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5 破局
夜很黑。
視線根本投不遠。
更別說此刻坐在石塊頂上的李鶴還在發呆。
黑影越靠越近,當最后一簇灌木被穿過,石塊已在眼前,坐在石塊上發傻的李鶴即使在黑夜里都那么明顯。
“嘶嘶”黑影發出古怪的聲音,背后兩瓣像甲殼又像披風的部分急促地抖了抖,一枚鋼針般的硬刺飛速射出。
如果不是突然而來的襲擊,李鶴不知會在悲觀中沉得多深,發呆中的他被擦著臉劃過的一道涼風驚醒,隨后一道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慢慢流下。
李鶴迷迷糊糊地用手擦了擦,下意識仰起腦袋看了看天。。
雨下大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聲“嘶嘶”以及胸口處一陣劇烈的鉆心刺痛。
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普通人面對受襲的應對是怎樣的?李鶴完美地詮釋了普通人的反應,他第一時間不是找掩護戰術規避,也不是尋找來襲的敵人方向,而是捂著胸口縮身低頭查看痛處。從發呆到被刺中的這段時間不過一兩秒,腦子還是有些迷糊,要不是疼痛足夠劇烈他甚至反應不過來自己受傷。
當發現是一根硬刺深深地插在胸口,李鶴渾沌的大腦終于清醒過來,第一時間想躲藏起來。
隨即想起自己守夜的職責,至少要找到敵人才行!
他忍著痛放低身子,瞪大了眼睛觀察,無奈夜實在太黑,下雨的天空全是密密麻麻的烏云,半點星光都透不出來,視野范圍內全是朦朦朧朧的黑影。
直到再一次的“嘶嘶”聲傳過來,李鶴順著聲音終于看到了那個在灌木從邊上的黑影,但隨之而來的是右肩上的劇痛,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味道,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又中了一刺,這石頭頂上太刺激,不能再呆了!
“林凱!!”李鶴確認了敵人的方位,翻身跳下石塊躲避有可能受到的后續攻擊,可是這等幅度的動作牽動傷口疼的他腿軟,連喊出的聲音都變得沙啞。
本就睡的不深的林凱一聽到聲音就醒過來了,正好看到李鶴翻身下來然后站立不穩的樣子,后背一激靈,意識徹底清醒過來,急急忙忙站起來向對面看去。
“小心遠程攻擊!”李鶴一把抓住他拉回來躲在石塊后面蹲著,拉扯的動作再一次牽動傷口,疼的滿臉大汗:“敵人在右前灌木叢方向!”
“你受傷了!”林凱這才發現李鶴的不對勁,一邊貼近查看傷口,一邊向唐蕊這個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充當救護工作的人員求助:“小唐快醒醒,有敵人!”
夜還沒過去,天色依然那么暗,林凱費力地瞪大了眼睛,看到李鶴胸口和肩膀兩個地方都插著一根長針,鮮血已經浸透了單薄的休閑衫。
“小唐!李鶴受傷了你來照顧他,我去對付敵人!”發現李鶴的情況比想象的更嚴重,林凱有些擔心和著急,喊了半天發現唐蕊沒反應,轉身一看,唐蕊依然緊閉雙眼,完全沒有蘇醒的意思。
林凱心里咯噔一下,用力搖了搖她的肩膀喊:“唐蕊,唐蕊你啥情況?”
唐蕊迷迷糊糊醒來:“嗯。。怎么了?”
“太好了你醒了,敵襲,李鶴受傷了你來照顧他!”林凱松了一口氣,剛準備探頭看看敵情,卻發現唐蕊應了自己一聲“好”后用手撐起身子動了動,然后手一軟又倒了回去,如此掙扎了幾次都沒能成功起身。
看唐蕊這個樣子,又想起剛才靠近她時撲面而來的熱量,林凱拿手背試了試她的額頭,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很燙,你發高燒了!快躺下別動了。”
不用他說,唐蕊幾次掙扎仿佛用光了最后的體力,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況了。
林凱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感,自己這邊兩個同伴都倒下了,外面還有未知的敵人;倒下的同伴需要照顧,未知的敵人需要對付,可自己只有一個人,分身乏術啊!
就目前看來,更重要的是先解決敵人,否則自己這邊三個人全都要交待在這了。
抹了把臉上不知是汗是雨的水,林凱咬了咬牙,猛地翻身越過李鶴,向石塊外沖出。
之前聽李鶴預警過敵人有遠程攻擊,他決定不管是什么怪物,出了石塊掩護的第一波攻擊一定要先躲過去,所以這一沖用上了全部的力氣。
“砰!”
林凱雙眼冒星后仰摔倒,只覺得自己仿佛撞到了墻上,五臟六腑都震位移了。
不久前尚在遠處攻擊李鶴的怪物不知什么時候來到石塊邊上,無巧不成書,正好跟全力沖刺的林凱撞個滿懷,林凱撞的頭暈眼花,怪物更慘,直接翻了個跟頭倒飛出去,“啪”一聲四腳朝天摔倒在地,短小的四肢掙扎著半天翻不過身。
看著小牛犢大小的怪物翻倒在地爬不起來,林凱掙扎著撐起身子朝它撲過去,舉起拳頭朝怪物仰面朝天的肚子狠狠砸下去!
最柔軟脆弱的肚子被新手藥劑加食尸鬼手套增幅了三倍的力量砸中,怪物發出一聲凄厲“吱”,背后的甲殼劇烈抖動,一根根硬刺不要錢般潑灑而出。
這硬刺的威力從李鶴的傷就能看得出來,林凱不敢硬接,閃身躲開,由于怪物背部著地,發出的硬刺大部分插進了泥土里,偶爾有一根擦著地面飛出來也被輕松避過。
林凱感覺這怪物的攻擊手段單一,好像除了背部的硬刺之外就沒有別的了,剛剛慶幸,就聽身后一聲悶哼,坐在地上的李鶴大腿又中一刺,林凱大感懊惱,忘記了自己能躲,后面的李鶴唐蕊兩人可沒法躲。
想到這點,他也不敢再躲,為了避免怪物繼續胡亂發射讓身后兩人中招,直接撲到它身上死死壓住,不給它背后的甲殼留下抖動的空間,空出來的左手一拳一拳砸在怪物的頭部和咽喉。
怪物的力量不小,疼痛的刺激使它的掙扎更加劇烈,身體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隨時都能翻過身來,四肢爪子雖然短小但卻有著鋒利的爪子,瘋狂揮舞的過程中也在林凱的身上臉上留下道道傷痕,好幾次要不是林凱機靈地把臉埋下,說不定眼睛都可能被抓到。
這樣一來,林凱不得不用上大部分力量和注意力去壓制怪物、躲避利爪,左手完全使不上力氣。
體力飛速流失,林凱太陽穴突起,額頭、脖子到處迸著青筋,累的滿頭大汗,目前的情景讓他想起上一次跟食尸鬼的那一戰,又是同樣的配方同樣的味道,同樣的姿勢。。
上一次有李鶴幫忙才得以干掉怪物,這一次李鶴卻早已倒下,自己抽不開手使不上力,這樣的困局還能有什么破局的辦法?
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了,在又一次右側觸地后,怪物的腿碰到了地面,它抓住機會用力一蹬,半個身子都騰空起來!
壓不住了!
林凱心里十萬分憋屈。
空有一身力氣,卻沒有合適的機會使出來,更多的是伴隨著體力消耗在對怪物的壓制中。
怪物的力量或許比不上自己,但是體力深遠雄厚,互相角力這么久,它掙扎的力度不降反升,最后更是抓住一次機會就翻身。
林凱知道,不是對方的力氣變大,而是自己的力氣變小了,新手藥劑和食尸鬼手套所增幅的力量,是基于自己本身的力量基數上的,自己體力足力量大,增幅就可怕,一旦自己虛弱了,那么增幅也會變的寥寥無幾。
這次,由于持續使勁,沒有緩沖恢復的機會,體力一時消耗過大,身體乏力了。
被怪物從身上掀翻,滾落在地,他渾身是汗,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氣,手腳酸麻脹痛動彈不得。
這就是長期呆在網吧,平時從不鍛煉的下場了。
就算自己的力量得到增幅變得強大,可身體的基礎條件完全跟不上。
從前后兩場的戰斗中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實在太差了,手腳肌肉的承受力也太低,隨便幾下就會酸痛腫脹,除非有一擊必殺的機會,否則陷入持久戰,堅持不住的往往都是自己。
……
結束了。
望著怪物如泰山壓頂般翻砸下來的身體,林凱四肢無力,想往旁邊挪一挪都來不及。
他的眼里透出了絕望:沒想到終點來的這么快。
還以為這次能好好地活出個人樣來呢。
果然是,
想多了啊。。
……
“嘭!”
泥水飛濺!
林凱吃力地伸手抹了把臉上的泥點,瞇著眼看。
怪物翻到一半的身體被頂住了。
是李鶴!
林凱的鼻子發酸,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是為劫后余生的感慨,更是為李鶴此刻的模樣。
此刻的李鶴,可以說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臉上,肩膀上,胸口上,腿上,所有的傷口在一瞬間整齊迸發,鮮血浸透衣褲滲出來,仿佛被人潑了一桶血紅血紅的油漆。
按說這么多的傷,就算沒法好好止血也該安靜躺著休息避免傷勢加重,他倒好,非但沒安靜,反倒一躍而起用僅剩沒受傷的左肩撞向怪物。
碰撞的那一刻。
整個人就像一顆點燃的血色煙花。
看著搖搖欲墜卻依然咬牙堅持著和怪物角力的那個男人,林凱好想大聲問問他:你不痛嗎??
“別感慨了,我快頂不住了。”李鶴說。
“沃特?”林凱驚,我啥都沒說你怎么知道我在感慨?
“別驚了,我力氣不如你,這家伙太重,我堅持不了多久。”李鶴抱著受傷的肩膀,吃力地一字一句道:“上次是你壓我踹,這次換你。”
大敵當前,林凱顧不上多想,趕緊爬起來,緊了緊手上的食尸鬼手套,看著不停晃動掙扎,時不時還從背部發出硬刺的怪物。
躺地上這一小會兒,身體得到喘息的機會,體力雖然恢復不多,但足夠使出全力。
是的。
這一次的林凱,終于可以沒有任何阻礙,完完全全地使出全力。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半側著身子,右腿向后邁開一大步,整個人呈半蹲架勢,蓄力,扭腰,左腳往前一點,跟在后邊甩出的右腿像鞭子一樣抽破空氣。
伴隨著林凱一聲低沉的怒喝。
伴隨著他滿心滿腔的苦楚和不甘。
伴隨著從未有過的強烈到快燃燒起來的斗志。
新手藥劑加食尸鬼手套,三倍力量爆發!
。。。
1006 連戰
硬毛鼠皮靴:G級道具,速度增加1,體力增加1,防御增加1。
體力藥劑:G級道具,服用后基礎體力永久增強一倍(僅限一劑,多用無效)。
“原來這家伙叫硬毛鼠啊,名字還真貼切。”林凱收好硬毛鼠掉落的道具走回來,一邊走一邊嫌棄地甩著褲腿,之前踢硬毛鼠腦袋的那一腳含恨而發,用上了百分百的力量,硬毛鼠的腦袋以及小半個前軀像灌滿水的氣球直接爆了,腥臭粘稠的液體濺了一腿。
李鶴提前一步回來,這會兒蹲在石塊邊看著緊閉雙眼的唐蕊,察覺林凱過來,往一邊讓了讓,給他騰了個位置。
林凱皺著眉頭,伸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不僅沒降低反而還有越來越燙的趨勢,再這么燒下去,鐵人都要燒化了,何況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
怎么辦?
兩個人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這個問題。
拿出剛到手還沒捂熱的體力藥劑,猶豫地看向李鶴,后者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表示贊成。
林凱此刻真的很猶豫,這個藥劑看說明就知道有多獨特,雖說就算珍貴,如果真能救下唐蕊那也算是功德一件,不能小氣。
可問題是,唐蕊是高燒不退,這個藥劑只是增加體力,又不是退燒藥,根本不算對癥。
如果使用無效,那就等于平白浪費了一次合理分配增強團隊的機會。
而在這種優勝劣汰的環境里,浪費機會浪費資源,跟浪費生命沒什么區別。
“雖然上一次說好讓小唐先挑戰利品。”林凱像是在和李鶴說,又像是在勸自己:“這藥劑給她使用也無可厚非,可是。。”
“試試吧。”李鶴打斷了他,沒讓后面的那句話說出來,或許是蹲久了,已經流了太多鮮血的身體有點吃不消,他吃力地攤平了雙腿靠在石塊上,淡淡地說:“陌生人可以不管,當隊友相處的人總不能見死不救。”
看他虛弱的樣子,聽著他平靜話語里的堅持,林凱咬了咬牙,沒有再多說,擰開藥劑給唐蕊喂下去。
幸運的是,或許是高燒燒的口渴,嘗到冰涼的液體,即使還在昏迷也在下意識地吞咽,這一瓶體力藥劑也算是順利喝完。
見藥劑喝空,林凱將唐蕊放平躺下,拿起那件當繃帶用的外套撕下一片,然后跑到一邊用灌木葉上的水滴打濕,又在濕潤的泥坑里挖了些冰涼的濕泥裹進布里,當冰袋一樣敷在唐蕊的額頭上。
實在是飲用的純凈水太寶貴,人喝都不夠,不可能拿來當普通水使用,只好用這樣的笨辦法。
坐下后的林凱也有些氣喘,畢竟剛剛才大戰一場,體力消耗巨大,這一會兒又忙前忙后的沒停過。
氣還沒喘上幾口,卻見李鶴指了指一邊的皮靴:“這靴子好像也加體力。”
“這靴子是增幅,跟體力藥劑的增強基礎體力不一樣好不好!”林凱翻著白眼解釋,卻見李鶴沒聽到似的無動于衷,堅持指著皮靴。
“啊啊啊你這家伙!”林凱使勁拍了拍腦門,最終還是無奈地拿著硬毛鼠皮靴給唐蕊套了上去,女孩的腳丫很小巧,套上時寬寬松松的似乎皮靴尺碼大了些不太合腳,但是。。
誰管啊!
這是在救命,又不是在專賣店挑鞋子。
林凱想了想,干脆連手上的食尸鬼手套也摘下來給唐蕊戴上。扭頭找李鶴,還沒開口就見對方已經摘下戒指扔過來了,林凱接住戒指哈哈一聲傻笑,戴到了唐蕊的另一只手的食指上。
至此,這個三人小隊直到目前為止收獲的所有道具,全都用在了唐蕊這樣一個病號身上。
一切,都已經做到最好了,是死是活,看天意吧。
忙完所有的林凱,長出一口氣,挨著李鶴坐了下來,搓了搓手上殘留著的泥巴,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見李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滿臉寒霜般的嚴肅。
林凱頓時不敢有什么大動作了,但是不解地看著他。
李鶴低聲說:“仔細聽。”
飄著細雨的深夜里,眼前就像蒙上了一層黑紗,放眼望去全是一片黑乎乎,于是,聽覺變得異常靈敏,四周的聲音都仿佛被放大,在安靜的夜里顯得特別明顯。
“嘶”
“嘶嘶”
幾聲像鼠叫又像蛇呲的聲音傳來,這個聲音李鶴再熟悉不過了,就是這聲音的主人讓他身上插滿了刺針。
林凱緊張得渾身僵硬,盡量放慢動作輕輕地彎腰半站起,扶著石塊悄悄往外探頭看去,等看清路對面的黑影以及數量后,他深吸了一口氣轉回來坐下,滿臉難以置信地輕聲說:“至少有三只!我們是捅了老鼠窩了嗎?!”
李鶴搖了搖頭沒說話,扶著石頭艱難地轉過身體,受傷的他實在沒有力氣,只能把身體重量全部放在石塊上,然后慢慢伸長脖子露出只眼睛向外觀察。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硬毛鼠的視力也不怎么樣,至少不會比自己兩人強,尋找獵物應該主要依靠嗅覺和聽覺。
現在石塊外有一具死掉的硬毛鼠尸體,散發著的濃重惡臭味應該能掩蓋掉一些自己等人的氣息,再加上兩人剛剛戰斗時都跟硬毛鼠有所接觸,氣味多多少少能混淆一些,所以嗅覺方面應該安全。
那么剩下的危險就只有聽覺了。
自己兩人只要盡量小心,不發出過大的聲音,不引起那幾只怪物的注意,這一劫應該能躲過去。
只希望,老天保佑。
李鶴的精神高度集中,臉上不停有冷汗流下,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幾只硬毛鼠的身影上,身體前傾,靠在石塊上的重量越來越大。
終于,似乎達到了某種臨界點。
石塊被李鶴的重量推著移動了起來!
“咯哧哧”
一陣沉重的地面摩擦聲在安靜的夜里響起,響的是那么清晰,那么明顯,那么肆無忌憚。
三只原本還在四處探聽嗅尋的硬毛鼠齊齊停住動作。
完了!
他的后背一瞬間完全濕透。
緊緊地貼著石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收著,不敢放開了喘氣,心里呼喊著滿天神佛、祖宗保佑那些該死的怪物一只沒有耳朵,一只沒有耳朵,聽不見,聽不見。。
就在李鶴渾身僵硬緊張得慾仙慾死的關頭,突然感覺自己的衣服被拉了拉,回頭看到林凱手指向下示意著,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發現石塊的底部隱隱約約透出一絲光芒,光芒實在太細太弱了,要不是這么暗的深夜,根本不可能發現。
心里大感好奇,來到這片平原這么長的時間里,印象里除了陰暗潮濕沒有別的,天是黑的,地是黑的,眼睛看到的所有一切都是黑的,除了那枚被唐蕊無意施放出的魔法箭,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屬于這個環境自身的光芒。
從光芒透出的縫隙可以很明顯地看出正是剛才石塊的移動所產生的,并且可以想象的到石塊底部一定別有洞天!
如果可以的話,兩人真的很想推開石塊一探究竟,可惜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此時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研究時間,大敵當前,石塊外三只要人命的硬毛鼠正嚴陣以待,兩人命懸一線,下一刻會是怎么樣誰都說不準。
三只硬毛鼠在短暫的停頓后,開始朝著石塊的方向移動。
冷汗流進眼睛里都沒工夫去擦,酸痛的感覺讓李鶴的眼睛里瞬間滿上了淚水,眼看著怪物越來越近,他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一只都那么不容易,何況三只?如果這三只硬毛鼠發起攻擊,后果都不敢想。
硬毛鼠靠近石塊后再一次停住了,抬起了腦袋嗅探,它們跟李鶴等人的距離只剩這一座石塊了,越過這座石塊,獵物就到了嘴邊。
林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卻又不敢發出聲音的大口喘氣,只能皺著臉張著嘴一點點吞吐,可這樣呼吸所能帶來的氧氣量完全不足以滿足他此刻緊張身體的需求,整個人痛苦的想抓狂。
像是被壓抑多年的火山噴發,林凱一把抓下唐蕊手上的食尸鬼手套給自己戴上,然后不顧一切地沖了出去,身后傳來李鶴驚慌的呼喊,自己卻完全沒有理會,只知道再這樣下去,就算不被硬毛鼠殺死也要憋死了!
沖出石塊的瞬間,硬毛鼠就被驚動了,隨著接連幾聲“嘶嘶”聲,三枚硬刺劃過空氣飛來,林凱雙手護著臉,擋住了沖著臉飛射而來的兩枚,第三枚卻直接刺進了腹部。
“好痛!”
這一瞬間連續三枚硬刺,入肉至骨的劇痛直沖大腦,讓林凱的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李鶴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而更加難以想像的是,在對抗第一只硬毛鼠的最后關頭,阻止硬毛鼠翻身的那一撞。
那渾身浴血的一撞。。
想到這些種種,再加上疼痛的刺激,林凱原本就豁出去的心直接炸了,紅著雙眼捏著腹部的硬刺狠狠地拔了出來,隨著一道血箭飆出,筷子般長短的硬刺尖端仿佛還帶著碎肉,林凱就這么握著硬刺撲到離的最近的一只硬毛鼠身上,對準它的腦袋一頓胡砸亂刺。
三倍力量的作用下,硬毛鼠的腦袋被扎出一個個血洞,腥臭的液體不斷地冒出來,林凱卻渾然不覺,依舊不停地重復著握著硬刺砸下,拔起,再砸下的步驟,逮住一個就往死里扎,鐵了心一命換一命了。
奇怪的是,隨著腦袋幾乎被扎爛,這只硬毛鼠的掙扎越來越無力,林凱卻發現自己并沒有受到預想中另外兩只硬毛鼠的攻擊,難道那兩只跟這只有仇,一直在邊上看戲?
帶著好奇和不解,林凱抬起頭向那兩只硬毛鼠的方向瞥了一眼,而這一瞥,卻瞥到了令他睚呲欲裂的一幕。
李鶴拖著重傷的身體,跟那兩只硬毛鼠糾纏著,說是糾纏,實際上是被慘虐,他兩手各抓一枚硬刺,把兩只硬毛鼠的注意力都引到另一個方向,避免硬刺飛向林凱,同時自己艱難地左右移動扭轉身體躲避著飛來的硬刺。
但硬毛鼠的攻擊又豈是這么容易躲的?
沒多久,他的身上就已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了。
更重要的是,每當某只硬毛鼠調整攻擊方向,想轉身攻擊林凱時,李鶴就會拼命沖到近前扎它兩下,重新吸引到注意力后再跑開,而在這個過程中,他身上往往都會多上那么一兩枚深刺入骨的硬刺,這樣的傷勢越多,動作也就變得越來越遲鈍。
終于,就在林凱抬頭看過來的時候,李鶴躲避不及被刺中右腿膝蓋,如此近距離的中刺,巨大的動能直接擊碎了他的膝蓋骨,右腿一軟,整個人翻滾倒地,兩只硬毛鼠看到獵物終于倒地,興奮不已,直接上前一頓啃咬撕扯。
雙拳難敵四手,李鶴兩只手臂不停地抵擋著硬毛鼠的尖牙和利爪,被撕的血淋淋一片,小臂處甚至已經可以在血肉模糊的碎肉中見到一絲慘白的骨頭。
在意識即將消散前,看到林凱抬頭看過來,他發出虛弱沙啞的聲音。
“快跑…”
林凱剛松開手底那只奄奄一息的硬毛鼠,還沒來得及邁開腿沖,就見到李鶴光顧著喊,注意力分散,被一只硬毛鼠突破手臂的阻擋,一口咬住了脖子,然后猛地甩動腦袋,連皮帶肉撕下一大塊來仰起腦袋吞下。
而李鶴,像一個被主人遺棄了的破爛玩偶,被硬毛鼠甩到了一邊。
渾身抽搐,腦袋拖沓著,鮮血像擰開的水龍頭一樣從缺了大半邊的脖子處涌出來。
還沒等硬毛鼠再次下嘴,他就沒了氣息。
??
發生,什么了?
李鶴,死了?
是我突然沖出來想硬拼的。
他,是為了幫我抵擋攻擊才死的?
是我害死了他?
我……到底在做什么??
林凱仰天長嘯,悲憤的聲音攪動了墨一樣的夜空,漫天烏云隨風而動,雨都似乎變的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