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聽著何靈毓的話語,北堂纖羽有些疑惑,好看的柳葉眉輕輕挑起。
其他人也是面露詫異之色。
自二十年前圣火教與浮嶼島結怨以來,雙方基本屬于水火不容的局面,不可能有什么相互認識的老朋友。
除非……出現像賀元尚那樣的內奸!
“我只是猜測而已。”
何靈毓淡淡一笑,“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性的,圣火教主也不例外。他選擇隱藏在天秀門,一定有她的原因。”
北堂纖羽心中煩悶。
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如果天秀門內真有‘內奸’,而且還是德高望重之人,這無疑令人難受。
身為掌門,最心痛的莫過于身邊人叛變。
就如賀元尚。
他的背叛對莫劍生的打擊勝過斷了一條手臂的程度。
“此事先放下,你剛才說你已經知道了圣火教主是誰,真的嗎?”
北堂纖羽問道。
“是真的!”
何靈毓將十三位弟子資料列出來,淡淡道:“雖然教主會攝魂術,但為了穩妥一點,他必定選擇偽裝成一名性格較為內向的弟子。
平日里不怎么說話,盡量低調一點,這樣才能讓自己處于安全之中。”
幾位掌門暗暗點頭。
何靈毓說的沒錯,選擇一個平日里不怎么矚目的弟子作為偽裝,的確最為安全。
撕拉——
何靈毓撕掉了一頁名單,指著上面的四個名字,“符合條件的只有這四個人!”
眾人上前一看。
是兩名男弟子和兩名女弟子。
隨后,何靈毓又翻出這四人昨天寫給秦羽風的贊美詩詞。
“首先我可以確定,圣火教主之所以選擇隱藏在天秀門,絕不是為了秦羽風,因為他有機會殺了秦羽風,卻沒動手。”
眾人略一思索,也同意這個觀點。
何靈毓繼續說道:“既然目標不是秦羽風,那么他也就沒興趣跟在秦羽風的身邊修行,否則會太引人矚目。
既然沒興趣,那么他寫的贊美詞句肯定不會太好,也不會太差。
太好,容易被秦羽風選中。太差,容易留下深刻印象。唯有中規中矩的寫一首贊美詞句,才不會引起注意。”
何靈毓將四張紙放在桌上,笑容濃郁,“現在你們知道是誰了吧。”
眾人凝目望去。
最終幾位掌門的目光落在了第三張紙上。
這上面的贊美詞句只有五行,不算差,但看完后卻沒什么印象。
“張蕎山!”
北堂纖羽仔細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對這名弟子實在沒有什么印象。
看了看弟子名冊上的資料。
這名弟子是六年前加入天秀門的,性格內向,資質一般,扎在人堆里沒有人會注意。
“不出所料,這名張蕎山的弟子已經死了,偽裝他的正是圣火教主!”
何靈毓語氣篤定。
眾人心情復雜。
這才不到兩天啊,這女人竟然真的揪出了圣火教主,感覺有些夢幻。
雖然還沒有確定,但通過之前的分析,眾人心里已經很明白,這個張蕎山極有可能就是圣火教主偽裝的!
厲害!
真的厲害!
這種女人若是當一名軍師,或許也能綻放出靚麗光彩來。
“所以說,這個教主是男的。”
北堂纖羽說道。
然而何靈毓卻搖頭,“可以確定張蕎山是他,但不能確定他是男是女,以他的偽裝技巧,裝扮成男人是很容易的。”
“事不宜遲,不管絕對與否,我們都應該先抓了此人再說!”
北堂纖羽當機立斷。
她選擇無條件信任何靈毓一回。
從這一點也足以看出她是一個有極有魄力的女人。
其他掌門相視了一眼,紛紛點頭。
丹藥房內。
圣火教主坐在木桌前,望著面色冰冷的秋云長老,苦笑:“我是不是很討厭?”
眼前的秋云長老沒有了以往的猥瑣或邋遢氣質,眉宇之間凝成幾分威嚴,給人一種當過將兵的感覺。
他也的確當過將軍!
名為季秋云!
曾經大夏皇朝四分五裂后,他召集部下欲當一方諸侯,挫敗不少殘軍,名聲大噪。
當時神龍帝國黑云軍團所向無敵,竟也在他手中兩次吃癟,名氣達到頂點。
甚至有了無雙小戰神的美譽。
后來三大帝國都招安過他,皆被他拒絕。
直到大夏皇朝王后冒著生命危險親自拜訪。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他毅然決定加入大夏皇朝,甚至還與王后有了指腹為婚的約定。
而這個決定公布后,眾人都覺得他瘋了。
拒絕光明的前途,反而跟著一個沒落皇朝陪葬,下場絕不會好過!
事實也證明,他的選擇錯了。
大夏皇朝滅亡,而他也隱姓埋名,與家人斷絕關系,來到浮嶼島當一名長老。
但他心里有沒有后悔過,也唯有他自己清楚。
聽到圣火教主的話語,他眼皮一動,淡淡道:“你自己知道就好。”
面前的這位教主,是他的未婚妻。
不過是在四十年前。
當時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女人的,結果這女人卻愛上了別人,甚至還懷上了對方的孩子,給了他一頂大綠帽子。
一時之間,他成為眾人的笑柄。
后來婚事退了,而他又娶了別的女人,兩人再無交集。
沒想到四十年后,又以這種方式見面。
人生無常,頗有戲劇。
更讓秋云長老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是圣火教的教主,若非顧念一點情義,恐怕早就出手對付了。
“東蛟龍主自爆,雖沒有傷及我性命,但是我的丹田和經脈出現了損傷。”
圣火教主輕聲說道,“我現在急需要有人幫我療傷,以最快的時間恢復傷勢,這也是我為什么要來天秀門的原因。”
秋云長老冷笑:“恢復好傷勢后,繼續對付我們浮嶼五派?”
“你應該猜到了我為什么要對付浮嶼島。”
圣火教主說道。
秋云長老眸光一閃,“為了菩提種子?但我不認為這里有那東西。”
“有沒有我心里自有定論。”
圣火教主道,“只要你幫我療傷,我可以給你一條生路,并且不向世人透露你的真實身份,讓你繼續隱姓埋名,如何?”
聽到這話,秋云長老嗤然道:“你現在都成了喪家之犬,還敢說這般大話?”
“我也聽命于別人。”
圣火教主語氣幽然,“只要我背后的靠山不倒,哪怕我再落魄,也能讓浮嶼島付出代價!”
秋云長老瞇起眼睛。
他敏銳的察覺到對方的話語里透著一股信息,似乎預兆著浮嶼島要經歷一場劫難。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幕后之人究竟是誰?”
秋云長老有些好奇。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誰有這么大的魅力,讓曾經這位性情孤傲的未婚妻選擇背叛大夏皇朝,心甘情愿為之賣命!
“你還是不知道的為好,秘密知道的太多了,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圣火教主淡淡道。
秋云長老忽然笑了起來,“你以為老夫隱姓埋名茍且于此是怕死嗎?老夫縱橫沙場那么多年,生死早已看淡。”
“你在等太子?”
圣火教主語氣陰沉。
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殺機,秋云長老面露不屑,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許久之后,殺意漸漸消失。
圣火教主嘆了口氣:“太子已經死了,不會再出現的。
老季,聽我一句勸,不要再參與這些斗爭了,跟你的家人在一起,享受天倫之樂不好嗎?”
“太子死沒死,不是你一張嘴就能定論的。”
秋云長老冷笑,“另外老夫也不會給你療傷,你盡管威脅,老夫不怕!
看在還有一點情誼的份上,我不殺你,你最好離開這里!”
“老季,你忍心看著我送死?”
女人目光暗淡。
她從懷中拿出一張絲質手帕,喃喃細語:“這是當年你送我的禮物,我一直還保留著。”
秋云長老一怔,蒼老的臉上涌現些許追憶。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當經歷過百態人生之后,少年時的幼稚也不過是一縷記憶罷了,容不下任何懷念。
人非少年人,情也非曾經情。
秋云長老語態漠然:
“老夫已非年少之人,幼稚不在,心中只有一位妻子,容不下其他情意。
你還是離開吧,你我本身就是陌路之人,何必拿以往情誼來利用彼此呢。”
圣火教主內心有些詫異。
兩人算是青梅竹馬。
當年對方可是愛得她死去活來,甚至在她懷上別人孩子后,都放話愿意接盤。
舔狗舔到這種份上,足以讓一個女人輕視他。
因為這樣的男人最好掌控。
哪怕再過多少年,這份情意也不會輕易磨滅。
尤其是季秋云這種極重感情之人。
圣火教主算準了對方還愛著她,所以才來利用一下對方的感情,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絕情。
“好,我離開這里。”
圣火教主語氣變得有些冰冷,“希望你別后悔自己的選擇,你無情,也別怪我不義!!”
說完,起身離開。
在離開之時,她又偽裝了自己的面容。
“女人吶,為什么總是感覺自我良好,總以為一個男人可以永遠當舔狗呢?”
秋云長老望著地上的絲帕,搖了搖頭,自嘲一笑。
圣火教主走出煉丹房。
她的胸膛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像火爐一般。
殺意沸騰!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對方絕情的一面,還是按捺不住怒意。
這或許是一些女人的心理。
當一個男人一直扮演著舔狗角色,自然而然會讓女人產生一直極強的優越感。
可突然某一天這男人不舔了,這種心理落差感尤為難受。
“男人都是一個德性!”
女人暗罵。
就在她準備回弟子小院進行下一步計劃時,忽然腳步一頓,眉頭皺起。
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清冷?
她環視一圈周圍,竟沒有發現半個弟子身影。
一股不詳預感陡然升起。
“小毓拜見教主。”
一襲紅裙的何靈毓緩緩走了出來,聲音嬌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