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影視集團，上海分部。
助理匆匆走進休息室，遞給傅戈一個電話：“小柯總的。”
這個小柯總，就是現在唐人影視集團的實際負責人。
傅戈點點頭，接過電話：“喂，小柯總。”
對面是一個充滿磁性的中年聲音，和他簡單聊了一下目前關于軒轅刀的宣傳工作，然后說道：“聽說你昨天在銀河的發布會上，現場推薦了一本書？”
“是的，小柯總。那是一本講表演理論的書，寫得非常精彩，我剛才還找他們幫我問問，是哪個老師寫得，要是有機會，去專門拜訪一下！”
傅戈說到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微微有些激動，“我們唐人有很多演員，小柯總，要是可以的話，我建議向大家推薦都看看！”
“好，既然是你推薦的書，那可以考慮一下。”小柯總的聲音傳來。
“小柯總……”
傅戈聽出對方聲音里的一些不尋常，隨即問道，“這個事有問題嗎？雖然是我自己臨時起意，但是我看好像并沒有對這一次的發布會造成影響。”
小柯總說道：“嗯，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以后要是遇到這種情況，還是先和銀河他們的負責人商量一下，至少，給對方一個緩沖的時間。”
傅戈一愣：“我幫他們推薦書，不是好事嗎？怎么……”
小柯總頓了頓，說道：“你知不知道，那本小說并沒有被銀河他們簽約？”
“簽約？”傅戈有些疑惑，并不是很了解。
“這是網絡小說的一種版權協議的模式，簽約之后，就相當于被網站認可，然后雙方會協定各項版權。”小柯總耐心解釋道。
“還沒簽約……難道是因為我的原因，影響了他們簽約？”
傅戈想到了這一點。
“這是他們銀河自己的事，我們不管。只不過，你在這么大的發布會上，推薦了一本對方并沒有簽約，也就是并沒有得到對方認可的書，自然是會對他們有些影響。”
“小柯總，我有些不明白。”
傅戈更加疑惑，“自己網站平臺發現一本好書，而且很可能以后會賣出很好的版權，不應該高興才對嗎？他們一個內容平臺，生產內容為本，有好內容，怎么可能會有不好的影響？”
小柯總笑著說道：“你把事情想簡單了。”
“什么意思？”
“你沒有看到銀河他們現在的處境，他們開發布會，造這么大的聲勢，就是要從自己的內容出發，展開破圈行動，更是為了得到資本市場的認可。其實，他們現在整個高層，也確實是在積極尋求一些資本靠山，甚至也一直沒有放棄上市的計劃。這是大前提。”
小柯總說道，“基于這個大前提，對于銀河的高層們來說，這一次你推薦書的事情，他們在意的，不是意外發現一本好書，之后會賣出多少版權，而是這件事情會向資本市場傳達出來的一絲微妙訊息，那就是，他們一個以內容為核心的網站，竟然需要靠其他人幫助他們發現內容。雖然這是意外事件，雖然這本書甚至不是他們的主打方向，雖然其實這件事對于資本方來說甚至并不沒有什么，但是對于在這樣一個關頭，神經敏感的銀河高層來說，就可能不這么想了。更何況，網文內容制造這一個領域，他們可不是一家獨大，旁邊還有兩家虎視眈眈呢！”
聽到小柯總這么一分析，傅戈才恍然明白其中的關節，頓時有些著急：“那會不會影響這次公司的合作？”
“放心吧，銀河不會因為這么一點點小問題，對我們心懷芥蒂的。”
“那那本小說呢？”傅戈是有些擔心，因為自己的原因，讓那本小說，還有寫小說的老師受到一些牽連。
“這你也不用擔心，銀河還不傻，好的內容是他們的根基，賺錢的東西，他們不會跟自己過不去。只不過，他們會把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壓到了最低，你沒有發現，別說那本書了，就算是你發的微博，都一直在熱搜的中下游徘徊嗎？”
聽到小柯總這么說，傅戈也是松了口氣：“要是這樣就好。”
小柯總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只是以后這樣的事情，最好能夠提前和對方商量一下。”
傅戈點點頭：“確實是，這一次是我的問題。銀河的何總就在我邊上，我如果直接和他說了，說不定會更好一點。實在是我當時，太激動了，所以就沒忍住。”
“嗯，你也不用太在意，這件事情沒多少影響。既然你說那本書對于表演理論闡述的不錯，我之后讓他們推薦給公司的演員們看看。”
“好。”
“那就先這樣，我這邊還有個會，先掛了。”
“好的小柯總。”
傅戈掛了電話，微微松了口氣。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里還有這么一層關節。
雖然對于銀河方，他心里確實是有一些歉意。但是一想到，作為一個內容生產者，加入了資本的元素，中間竟然會有這么多道道杠杠，他就感覺，有點本末倒置。
單單就是一點點顧慮，銀河網都不惜暫緩一本好書的曝光機會，直接降熱搜。那要是真正獲得了資本的掌控，真的有一點和資本利益的沖突，還能真真正正地支持好內容嗎？
至少，得打個問號吧！
不過，這些事情對于他來說，也管不著。隨即不再多想，趁著這會空，他拿出手機，開始繼續翻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
“傅哥。”
助理走進來，“你之前讓我聯系銀河那邊，回應了。那本書的作者，并不是業內的老師，似乎是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傅戈一愣，“有聯系方式嗎？”
“他們網站的負責編輯有那本書作者的聯系方式，剛才發過來了。”
“發我！”
傅戈有些激動，收到消息后，就直接添加了對方，并且在附加消息里面，詳細地說了自己的身份。
……
與此同時，此次參加銀河集團聯合發布會的唐人影視集團代表，則是齊聚分部大樓辦公室。
郭云帆也在其中。
其實這一次參加發布會，他雖然是以項目負責人身份，參與簽署協議。但是實際上，更多只是一次鍍金行為。同行的這些代表，大多數，資歷和權力都比他大。
特別是，接下來要開的視頻會議，是唐人真正的掌權者，小柯總。所以，雖然昨天上臺意氣風發，但是現在，緊張得手心里卻全是汗。
很快，視頻接通，身材中等，面色溫和卻有些不怒自威的小柯總出現在畫面上。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旁邊還坐著一個唐裝老人。
會議室的代表們神色都是一緊：“柯總。”
唐裝老人就是唐人影視集團創始人，雖然現在權力都交給了自己的兒子，但是在公司的影響力，甚至還是在小柯總之上的。
唐裝老人笑著擺擺手：“你們繼續，我就是旁聽一下，就當我不存在。”
隨即，小柯總就照例開始聽取眾多代表的匯報。
反倒是郭云帆從始至終沒有發言，他只是一個簽字代表人，甚至并沒有直接和各個集團有對接。
小柯總聽完大家的匯報后，說道：“大家對于這一次銀河集團的泛文娛計劃，總結下來，都是比較樂觀的嗎？”
眾多代表基本上都是點點頭。
泛文娛計劃，之前國內沒有先例經驗，但是基本可以對照好萊塢模式。
前期各個領域集團合作，后期，按照互聯網發展方式，走向資本融合，甚至是向好萊塢那樣，唐人這樣的影視發行集團成為主導者，機會還是很大的。
有風險，但是很明顯，利大于弊。
“雖然現在網絡小說這個內容領域，銀河不是一家獨大，但是它能夠做出破圈的行動，說明看得還是比較遠的。至少，我們在內容上，更早的對接和磨合，不會有太大的壞處。”
有一個代表說道。
小柯總點點頭，忽然看到后面坐著的郭云帆，說道：“云帆啊，你是這一次我們唐人的總代表，你也說一下你的想法吧。”
“好的，小柯總。”
郭云帆神色一緊，知道這也算是小柯總對于自己的一次考驗。
把這么好的鍍金機會給了自己，要是自己不能給公司更有建設性的意見，那么怕是鍍也是白鍍。
“從總體上來看，其實通過和各個集團的溝通，大家對于銀河集團的泛文娛計劃還是認可的。文學，音樂，影視，甚至周邊一些產品，聯合，聯動，趨勢是必然的。制造大IP的方向，也是沒錯的。”
郭云帆的身體微微有些顫動，放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的手掌全是汗水，他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畫面上的兩個人，說道，“但是這一切都是基于一點，那就是有并且能夠持續有，足夠的好，而且適合的內容。”
這一句話，聲音都是有些顫的。
雖然他已經盡量說得力度很小了，但是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對于這一次聯合的一些不看好。
這可是在整個公司的高層，中高層面前，質疑公司的戰略計劃啊！
這一句話說完，周圍其他人頓時都有些詫異地看著郭云帆。
整個氛圍都有些沉默了。
“哦？”
打破沉默的是一直沒發言的柯總，老人饒有興趣地看著郭云帆，“你詳細說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