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新和沈覺在河邊將換下的衣服洗了干凈才回來,稍微耽誤了一點時間,此刻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天邊是層層疊疊的粉色和紫色,怪不得古有神話故事說晚霞是天上的仙女在瑤池浣紗,可不就是這樣嘛。
大家都忙活一天,今天沒有新菜色,就是現有的食材換著花樣來做,人齊便開飯。
“家里不是有熱水嗎?你們干嘛去河邊洗?不冷?”裴心悠問道。
“不冷啊,這才剛入秋,怎么會冷?”
李成新瞥了沈覺一眼,也不知道剛才是誰,冷得跟條傻狗似的。
“今后天色晚上出門還是帶上“救護車”吧,有時候狗可比人警覺多了。”裴心悠說道。
“那是,咱們“救護車”可不是一般的狗。
院子里“救護車”正跟出來放風的野兔一塊打鬧玩著,撒了歡的跑,老遠都能聞到它的狗吠。
“對了,“救護車”吃了嗎?”
這個時候恐怕還能想到狗吃沒吃的,估計只有李成新了。
“吃了,心悠姐說狗不能吃太多鹽,還把熏好的肉干煮的都沒味兒了才給“救護車”吃的。”
哎……人不如狗啊,沈覺覺得這兩天裴心悠對自己的關注比條狗都不如,心里忒不是滋味。
只是只聞新人笑哪管舊人哭,裴心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都變成了無情無義的“渣女”,網友們倒是樂見于此。
“果然是人美心善又周全啊……有一說一,我想當那只狗。”
“大兄弟你去后邊排隊吧。”
“畢竟是裴心悠的“救命恩狗”啊,必須好生對待!”
“你們有沒有發現沈覺酸了?”
“不是吧?還跟一條狗爭寵?沈公子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尿性啊?”
“我就在想,他們干嘛一直養著那幾只野兔,就是不吃呢?”
“養肥了再吃啊,看直播也得帶上腦子啊!”
說真的姚云兒也眼饞那幾只兔子很久了,好幾次都偷偷告訴李成新想給野兔制造點意外死亡,但都被李成新無情駁回了。
姚云兒記得最后一次跟李成新念叨的時候……
“人與人之間相處呢,最重要的就是分寸,雖然你要是真的把兔子弄死了裴心悠也不會說你什么,但你自己就真的過意的去嗎?其他的不說,首先你敢弄死兔子嗎?”李成新言辭正義的對姚云兒說道。
“我……應該敢吧……”
說這話的時候,姚云兒余光瞟了瞟院子里活蹦亂跳的兔子,肉乎乎包蓉蓉的,短短的尾巴跟個毛球兒似的,那么可愛……
哎……算了,睡覺自己慫呢?
“那我……還是不敢吧……”
“這就對啦,再說人家養著兔子,自然有他們的用意嘛,這個你倒可以去問問裴心悠,越早達到他們養兔子的目的,就能越早吃上兔子。”
“哇,阿新,你說得好有道理,那我該怎么發起提問呢?”
“你隨意吧,反正你什么心思裴心悠也不會看不出來,想怎么問就怎么問吧。”
“啊……”
那個時候姚云兒才知道,原來在李成新和裴心悠這樣的人看來,自己是絲毫隱私都沒有的。
這樣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前景回顧完畢。
姚云兒覺得現在這個時機就挺對的。
“那個……”姚云兒來回戳著碗里的筷,“心悠姐啊,院子里的兔子毛乎乎的,好可愛啊……”
“嗯哼?”裴心悠專心吃著碗里的菜,眼都沒抬。
“我想問啊,那個,咱們為什么要一直養著這些兔子啊?”
“你心悠姐覺得可愛,舍不得殺來吃了。”沈覺啃著手里的骨頭,哼哧哼哧,還留的出縫兒來回答姚云兒。
“就因為可愛嗎……?我的意思是,兔子也跟山雞啊,魚啊一樣,不都是小動物嘛……”姚云兒話越說越小聲。
算了……兔子確實很可愛,比什么山雞小魚都可愛,還是不吃了吧,冬天還可以抱在懷里暖呼呼的……
“咱們云兒是想吃兔子了吧?”
姚云兒一張口,那吞吞吐吐的語氣,再加上平日里好幾次撞見姚云兒抱著一只兔子想要掐死它,手剛附上去就跟做賊心虛似的趕緊放了下來,連忙在兔子背上順著毛摸了幾把以示安撫。這這種行徑,一開口,裴心悠就知道姚云兒心里的小九九了。
“啊……是啊……想吃很久了。”姚云兒有點被看穿的不好意思。
“那你知道我為什么一直留著它們呢?”
“不是因為可愛舍不得嗎?剛沈覺說的。”說完指了指沈覺。
裴心悠瞥了沈覺一眼,沈覺又夾了幾片蘑菇在碗里就著湯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
“你別聽他瞎說。”
“哎?我怎么是瞎說呢?是當時你自己說的!”
“當時是當時,是一念之差的仁慈,后來想著索性再養大一些,他們吃草,我們就能吃肉,到了冬天還有更大塊的皮毛,一舉兩得,有什么不好的?”
“哇……心悠姐,你想得好周全啊,那我從此以后再也不饞兔子肉了。”
“哎……”裴心悠嘆了口氣,夾了塊肉放到姚云兒碗里。
“你這姑娘怎么那么傻呢?這不就等著你說嘛,跟我你還扭扭捏捏客氣這么久,其實我早就看出來啦,就是你一直不說,我也就忘了。還有,”裴心悠瞪了一眼李成新,“是不是你跟云兒說了什么,要不然她能憋這么久才說?”
李成新聰明如此,哪里會去直視裴心悠的目光,悶著頭吃著碗里的菜,笑得肩膀直抽抽。
嘿,終于輪到小爺我看戲了,沈覺覺得自己終于農奴翻身做主人了,這感覺,倍兒爽!
“還有你,別笑了。”裴心悠瞪了一眼沈覺“明天房子搭完,晚上就烤兩只兔子來吃!”
“哇,不是吧心悠,姚云兒說吃就吃,我以前饞了好久你都不同意的。”
這太不公平了,沈覺必須不服。
“你不也吃了嗎?”
“是吃了,但那時被鳥弄死了才吃的。”
“有什么不一樣嗎?”
“有啊,哪哪兒都不一樣!”沈覺長長運了一口氣,是時候為自己的家庭地位而努力了
“首先,這兔子不是你自愿弄給我吃的,而是被鳥啄死之后“才”輪到我吃的。”
“其次,現殺的兔子和都死了好大一會兒的兔子,肉質上的差別不是一星半點!”
“最后,你是滿懷怨念做給我吃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滿懷柔情!”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姚云兒聽得目瞪口呆,絲毫沒有對底層被壓迫人民的同情,只看著沈覺嘴唇一張一合,說著一些自己完全摸不清頭緒的事情。
裴心悠一臉無賴看著沈覺,沒有想要迫切打壓的欲望,只覺得深深的疲憊。
“第一,鳥為什么會來啄兔子,是因為你吃了人家的子孫后代。”
“第二,都是兔子肉,別那么矯情。”
“第三,我怨念?你難道要我唱著“恭喜發財”給你烤兔子嗎?”
“最后,沈覺,吃晚飯你跟我出來一趟吧。”
裴心悠說完放下筷子,往院子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