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心悠把頭埋在沈覺胸膛處,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想要埋得更深,更深,深到可以把外界的聲音全部隔離開來,內心的執拗與渴望就像是被沼澤旱住的靈魂,只能任由著沉下去,沉下去……
裴心悠不動,沈覺也不敢動,然而此刻臉紅發燒都快要燒上耳朵的沈覺,既渴望時間永遠靜止在此刻,又想要早點接觸這場風雨雷鳴。
這場風雨雷鳴,是這世間的風雨雷鳴,也是沈覺內心的風雨雷鳴,沈覺的心底的渴望似乎也被這一聲聲雷給劈開,被這閃電給大白于天下,像這屋外的風聲一樣呼嘯著,怒吼著。
看著懷中的“假媳婦兒”,這一刻卻格外心動。
“似乎,變成真的更好吧?!”
夏夜的雨就像初戀一般,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只留下一絲絲悉數作響的小雨點,仿佛斷斷續續敲響在心里。
沈覺沒有初戀,以前不走心的撩撥過幾個,在沈覺心里就跟別家菜園子里的大白菜一樣,薅兩把來炒著吃了純屬自己手賤,就算吃不到也沒關系。
終究還是自家菜園子中的大白菜吃著香。
雷聲停止,風雨遠去,裴心悠這才緩緩的抬起了頭,一臉無辜的望著沈覺。
“我……我就是想找個地方躲躲……”裴心悠難為情道。
裴心悠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顯然十分不好意思。
沈覺爽朗一笑,打趣問道:“那現在,你還要不要躲躲?”
“不躲了……”
裴心悠輕輕從沈覺懷里退了出來,又從沈覺臂彎里鉆了出來,站到一旁。
沈覺維持一手撐門,一手撐墻的動作很久了,還不敢動,身子都快僵了,裴心悠這一松下來,沈覺立馬松開了抵門的手,把石頭搬過去抵住了門。
“哎喲我去,這一身酸的……”
沈覺一邊活動著身體一邊喊道。
裴心悠一臉抱歉,不好意思的問道:“很疼嗎?真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活動活動就好了。”沈覺繼續甩著自己的胳膊。
裴心悠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繼而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哈哈直笑。
沈覺這甩手甩腳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在跳大神。
一個188的顏值與身材兼并的男明星,在這里跳大神,簡直可以上新聞頭條。
沈覺被裴心悠這一聲突如其來毫無征兆的笑聲給蒙住了,僵在原地:“你笑什么呢?”
裴心悠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極力抬起來自己的頭,看著沈覺:“笑你啊!”
“嘿!不帶你這樣過河拆橋的!剛還在我懷里嚇的跟個鵪鶉似的,現在就笑話我?笑話我什么?”
你才鵪鶉,你全家都鵪鶉!
裴心悠呲牙,腦子里又閃現了一下沈覺剛才“跳大神”的畫面,憋著笑說道:“沒什么沒什么,就是覺得劫后余生,可喜可賀呢!”
這話題轉移得,沈覺當然知道裴心悠不是在笑這個,也不打算刨根問底了,順著裴心悠說道:“還劫后余生呢?有那么嚴重嗎?”
這下輪到裴心悠不說話了,靜靜點了個頭:“有啊!”
“哈?你真那么怕打雷?”
裴心悠走到干草堆上,靠著墻坐了下去,沈覺也跟著走了過去,挨著裴心悠坐著。
“有啊,好怕的。”黑暗中裴心悠靜靜的盯著前方,淡淡說道。
“我聽老人說,怕打雷都是沒有孝心的心,你這么怕,得多沒孝心啊!”沈覺開著玩笑,試圖緩和下目前沉重的氣氛。
“是啊,可能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連能盡孝的人都沒有,當然是沒有孝心的。”
這話一出,沈覺立馬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又好像說到點子上了。
裴心悠雖是現在炙手可熱的女明星,唱歌界的小天后,金曲榜上的top3,但其身世一直無從打聽,即使在一起生活了也那么久,沈覺也沒想到八卦問問。
沈覺覺得,要不就是裴心悠大有來頭,要不就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需要全方位隱瞞。
沈覺也不是那種硬生生揭人傷疤的人,懂得觸雷就要迅速轉移,點到即止,立馬打著哈哈道:“嗨,這都是封建迷信,都是人,誰還沒個弱點,怕打雷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
裴心悠笑笑,明白來自沈覺的好意,輕輕說道:“謝謝你啊。”
“啊?”
“謝謝你。”裴心悠重復道。
謝謝你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我依靠,謝謝你的不追問。
其實吧,沈覺也是個充滿好奇愛聽八卦的人,但是裴心悠這樣的,他不忍心,這荒島凄涼,沈覺不想裴心悠舊事重提,徒增煩惱。
過去既然已經過去,對將來造成的影響便能人為的終止。
既然是不開心的,不好的,那就不要。
沈覺前世就活得這樣肆意灑脫,即使驟然身死,也是沒有什么好悔恨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折騰了半夜,裴心悠早就困倦,靠著墻壁的頭朝著沈覺慢慢滑了下去,靠在沈覺的肩膀上。
沈覺輕輕笑了笑,小心翼翼的把裴心悠平放在干草鋪成的“床”上,輕輕退出了房間。
回到自己房間的沈覺徹底失眠了。
暗戀是一種禮貌,暗地里蓋一座城堡,但沈覺現在只想要開個挖掘機把這城堡給搗碎推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