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看到小白狐的身影,內心一喜,隨即看到對方怯生生的樣子,連忙反應過來此刻的自己樣貌詭異,呈現黑白陰陽之色,于是不再凝聚真力,讓其自行分散,恢復為了原本的樣貌。
見到葉九的樣子恢復正常,小白狐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上來,輕輕地嗅了嗅葉九的衣角,確認無誤以后這才輕輕地用自己的腦袋蹭著他,不斷的發出低低的悲鳴聲。
葉九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小白狐的腦袋,柔聲安撫道:“沒有事了,沒有事了。”
小白狐在葉九的安撫下才漸漸的平靜下來,它抬起自己的小腦袋左右看著,望著這個原本它們生活的地方已經完全毀掉,眼中滿是悲哀與不舍。
葉九輕輕的拍了拍小白狐的腦袋,說道:“你帶著小僧去鐘公子他們所在的地方吧,把大家一起聚起來,然后我們一起去白云寺,那里更加安全。”
小白狐輕輕的叫了兩聲,立馬朝前走了起來,一邊走還時不時的回頭看,似乎是害怕葉九忽然失蹤一般。
小狐貍等人藏身的地方在一處古樹所在地,這古樹長得粗壯無比,只怕是要三人多伸開手臂才能和圍起來,而在其下面草叢茂密,竟然是藏著一個樹洞。
葉九耳力強大,聽得到樹洞內有數道不同的呼吸聲,其中有一道很是明顯,呼吸雜亂,很顯然就是從未習過武功的鐘守。
小白狐走到了樹洞前叫喚了兩聲,然后就見到幾只小狐貍從樹洞里面跑了出來,卻正是小九等四只小狐貍,此刻它們與小白狐一起圍繞著自己,用鼻子小心翼翼的嗅著。
“唉,等等我!”
鐘守的聲音也從里面傳出,很快葉九就看到鐘公子先將腿從里面伸出來,然后一點點的把自己從這個大約半米高的樹洞里面挪了出來。
看到葉九,鐘守也不打理一下自己那個已經亂成一套的長袍,連忙走了上來,只見他眼中仍舊殘留著恐懼之色,喘著氣說道:
“無花法師,你總算是來了啊!狐先生,狐先生他……只怕是兇多吉少啊!”
葉九輕輕的點了點頭,低聲道:“小僧來的時候只看到了狐先生的尸首,便將其就地埋葬了起來。”
聽到狐正死亡的消息,幾只小狐貍都低聲哀鳴了起來,卻也沒有到處亂跑,乖乖的坐在地上,不打不鬧。
葉九看著是默默嘆氣,它們很堅強,堅強的讓人心痛。
鐘守聽到后一愣,最終也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前面終究是抱著一絲期望,只是如今這期望也沒了。
葉九看著這沉默的氣氛,不希望幾個人繼續這么下去,便蹲了下來,看著幾只小狐貍,說道:“說起來,除了小九以外,小僧還不知道剩余幾只小家伙怎么稱呼,鐘公子你知道嗎?”
鐘守聞言,雖然內心悲憤,可是還是蹲下來輕輕的拍了拍紅色皮毛的小狐貍,道:“這是小九,無花法師知道的,不過這是小名,它其實叫狐玖兒。”
說著還在地面上寫了下名字是怎么寫的。
寫完,鐘守又指了指一只雖然大體上與小九顏色差不多是紅色,可是耳朵與四肢卻是黑色的小狐貍道:“這是小八,本名狐言,是這里面唯一的公狐貍。”
然后指了指一只一身橘紅色的小狐貍,道:“它是小七,叫狐梅梅。”
接著指著那只毛發黑白相間,好似淡淡銀色的小狐貍:“小六,叫狐銀兒。”
最后,他指著小白狐說道:“小十,狐憐雪。”
暗暗的記下了幾個小家伙的名字,葉九道:“走吧,小僧帶你們去一下狐先生的墓,等到拜了狐先生,我們便返回白云寺。”
……
狐正的墓很簡單,上面只是樹立著一個木制的墓碑,寫著狐正的名字。
小狐貍們看著墓碑,地地抽泣,凄慘無比。
鐘守看著墓碑,忽然說道:“無花法師,我想在上面寫幾個字。”
葉九輕輕點頭道:“嗯,鐘公子乃是讀書人,你與狐先生也是相識一場,你來寫自然是合適的。”
鐘守蹲了下去,拿起了筆,思索了片刻,道:“無花法師,我怕這寫上去不經風雨,還請無花法師幫忙替我寫吧。”
葉九抬起了手指:“自然可以,鐘公子你說。”
鐘守抬頭看了看天,默默的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道:“妖身人心,堂堂正正,雖非人卻勝似人!”
語氣堅定,沉穩有力,葉九將這段話寫完后,看向鐘守,這年輕的富家公子此刻是滿臉滄桑,今日事情對他只怕也是沖擊極大。
對著墓碑一拜,葉九說道:“走吧,去白云寺,路上還請鐘公子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與小僧好好說說。”
兩個人與五只小狐貍就這么踏上了前往寺廟的道路,葉九考慮先將鐘守送回家,然后自己帶著五只小狐貍去白云寺。
雖然五只小狐貍很是不舍,可還是跟在了兩人身后。
路上,鐘守將所發生的事情極其詳細的都告訴了葉九,有些記不清楚的地方他也會仔細的回憶,反復的確認自己沒有記錯后再告訴葉九。
聽完了鐘守的陳述,葉九皺眉道:“也就是說,是兩個名為地海劍派的人想要將小家伙們抓走,以其魂魄煉制劍靈?”
鐘守道:“我不清楚到底是如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確實說了要將小家伙們抓回去,如此他們師父便可以幫忙,他們的劍靈便有了著落。”
葉九忍住怒意,道:“這便是抽取魂魄來將其融入兵刃煉制劍靈的辦法了,還真是殘忍!”
鐘守贊同道:“確實殘忍,我將知府抬出,除了拖延時間外也有借助官府力量來施壓的打算,結果他們不屑一顧,說比不得他們的宗派地海劍派。”
說到這里,鐘守滿臉厭惡,道:“還滿嘴仁義道德,為民除害,我這民也在他們要除掉的范圍里面!
“還名門大派修真之士,在鐘某看來這兩人還不如武林人士,哼!”
江陵城內,許多人看著走在一起的葉九與鐘守指指點點,不說葉九本身就引人矚目,其后跟著的五只小狐貍也是讓他們大開眼界。
“快看,狐貍啊!還是五只狐貍!”
“天吶,這人還穿著僧袍,不會是和尚吧!”
“這人不是昨日在城內坐著馬車的那人嗎?看他那滿頭銀發都可以看出來!”
“啊,我知道,我知道!我前日去白云寺上香,看到過這人,聽說是白云寺主持的師弟,法號無花,是大師哦!”
人們小聲的交流著,卻無人敢真的上前來,只是圍在道路兩旁罷了。
人群中,一個身著粉色羅裳的可愛女孩正拉著自己的丫鬟問道:“小環,你看那人是不是昨日來問鐘公子下落的無花法師?”
丫鬟喊道:“哎呀小姐,就是無花法師啊,他身邊的不就是鐘家公子嗎?”
這兩人正是何府的何雪嵐何小姐與其丫鬟小環。
何雪嵐聽自己丫鬟這么一說,這才注意到其身邊確實跟著另一個人,連忙道:“本小姐剛才沒注意到,你看無花法師身后還跟著五只可愛的小狐貍呢,自然容易將其他人給忽視了。”
小環無奈的聳了聳肩:“好吧,你是小姐,你說的有理。”
何雪嵐卻是絲毫不理會自己丫鬟的抱怨,一雙美目就這么望著前方,充滿了好奇。
城內有野狗見到葉九身后跟著的五只狐貍,頓時露出獠牙,嘶吼著沖了過來,嚇得幾只小狐貍連忙靠近了葉九。
葉九見狀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淡淡佛號傳出,蘊含佛門法力,原本還露出尖銳的野狗頓時停住了腳步,小心翼翼的趴在了地面上,不敢再上前一步。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都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看著野狗可憐兮兮的樣子,葉九嘆氣道:“罷了。”
葉九左右看了看,走到了一旁的包子鋪前,道:“給小僧來兩個肉包。”
“啊?”那包子鋪的伙計一聽,不禁愣道:“肉包子?”
“嗯,兩個肉包子。”葉九點頭道,同時拿出來了幾文錢放到了桌子上。
那伙計雖然疑惑和尚吃肉,不過有錢便也不再說什么,拿出來兩個包子就遞給了葉九,還提醒道:“小心點,燙手!”
葉九努力的擠出了點笑容:“多謝施主提醒。”
將包子拿起來后,葉九轉身朝著那野狗揮了揮手,他將手中的包子給掰開,吹了吹氣,然后放到了地面上道:“小僧還你一頓吃的。”
見到包子與包子里面的鮮嫩肥肉,野狗嗚嗚的叫喚了兩聲,立馬吃了起來,葉九也不再停留,繼續的與鐘守一起前往鐘府。
鐘守道:“鐘某還說無花法師為何買肉包,原來是給那野狗的啊,也是,出家人不可食肉,是我想岔了。”
結果葉九頭都不回的說道:“鐘公子,錯了,小僧吃肉,并不忌諱這種事情,只是今日小僧不讓那野狗來獵食,所以便還它一餐罷了。”
“啊?”
這一下子,鐘守也愣住了。
來到了距離鐘家不遠處的地方,鐘守往前走了兩步,然后又停了下來:“無花法師,鐘某有一個疑惑,還望無花法師解惑。”
葉九道:“鐘公子但說無妨。”
鐘守問道:“今日所見,妖類卻是比那人還要光明磊落,那被普通人尊為仙神之流的修士卻草菅人命,這世道如此,該當如何?”
葉九雙手合十,斬釘截鐵:“救世!”
鐘守聽后仍舊是猶豫不決,最終咬咬牙,說道:“可是這若是天意呢?”
一聲天意,卻是讓葉九越發的感到了自己所發下誓言的沉重,只是這份沉重此刻已經不能動搖他的內心:
“那便逆天!”
鐘守看著葉九,終于也是雙手合十尊敬的一拜,道:“無花法師有此宏愿,鐘某也當盡力而為!當努力讀書,入朝為官,施展心中所想!”
說完,道別葉九,大步朝著鐘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