這是會影響長遠發展大計的事情啊。
“李淳風哪怕是重新把流程走一遍，也頂多就再拖一個小時。但是當著這么多官員的面，他就是裝樣子也不可能裝的那么久的，頂多再有一刻鐘，該結束的還是要結束，到時候看他怎么收藏，能夠給出什么樣的解釋。”
長孫無忌原本對李淳風是沒有什么惡感的，甚至因為李世民對李淳風頗為信賴，所以很多時候長孫無忌都會賣幾分面子給李淳風。
但是幾天，他卻是看李淳風很不順眼。
很顯然，眼下的李淳風已經跟觀獅山書院氣象研究所穿一條褲子，算是半個楚王黨的人了。
在政治上，只有朋友和對手。
墻頭草是活不下去的。
“嗯，前幾天也不是沒有出現過今天這樣的烏云，但是也沒有下雨，想來今天也是不會下雨的。”
高士廉說完這話就沒有再跟長孫無忌說什么了。
現在這個場合，竊竊私語的話，還是有點不方便的。
要是讓旁邊的人聽到了兩人的談話內容，那就更加不合適了。
大唐交易中心。
除了鋼鐵契約的交易，這里也有棉花契約、白糖契約、稻米契約和粟米契約等各種大宗商品的契約交易。
雖然在人流上面，大唐交易中心還比不上西市，但是每天的交易額，卻是坐穩了長安城第一。
畢竟，這里走的普遍都是批發生意。
再加上有契約交易在里頭，每天流動的金額就是一個非常嚇人的數字了。
“盼盼，還要繼續拋售稻米契約嗎？我們現在已經把前段時間購買的所有稻米契約都賣出去了，這么降價出售的話，別說是掙錢了，可能還要虧一點呢。”
管家顧雷憂心忡忡的站在顧盼盼身邊，看著自家掌柜在那里大甩賣。
在他看來，今年的糧食契約，不管是稻米還是粟米，亦或是其他糧食，都在不斷的上漲。
現在拋售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哪怕是要賣，也要以市場價慢慢的出手，而不是一窩蜂的全部掛出去，那樣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壓價。
其他商家也都不傻，怎么不會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壓榨一下顧家？
可是顧盼盼完全聽不進顧雷的話。
“現在拋售了，我們基本上還是可以保本的，這稻谷的契約價格，比去年同期翻了一番，明顯是不正常的。這個漲幅，比市面上的糧食價格都要高了不少。一旦干旱的情況得到緩解，那么稻米契約的價格必定應聲而落。”
顧盼盼顯然對李寬搞出來的人工降雨很有信心，覺得自己有必要在大雨來臨之前把手中的稻米契約全部給拋售掉。
“可是，關中干旱的情況已經持續了好幾個月，哪有那么容易緩解呢？這旱災一來，很可能伴隨而來的就是蝗災，真要是出現這樣的情況，，那么關中的糧食契約價格肯定都是上漲的。”
“那也不一定！朝廷如今在各地都修建了大量的糧倉，再加上前兩年風調雨順，存儲了大量的糧食，這糧食價格未必就會上漲到哪里去。”
顧盼盼顯然聽不進顧雷的意見，繼續把手中最后的一批稻谷契約給拋售出去了。
一下子拋售了幾萬貫的稻谷契約，也算是創造了稻谷契約日交易量的歷史記錄了。
就連相應的契約價格，也生生的被顧盼盼給拉下來了一成多，差點就讓其他一些商家急的要跳樓了。
“你說的沒有錯，跟往年的旱災比起來，今年的糧食價格肯定不會上漲那么多。但是你要知道，以往發生旱災的時候，糧食價格那是十幾倍十幾倍的上漲啊，哪怕是現在有了大量的庫存，百姓們顧慮之下，肯定會大量的囤積糧食，肯定還是會造成糧食不足的局面。
到時候長安城的糧食價格翻一番，那實在是再平常不過了。甚至漲個幾倍，也不奇怪。這種事情，絕對不是簡單的一個糧倉和存糧多少就能解決的。這里面涉及到一個百姓的信心問題啊。”
很顯然，顧雷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管家。
他這話說的其實是非常有道理的。
奈何顧盼盼就是聽不進去。
眼看著最后一批稻谷契約已經拋售了，顧雷除了嘆氣，也懶得再說什么了。
賣都賣掉了，難不成勸顧盼盼把這些稻谷契約買回來？
“快，裝快一點！”
長安城上空，在云朵的上面，一架架熱氣球正在忙碌。
朱金指揮著吊籃里頭的一名下屬，麻利的把西鹽裝到一個特制的容器當中，，然后通過一個簡單的機器把它拋灑到空中。
既然要搞人工降雨，李寬自然不能讓人一把一把的往空中撒鹽，那樣的效率也太低了，起不到作用的可能性非常的高。
這個時候，讓觀獅山書院機械研究所的人緊急制作一批播撒細鹽的設備，就變得非常有必要了。
好在這個設備也沒有多么復雜，原理更是簡單。
所以今天各架熱氣球升空的時候，全部都安裝了這個特殊的拋灑裝置。
“大哥，我們盡可能的把熱氣球再升高一點，這樣拋灑出來的東西就可以散的更開，讓云朵里面的小雨滴最快的變成大雨滴。”
朱銀也在這架熱氣球里頭，親自操作著拋灑設備。
幾兄弟雖然在地上的時候，拼命的爭論著誰來升空指揮。
但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最終，朱金、朱銅和朱銀三兄弟都升空了，只留下朱富裕在地面上協調指揮。
“如今我們至少離開地面有一千多米了，要是繼續往上升的話，那么空氣就會更加的冷，風會更加的大，熱氣球的穩定性也會下降很多。這就意味著風險要大很多。”
朱金是大唐經驗最豐富的一批熱氣球駕駛員，對于自家弟弟的想法，他自然是理解的。
但是，其中的風險，也著實很大。
畢竟，這是熱氣球，不是飛機啊。
“大哥，這個時候已經考慮不了那么多了。上來的時候我們就在吊籃里面都放置了棉衣，要是冷了，我們穿上棉衣就行了。至于危險，只要熱氣球升空了，哪里會沒有危險的呢？到時候頂多就是被風吹到其他地方，我們花費一點功夫回長安城而已。”
對于氣象研究所來說，今天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如果人工降雨能夠成功，那么氣象研究所的名氣必定暴漲。
到時候，不僅不用擔心明年的預算問題，更加不用擔心以后招募學院的問題。
最關鍵的是，人工降雨成功之后，今后氣象研究所的用處就落到了實處，不會讓人覺得這幫人整天不知道在干什么。
“既然你這么說了，那就再升高一點吧！今天要是真的會下雨的話，那么很可能會打雷，我們把熱氣球搞的搞一點，盡量遠離云層，也算是規避了打雷的風險吧。”
朱金找了一個說服自己的借口之后，便開始操縱著熱氣球，緩緩的繼續往上升。
下方都是一片片烏黑的烏云，完全看不清大地的面貌了。
而朱金明顯感受到四周的濕氣是越來越重了。
這一場人工降雨，很可能真的要成功了呢。
“陛下……”
大明宮含元殿前，李淳風滿臉苦澀的看著李世民。
明明覺得就要下雨了，但是偏偏一滴雨都不往下掉。
他已經拖了一刻鐘之后，再次的拖了一刻鐘。
繼續拖下去的話，已經沒有意義了。
人群之中，許多人都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天意如此，那就按照正常宣布祈雨活動結束吧。”
李世民說完這話，就回過頭來搜尋了一下人群之中李寬所在的位置。
那眼神，讓李寬莫名的打了一個冷顫。
越是冷靜，往往意味著爆發的越加猛烈啊。
“孔祭酒，今天的儀式，太史局明顯是不按照流程在操作，不尊重禮儀啊。”
當臺上李淳風宣布整個祈雨活動結束的時候，人群之中立馬就響起了各種各樣的議論聲。
剛剛儀式還沒有結束，誰也不知道這雨到底會不會下下來，所以很多人都把意見壓在了肚子里。
可是眼下儀式已經正式的結束了，大家就松了一口氣了。
局勢已經明朗，大家該發表什么意見就發表什么意見吧。
“司馬才章，你以為這個情況我不懂嗎？但是祈雨這件事，本身對百姓們來說是一件好事，李淳風不甘心失敗，也不算什么過錯。所以我有什么意見，也不會沖著他去。畢竟，他也是被楚王府的人給蒙蔽了而已。”
很顯然，孔穎達沒打算把火力對準李淳風，那樣會分散他攻擊李寬的效果。
別看國子監跟觀獅山書院如今在合作建設孔子學院，，但是雙方的矛盾不僅沒有變小，反而更大了。
因為觀獅山書院的影響力越來越大了，各地有越來越多的士子開始以進入觀獅山書院讀書為榮。
每年一度的觀獅山書院入學考試，報名者也是越來越多，門檻也越來越高。
不客氣的說，進入觀獅山書院讀書，已經成為許多人改變自己命運的重要機會。
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最簡單、最公平的機會。
特別是對于那些匠人子弟，家中沒有什么背景，觀獅山書院簡直就是他們最佳的選擇。
這么一來，自然就會對國子監，對儒學的發展帶來進一步的沖擊。
孔穎達每每想到這里，都狠李寬很得牙癢癢的。
他甚至覺得孔子學院的建設，就是李寬使出來的一個緩兵之計。
當然，哪怕是真覺得這個是計謀，孔穎達也是甘之如飴的吃下去了，并且還要一直吃。
“這倒也是，我聽說觀獅山書院氣象研究所那里安排了幾十架熱氣球升空，說是要搞什么人工降雨，結果一點效果也沒有。這一下，他們肯定要受到無數人的攻擊了，也不用我們去沖在前面。”
司馬才章以為孔穎達這一次是不想去得罪楚王府，所以也覺得很是正常。
“哼，誰說不用我們沖在前面？國子監是大唐儒學的風向標，我們要是不跟人工降雨這種所謂的‘科學’作斗爭，還等誰去幫我們？你看著吧，明天的朝會，我非得把觀獅山書院氣象研究所彈劾的懷疑人生！”
孔穎達說完這話，就順著人流旺大明宮宮外走去。
“轟隆！”
就在此時，天空中傳來一聲巨響，差點嚇得孔穎達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其他的百官，也都在往外走，或者準備往外走，猛地聽到這一聲巨響，也是嚇了一大跳。
“打雷了！打雷了！”
不知道誰大喊了一句，讓原本正在往外走的人流，全部都停下了腳步。
打雷了？
難道要下雨了嗎？
今天的祈雨和人工降雨，難道真的成功了？
天才一秒：m.dushuzh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