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覺躲到裴心悠身邊的時候,正好五花肉也煎好了,裴心悠將一塊塊五花肉整整齊齊擺放在盤子里,順手遞給了沈覺。
五花肉是和紫蘇葉子一起煎的,在煎肉的過程中紫蘇去腥的味道已經滲透進肉里了,盛出來擺盤之后再撒上海鹽,海鹽曬干了磨成粉的杜衡和香葉草,瞬間香氣就上來。
“真香啊!”沈覺端著五花肉深深的吸了一口,打算直接上手試吃一塊。
“小心燙!”裴心悠提醒道。
然而已經晚了,五花肉已經跟隨著重力作用,掉進了沈覺嘴里。
“不燙啊,剛剛好,”沈覺嚼了兩口,“火候也正好,不干也不肥,表面上脆脆的,里面的口感其實很軟很嫩,好吃。”
“想不到你還挺會評價的嘛,”裴心悠笑道,“快端過去吧,別到時候還沒上桌都被你吃光了。”
“這么大一盤呢!”沈覺答道,將盛菜的盤子擱到案桌上,拉開凳子坐了下來。
煙火氣是什么,就是有心愛的人在廚房里忙活著晚飯,有朋友一起玩笑,天南海北的聊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周而復始,卻能在每一天都體味到不同的快樂和幸福。
晚上,裴心悠洗漱好之后半靠在床上。
沈覺剛洗完澡,身上還冒著熱氣,打著赤膊就進了屋。
裴心悠將床上的T恤給沈覺丟了過去,故作嗔怒道,“你不冷的嗎?”
“不冷啊,剛洗完澡,怎么會冷。”嘴上是這樣說,沈覺還是將裴心悠扔過來的T恤給套上了。
“唉?你是那個芭蕉樹皮,還要泡多久啊?”裴心悠問道。
“還得再泡十多天吧,至少一共要浸泡半個月。”
“還得那么久啊……”
倒不是裴心悠等不及,裴心悠自己還好,雖然降溫了,但也有換洗衣服,可沈覺就一件T恤反復洗,反復穿,洗了來不及干就在火堆上烤干,實在是艱辛。
沈覺當然看出來啦,安慰道,“沒關系的,我天生小火爐,不怕冷。”
這句話倒讓裴心悠想起了一件正事。
“天生小火爐?你不是要給我講故事嗎?”
裴心悠直覺,沈覺要講的估計與自己的身世有關。
比如他童年長在哪里,為什么懂那么多野外生存的技能本領,到底有什么樣的故事?
“講,肯定是要告訴你的,早晚的問題,不過……”沈覺頓了頓,“有點科學解釋不了的事情,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裴心悠心里一樂,“難道還要什么靈異故事嗎?”
“靈異倒不至于,不過挺玄妙的,超出科學范圍了。”沈覺說道。
“沒關系,我就喜歡做超綱的題目。”裴心悠笑道。
燭火搖曳,等下兩人身影依偎,沈覺輕聲講著。
“其實我吧,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沈覺剛說完,裴心悠就笑了起來。
“講故事就講故事,你當寫呢?”
“你看吧,我說的都是真的,”沈覺認真道,“超綱的,你喜歡,你自己說的。”
“好吧……”裴心悠點了點頭,“沈先生您繼續。”
“我呢,在我原來的世界應該是死了,印象里我最后應該是從山崖上掉下來了,再有意識的時候我就到這兒了,就站在民政局門口,等著你來了去領證。”
裴心悠沒再笑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稀里糊涂到了這里,一來就莫名其妙被“結婚”了,剛開始還有點懵,但沒多久,似乎這個“沈覺”的記憶也一起融合到我的腦子里的,大概情況我也就捋順了。”
“前身“沈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簽了一份協議,跟你假結婚,參加比賽,完了分錢,分道揚鑣,我剛到這兒,前身這家伙也沒點存款,還真對那份協議沒轍,想違約都沒那個資本,索性就跟著來看了。”
“哦?所以你是想過要反悔的?”裴心悠笑道。
“這怎么能叫反悔呢?我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情,再說,記憶里前身也是被連蒙帶騙才簽了協議的吧?這事兒到底是誰做的不地道?”沈覺看著裴心悠,笑著質問道。
“好了,我不說了,你繼續。”裴心悠迅速剎車。
“其實吧,跟你結婚,你長成這樣,對吧,就算被騙的我也不吃虧,但我那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來,跟著具身體還不太適應,一天天的躁得慌,也不想說話,還犯困,所以最開始對你那樣,我也很后悔……”說著沈覺開始懺悔起來。
畢竟裴心悠是沈覺喜歡的人,回想起自己曾經做的那些傲嬌犯賤的事情,還是覺得令人發指。
“沒事,我原諒你了。”裴心悠轉過身,雙手摟在沈覺的脖子上,眉眼彎彎看著沈覺。
“那我也原諒你了,”沈覺說道。
“嗯?”裴心悠狐疑的看著沈覺。
“我的意思是……”沈覺想了想,“我替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原諒你了。”
“嗯,那你替我謝謝他,感謝他的理解。”
“不過……”裴心悠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你說你的靈魂到了“沈覺”的身體里,那原來“沈覺”的靈魂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這個問題我也在想,”沈覺說,“我也不確定原來那個世界的我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還是摔下來沒死成,成了植物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太慘了……”裴心悠忽然話鋒一轉,“你說你怎么活得好好的非得去作死,跑去山崖干什么?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嗎?”
“……”沈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嘛,其實我之前的工作其實就是做野外探險的,所以經常會去到野外,也有涉險的風險,但你說,誰的工作沒有風險呢?出門上班被車撞也算工傷吧。沒想到到這兒居然還能參加一個“明星夫婦野外生存大賽”,這不正好專業對口了嘛。”
裴心悠當真佩服沈覺這信手拈來的一肚子歪理,不知是被逗樂了還是被氣笑了。
“人各有命,玄得很,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沈覺說道,“我這個人沒什么特長,就是看得開,既然沒死,就算換了一個世界,也是一樣的,換種活法而已。”沈覺說道。
“這樣想也沒錯,想那么多又怎么樣,還能回去不成?”裴心悠突然好奇心上來了,拉著沈覺問道,“跟我說說,你原來那個世界是什么樣子?”
“你還真信我啊?”沈覺沒想到,裴心悠除了最開始笑了一會兒之外,居然真的沒有懷疑過沈覺。
“我說過的,我能接受超綱的題目,”裴心悠其實早有懷疑,沈覺會做那么多不符合他年齡和經歷的事情,本來就是一個謎。
裴心悠突然眉目一轉,“再說,你也沒騙我的,對吧?”
“誰沒事拿這些開玩笑呢?我發誓說的句句屬實。”
“那不就是了,我相信你說的。”裴心悠靠在沈覺胸口,“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覺,”沈覺撐起身子來,似嘆息般說道,“原來也叫沈覺,長相也長這樣,我也納悶,會不會就是因為兩個世界有著相同的人,才能有鑰匙打開穿梭的大門。”
“應該是吧,電視劇里不都這樣演的。”裴心悠說。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很多次,但也只能是瞎想,沒有依據的胡亂猜測。”
“那你會離開嗎?或者說有一天,你們都各自歸位了?”裴心悠忽然有些擔心。
沈覺倒是樂了起來,“心悠,你舍不得我的,對吧?”
“明知故問。”裴心悠別過頭,氣呼呼說道。
“那我就不會走,”沈覺坦然道,“雖然我現在也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來的,也不知道該怎么回去,但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會走了,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沈覺說的真真切切,裴心悠眼里泛著淚光,愣愣的看著沈覺。
“就算是,真到了不得不走的地步,我也會拼盡全力留下來,或者帶你一起走。”沈覺堅定說道。
“誰說要跟你一起走了?”裴心悠破涕而笑。
“你說的啊,”沈覺笑道,“你心里告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