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進院子,老遠就聞到了雞湯香味,野雞燉的湯果然是不一樣的,野生的山雞,不同于圈生家養的家雞,常年奔跑于山林間,練就了一身的緊實肌肉,大火高湯慢燉后,金黃的油珠漂浮在湯水的上層,香氣撲鼻,肉質緊致彈牙,口感絕佳。
沈覺的腦子里已經上演了整集舌尖上的野外生存,早就急不可耐想要先吃為敬,推開院子門隨手把一串魚肉掛在籬笆上就往那鍋湯走去,嘴里朝裴心悠喊著。
“可香死我了,大老遠就聞到了,心悠快給我盛一碗。”
裴心悠早就給沈覺盛好了一碗帶腿兒的湯,正好放涼到最合適的溫度,沈覺話還沒說完裴心悠就把這碗雞湯遞到了沈覺面前。
這待遇,果然有什么話就要盡早說出來,沒講明白之前兩個人還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的,講出來了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對對方好。
果然,聞著香,吃著更香,從第一口湯進了嘴,沈覺再也顧不上說話了,只管埋頭吃著雞腿喝著湯,人間值得啊!
一碗下肚,沈覺這才心滿意足,決定點評一番。
“心悠啊,真不是我夸你,你這一鍋湯,可比什么米其林三星做的那些個菜要美味多了,果然最高級的食材要用最質樸的烹飪方法,就這天然純野生的跑山雞,加上這雨后才生出來的新鮮蘑菇,最后再加點天然結晶的海鹽,這滋味,完美的突出了食材本身的鮮味,每種味道既能相輔相成成就更高的境界又能各自展露鋒芒不會把對方的味道壓下去,我講真的,這真是我活了幾十年喝過的最好喝的雞湯!”
“你就使勁夸,你的味蕾是不是也給我戴了一層濾鏡呢?真有那么好喝嗎?我自己也喝了啊,就還好吧,哪有你說的那種境界。”
沈覺說話的時候裴心悠就已經笑得不行,難得這家伙吃東西的時候不僅不不挑三揀四,還似乎特別真誠了夸贊了一番。
“就還好吧?”沈覺說道:“那肯定是你自己吃你自己做的飯菜吃多了習慣了,就覺得沒什么新鮮了。”
“說得好像你沒吃過我做的飯一樣。”裴心悠笑道。
“嗨!那不一樣,現在我可是吃得我“老婆”做的飯,那可太不一樣了!”
沈覺尤其強調了“老婆”二字,裴心悠簡直又好氣又好笑,看著沈覺那美滋滋啃著雞腿兒的樣子,心說就隨他去吧。
山雞個頭兒本就不大,沒多久一鍋湯就見底了,裴心悠把最后一碗盛出來遞給沈覺,笑著嘆了口氣。
“本來打算留點湯晚上煮點野菜進去再湊合一頓的,沒想到不知不覺就吃完了。”裴心悠說道。
“那可不,太好吃了,都沒怎么過癮就沒了。”沈覺咕咚咕咚喝著湯,抹了一把嘴,“不過沒關系,晚上咱們還有魚呢!”
“魚?”
沈覺今天打到魚了嗎?可裴心悠在院子里掃了一圈,并沒看到半條魚。
沈覺一拍腦袋,這才想起,那串魚還掛在院子門口呢,趕緊跑過去取下提了過來。
“嗨!回來沒顧得上跟你說,今天倉促了一點,就叉了六條,沒看見大點的,就這幾條小的,你先將就著吃,改天咱們去下游,我給你摸兩條大的回來烤著吃。”
“啊……好……”
裴心悠表示很驚訝。
就叉了六條?裴心悠這會兒簡直不想說話,沈覺這就去河邊洗漱一會兒的功夫都能摸到六條,自己平日里一個下午撐死了也不過兩三條,這家伙,該不會是碰上河里的魚集體自殺了吧。
“以前是我不對,什么事兒都丟給你做,今后我不會了。”沈覺看著裴心悠認真說道:“今后你就只管安心做個小廚娘就行了,做菜這事兒我是真沒辦法,但是今后要吃什么喝什么,只要你開口,我都給你弄回來,一句話的事兒!”
“啊……好啊……”
沈覺這突然轉了性似的浪子回頭,裴心悠總是驚一陣懵一陣的,對于沈覺的大言不慚裴心悠既覺得很牛逼又有點不相信,只好順著應著,且看這家伙是不是講真的吧。
飯后,裴心悠收拾著碗筷和鐵桶,打算抱著去河邊洗干凈,順便把晚餐要用的水給打回來,還沒走出院子門,就被從林子里小解完回來的沈覺撞見了,二話沒說就把那些碗筷從裴心悠手里搶了過去。
“剛才不是說了嘛,等下我去洗,你就坐著歇歇,或者回屋子里睡睡覺。”
“額……”
裴心悠心說,不是看你出去了嘛,半天沒瞧見人回來,我這才準備自己拿去洗的。
“哎,你還愣著干嘛,趕緊回去歇著,今后你就只管做飯,其他事兒都不用管,洗碗交給我,知道了嗎?”
曾經那個大手一揮說道男人怎可洗碗的沈覺已經一去不復返,如今這個沈覺是沈.妻奴.覺。
望著沈覺拎著鐵桶離去的背景,站在院子門口的裴心悠竟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心里有一絲暖,有一絲甜。
獨立慣了的裴心悠,從前總是下意識里拒絕別人的保護與照顧,但此時此刻被沈覺保護著照顧著的裴心悠卻覺得很幸福,坦然接受,真誠回報。
閑來無事的裴心悠開始收拾那一堆竹子了。
這堆竹子是弄回來搭建廚房的,以及沈覺說要做些桌椅床一類家具什么的,裴心悠是不懂具體要怎么做,但是想著應該也是要用到一些軟竹條的,便開始劈竹子撕竹條了。
雨后的晴天總是涼爽舒適的,裴心悠坐在凳子上慢悠悠的滑著竹條,這是裴心悠最喜歡的事兒了,在愜意的午后隨手做點精細活兒,即打發時間又干了正事兒。
奈何沈覺不這么想。
妻奴沈覺推開院子就正好看到裴心悠在劈竹子,連忙放下鐵桶就朝裴心悠走了過去。
“我不是說了嘛,你就坐著歇會兒或者去午睡會兒,這些事兒我來弄,你只管看著就是了。”
“我閑著也是閑著。”裴心悠嘆了口氣,把刀擱在地上,“而且做這些也沒有很累的,老坐著反而渾身不舒服。”
裴心悠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沈覺,看得沈覺聲音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那……那行吧,但現在你趕緊去歇著,我來弄。”
“好好好!”說著裴心悠就戲精上身了似的,雙手舉著刀把刀遞給沈覺:“來來來,刀給你,壯士您請!”
沈覺接過刀的時候,裴心悠手就收了回去,就那么抽手的一瞬間,沈覺看見了裴心悠手心上的水泡和老繭。
明明是一雙水蔥一般的纖纖玉手,天生就該被好好的呵護起來,金枝玉葉的養著,自己以前真她媽算什么男人!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婆做這兒做那兒不辭辛苦卻不聞不問。
虐妻一時爽的沈覺此刻腸子都快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