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趙兩軍的邯鄲之戰,自去年秦軍兵臨邯鄲城下后,就吸引起了中原各國的目光。
中原各國都深知這一戰,對于趙國乃至各國的重要性。
在此期間,秦軍的第一任主將王陵,因為做戰不利,被秦王嬴稷給撤掉,換上了原來武安君白起的副將王龁。
王龁到邯鄲前線后,率領著近四十萬秦軍,對邯鄲城屢屢發起了猛攻,秦軍傷亡很大,但是依然拿不下邯鄲城。
歷經了四五個月后,這次,反而讓趙軍在城外提前布置的一萬騎兵,抓住了機會。
在趙軍副將樂乘的帶領下,在秦軍后方的運輸線上,一萬趙軍騎兵,把秦國增援邯鄲前線的糧草給燒掉了,并造成了護送糧草的秦軍,四千多人的傷亡。
秦王嬴稷心頭這個“氣”呀!“噌”得一下被點著了。
第一念頭就怪到了白起身上。如果不是你武安君白起,不愿率軍出征?我秦國大軍何至于在邯鄲城下,屢屢“碰壁”,到現在都拿不下這個邯鄲城?
秦王嬴稷,氣仆仆地來到武安君府。
下了車后,經詢問,知道武安君白起,現在亦然是在書房看書。
嬴稷不待任何人帶路,就快步直奔書房而來。
白起在書房內,又突然看到秦王嬴稷的到來。
這次心中更為吃驚了,忙站起身來,來到嬴稷的面前參拜。
嬴稷手一揮,身后追隨自己侍從,乃至武安君府上的下人們,都趕忙退了出去。
武安君白起,來到嬴稷的面前,發現秦王臉色極其難看。
白起不敢怠慢,忙雙膝跪倒,對秦王嬴稷道:“末將參拜……”
話還未說完,就被秦王嬴稷給打斷了。
嬴稷看著跪在地上的武安君,眼里已經噴出“火”來,用手指著跪在地上的白起,咆哮道:
“武安君,這下又遂了你的心愿了!我軍增援邯鄲前線的糧草,被趙軍給燒了。王龁果然不是趙軍的對手,又敗了!王龁又敗了!”
秦王看著白起,愈說愈火,愈說愈氣憤。
也沒讓跪在地上的白起起來,就在白起面前邊徘徊,邊罵白起:“好,很好!王龁敗了,糧草被燒了,這果然遂了你的心愿了!”
白起跪在地上,看著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罵個不停的秦王。
對嬴稷分辯道:“王上,何出此言?”
秦王一聽白起如此辯解,就用右手指指著白起道:
“難道,你布置在軍中的心腹,現在還未稟報于你?”
白起聽罷秦王嬴稷的話后,一下就“懵”了,對秦王嬴稷道:“王上,末將已知邯鄲前線我軍狀況。可就算末將親自出征,也對趙軍無可奈何,必敗無疑呀!”
“王上,寧可讓我秦軍大敗,也不愿聽白起之言,白起又能如何?我王來到臣之府上,如此責怪白起,白起不敢也不能擔此敗責!”
嬴稷一聽完白起的話,心頭這個“火”一下就變為“怒火”了。
指著白起的右手指頭,都顫抖起來。
看著白起,秦王嬴稷咬牙切齒地對白起道:
“武安君,寡人不管你是真病假病。現在,如果你馬上答應寡人,親自出征邯鄲,為我秦國建立戰功,遂寡人所愿,寡人必重重有賞!”
說到這里,嬴稷頓了頓,又指著白起,一字一句冷冷地道:“武安君,寡人此番再來請你出征,你此番若不去邯鄲,寡人便從此恨君!”
白起跪在地上,抬起頭來,看向秦王嬴稷。
發現嬴稷此刻,也低頭恨恨地看著自己。
白起聽罷嬴稷的話后,已經知道,秦王嬴稷這是把秦軍的失敗,都怪罪到自己身上了。但自己是何其的冤枉呀?
你秦王如此,也太欺負人了吧!前年我想趁長平大勝之際,進兵邯鄲,你讓我退兵。去年不聽我的勸阻,非要發兵邯鄲,滅其趙國。
待戰敗了,就跑過來罵我,簡直……簡直欺人太甚呀!
你秦王嬴稷別忘了,你秦國現在的領土,有一半都是我白起率軍,給你秦國打下來的呀!你現在如此逼迫于我,合適么?
兩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著對方,誰也不肯退讓。
對峙了片刻后,白起長嘆口氣,對秦王嬴稷道:“王上,白起深知,白起若出兵邯鄲,不得勝,但可免罪;若白起不去邯鄲,即便無罪,也難免一死!”
說到這里,白起滿腹的委屈,對秦王繼續道:“王上,可白起對秦國是一片忠心。現在的邯鄲城,我軍久攻不克,而列國環伺周邊,必會對我秦國不利呀!”
“請王上聽臣之愚見,現在就停止攻打邯鄲城,撤回我秦國大軍。我秦國可養精蓄銳,順應列國之變,安撫其懦弱者,誅滅其昏庸者。”
“王上,我秦國如此,方可令諸侯、定天下呀!白起不知,我王為何現在,非要滅趙國為先呢?此乃臣之肺腑之言,請王上明鑒。”
嬴稷一看白起如此說,心中的怒火更大了。
你身為寡人的臣子,寡人這是第二次來請你出征了呀!
你到現在,還不肯答應寡人,率軍出征。還在與寡人啰嗦吧唧的!你如此抗命不尊,讓秦國上下,將來如何看待寡人?你讓天下之人,將來又如何看待寡人?
嬴稷沒有再看白起,緩緩轉過身去。
白起看秦王如此,知道嬴稷這是非逼自己,親自前往邯鄲出征了。
就在嬴稷的身后,繼續建言道:“王上,微臣曾聞:“王不可屈一臣而勝天下也”。我王若不聽白起之言,圖一時之快,而非要攻打邯鄲,滅其趙國。”
“我王如此,就是取勝白起一人,而屈服于天下諸侯。王上,取勝白起,與取勝天下諸侯,哪個更為重要?哪個更有王者之威?”
說到這里,白起大聲對秦王道:
“王上,白起也聞聽:“君主愛其國,忠臣愛其名譽。”又聞:“亡國不可復存,死者不能復生”。白起寧愿被王上治重罪而死,也不愿做辱軍敗國,禍國殃民之輩!”
秦王聽罷的白起的話后,老臉被氣得鐵青。
你武安君,也太不識抬舉了!我來請你出征,你不愿意出征也就罷了,居然對我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
秦王嬴稷氣得全身都哆嗦起來,轉身指著白起大聲道:
“武安君,寡人……寡人讓你攻打率軍前去攻打邯鄲,是為了讓你……讓你辱軍敗國,禍國殃民?寡人不信,他趙國邯鄲城內,殘兵敗將能有多少?”
“趙軍四十五萬精銳將士,你在長平都能打得勝,給予全殲。現在讓你率軍攻打邯鄲,你為何就對寡人說打不勝呢?你如此,是在欺瞞君王!是大罪!”
說到這里,秦王嬴稷對跪在地上的白起道:
“白起,邯鄲城,你是不能取?還是不愿意取?”
白起看著嬴稷憤怒的眼神,對秦王緩緩說道:
“王上,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道也。為將者明知不能得勝,而非要去為者,乃愚蠢之將,敗國之將。白起,不能做此敗國之將。”
“王上,白起對秦國一片赤膽忠心,對王上所言,句句出之肺腑,請王上明察!”
秦王嬴稷看到白起,又一次拒絕了自己的懇請,不愿帶兵出征。
心中之憤怒,已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火冒三丈是最輕的了!
秦王嬴稷仰天長嘆一聲,對白起緩緩冷冷地道:
“白起,你的赤膽忠心,是要先忠于寡人,再忠于秦國!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這話,秦王嬴稷再不理睬白起,轉過身去,氣仆仆地向外走去。
回到宮內,秦相范雎看到秦王嬴稷,鐵青的臉色。
知道此番秦王前去武安君府,必不順利,心中又暗暗竊喜啊!
秦王坐在殿內的桌前,對范雎道:“相國,以前武安君對寡人之命,從來都是二話不說,一個諾字。如今他倒好,居然正面教訓寡人誤國殃民。”
范雎聞聽秦王的話后,心中大笑:“武安君,自取死亡之道也。”
這個時候,在秦王面前,不給你這個“公族”的帶頭人,上點“藥水”,我還是范雎么?
范雎上前,對秦王嬴稷道:“大王,臣之前,曾對我王言過:武安君,英雄也。敢在王上面前,這么說我王,依微臣看來,真不愧臣之所言呀!”
嬴稷聽罷范雎的話,心里很不好受。
擺了擺手,對范雎冷冷地說道:“相國,你說說,武安君為何一心犯上?而不肯聽寡人之言,率軍去邯鄲呢?”
范雎故作為難之色,戰在那里,半天不語。
秦王見范雎如此,就“嘿嘿”冷笑兩聲,對范雎道:“相國,寡人再說武安君,又沒說你。你現在一語不發,害怕什么?他武安君恨的是寡人,又不是你?”
“相國,你說說,他武安君是真怕在邯鄲城下戰敗,丟了他百戰百勝的英名?抑或是他武安君,怨恨寡人,讓他背負了長平殺降的罪名?”
“這個武安君,一直對寡人講赤膽忠心。以寡人看,什么赤膽忠心?到頭來,還不是把自己的一己清白,放在寡人之上?為守身而負王命!”
說到這里,秦王再也忍不住自己心頭的怒火,氣得猛拍了下身旁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