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很緊張。
之前吃飯的時候，整個桌上其樂融融，就扎西一個人坐在葉開身邊小心翼翼，還時不時看向自己。
葉開不認為自己有那么大魅力能讓人一見鐘情，只覺得扎西一定想和自己說些什么。
“內地的人都像你這么好嗎？”她問。
葉開喝著甜茶，搖頭說道：“和藏區比起來，外面遍地都是騙子，如果你以后要出去，千萬得注意了，誰也別信。”
藏區面積實在太大了，很多像扎西這樣的家庭，和外界人接觸極少，要不網絡上怎么說藏區是華夏最后的凈土。
因為藏民的信仰，讓他們對錢財看得不重。別的不說，就扎西這樣的家庭，要真想賺錢肯定不會缺。
這么大的草原和幾十頭牲畜，百來萬肯定有。
但是他們每一次賺到錢，很大一部分都捐給了寺廟。
當然了，只能說大部分藏民是這樣的，在靠近318國道的一些村子，由于一些游客的嬌慣，也讓部分藏民養成了不好的習慣。
比如路上設卡或者小孩攔路討要禮物，但至少葉開到現在還沒遇到這樣的事情。
“我很想出去，離開藏區。”扎西說。
葉開平靜的注視著扎西，當扎西看向自己的時候微笑著對她點頭，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我沒讀過書，從小就和阿爸阿媽一起住在這里。只有阿爸有時候會出去，他年輕的時候朝過圣，見識比較多。”
“我和阿媽在這里養牛，撿柴，做飯。”
“我好想去外面看看。”
“……”
性格可以分成兩層，一層是天性，是她本來的性格。另外一層是被環境這個蠟包住形成的外殼，扎西本來應該是個和燕子性格差不多的女孩。
但環境讓她變成一個沉默寡言的人。
兒女們很多事情是不會和父母說的，這一點不光是扎西，其實大部分人都是這樣。
扎西一家世世代代生活在這一片草場，她見到的人不會比養的牦牛多。沒有聽眾，再話癆的人也會變得不愛說話。
也正是因為沒有人可以傾述，所以扎西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她十分想離開這里，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看看到處都是人的大城市。
而對于無數城市里的人來說，藏區才是他們想要來的地方。
話頭打開了，扎西給葉開說了很多話，自己小時候的愿望，夢想，父母的教育方式，甚至直接明言葉開是她喜歡的那種男人。
“……”
不過，葉開喜歡的是能讓自己怦然心動的女孩。
夜以深。
游客們停止了喧鬧，窩在帳篷里睡覺，扎西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葉開相信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孩，生活擊不垮她，感情也不會。
葉開一直在陽臺看天空，現在，他把凳子從陽臺外搬回來。
他也要休息了。
今天的經歷很有意思，他不會全部都寫在游記上，但他會一直記在心里。
第二天，車隊整裝出發。
格桑一家站在車邊送別這群迷路的游客，葉開很奇怪為什么沒見到扎西，但是當他望向那個小陽臺的時候，扎西正站在上面。
她穿著齊腰間的小袖短衣，下身穿著黑紅色相間的十字花紋毛裙，帶著藏族風格的尖頂小帽，和昨天男人化的裝扮迥然不同。
其實還挺漂亮的一個姑娘。
葉開朝她揮手，扎西看到葉開之后也是揮舞著右手，直到車輛遠去。她才回房換衣服，畢竟女孩的裝束不適合干活。
扎西的夢想是到內地來一次，葉開昨晚給了她自己的手機號碼。
以后如果有機會葉開會幫助她完成自己的夢想。
王海顯然是看到了扎西，朝著葉開打趣到：“還是長得帥好啊，來這里住一個晚上就把人小姑涼給迷住了，那女孩昨天看著不怎么樣，洗個臉換個衣服，還是很漂亮的嘛。”
“你還看得挺仔細，有多漂亮？”燕子問道。
“那可……當然了，再漂亮也沒我老婆漂亮，是不是，老婆？”
戀愛的酸臭味。
葉開和吳丹對視一眼，臉上寫滿無奈。
王海睡覺之前一直在研究路線，明明離目標地點還有40公里，為什么會出現沒有路的情況？這導致進山挖蟲草采松茸的計劃破產。
進山的路其實不一定是公路，也許是那么一兩條羊腸小道也說不定，藏族人沒他們這么嬌貴，走遠一點就必須要車接車送。
花了幾個小時回到仲莎，修整之后出發前往工布江達。
葉開也在聯網之后第一時間把微博登錄上去，發出了昨天寫的游記，然后刷上一條動態的評論。
（照片很好看，粉了粉了，一直想去藏區，看到博主游記更想去了）
（三分鐘我要這個攝影師的所有信息，我結婚的時候攝影師就是他了……）
（你得有個女朋友）
（鬼才文筆，配合照片就像在看視頻一樣，畫面感極強）
……
過了三個小時，工布江達到了。
葉開和王海他們就在這里分開，他還是不喜歡這樣熱鬧的團體，不過在分別的時候加了王海和吳丹的微信。
到了縣上，葉開也不想用筆記本碼字了，東西放在旅館之后，他就出門找網吧。
可能是消費習慣的問題，整個縣只有一個網吧。
這個網吧刷新了葉開對網吧認知的下限。
由于壟斷的原因，這個網吧收費是八塊錢一個小時，并且開會員必須要五十塊。這都不說了，二十一個小時的網吧葉開也去過。
但這個網吧的環境絕對沒到達八塊錢的標準。
第一臺電腦E鍵壞了，絕對不能忍，換第二臺。
這臺的鍵盤都能按，但是空格鍵按下去要手動抬起來，換。
第三臺總算能正常使用，但在進游戲兩分鐘的時候瞬間掉線，再次進入游戲畫面已經是八分鐘之后，面對四人的圍噴，葉開選擇ALT+F4。
看來只有用來碼字了，但鍵盤還不如自己的筆記本好用
自己沖的錢，含淚也要用完。
于是葉開在一個沒有空調的網吧，扛著凍碼了三萬字，最后還是沒把錢用完。出去吃飯的時候直接回到酒店。
開著空調，喝著速溶咖啡。
這才是一個文人碼字的環境嘛。
滿意的喝了一口咖啡，葉開活動了一下手指，今天一定要完成十萬字。
在熟悉的鍵盤上碼字，他的速度能達到每分鐘120字，是一般打字員的水平。他也很奇怪自己為什么雙手熟練度這么高。
但外掛都有了，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