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近十天內,燕軍同趙軍在平城的周邊,天天小戰不斷。
夕陽西下,平城城下的戰斗又一次結束。
這么多天下來,李牧率領的趙軍,真正看到了燕軍的強大之處,不說燕軍的步兵,燕軍的騎兵更為精銳,縱馬馳騁在沙場,可以說是來去如風,所向無敵。
李牧之軍,向來是以騎兵精銳自居,但在燕軍的打擊下,屢屢挫敗。
在付出了一次巨大的代價之后,李牧繳獲了燕軍一匹戰馬。
等到趙國將領看到這匹戰馬身上的裝備之時,每一個人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馬鞍、馬鐙,以及到最后才發現的馬蹄鐵,都給了李牧極大的沖擊。
司馬尚騎過這匹繳獲的戰馬之后,來到李牧的面前,臉色蒼白說道:
“將軍,這仗沒法打了。怪不得燕軍騎兵如此精銳,他們這些騎兵的裝備太厲害了,我軍根本不能與其對敵呀!”
聞聽此話后,李牧身旁的眾多趙軍將領,皆點頭稱是。
李牧簡直不知道對司馬尚這個憨貨,說什么好了。
連日來的戰斗,本來就已經讓趙軍士氣低迷不振了。
你這個大嘴巴,居然在這里又說這些,這仗還有法打下去么?
李牧不想再搭理司馬尚,站在城樓之上,腰桿依舊挺的筆直。
看著城下的兩軍的士卒,在打掃著剛剛結束的戰場。
燕軍很強!非常強!
這不是李牧一個人的感覺,而是所有趙軍的共識。
就這短短的十天之內的小規模交鋒當中,趙軍就損失了幾千士兵。
燕軍雖然也有損失,但比起趙軍來說,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就這燕軍還沒有攻城,聽說燕軍攻城的器械更為厲害,遇城即下。
李牧如今也是進退兩難,退,已經不可能了;進,也不知道怎么辦。
至于援兵,做夢去吧!
“這樂間心頭,倒底再打什么樣的主意?是準備削弱我軍的士氣之后,再大舉發起進攻么?”李牧的心頭如此想到。
看了看天際間剛剛冒出的月亮,李牧對司馬尚淡淡地言道:
“司馬將軍,你先去城內休息去吧。這么多天,你都堅守在城上,不能總這么熬著。今天,就由本將親自在城上駐守吧。”
行了,你這個“大嘴巴”,趕緊下去吧!
你沒見到,你每說一句話,周圍將士們的臉色就難看一分么?
司馬尚根本沒有聽出來,李牧話中的意思,趕忙對李牧道:
“將軍,末將比你年輕,一點也不累。你這么多天來,也一直在城頭盯著,身體肯定沒末將好,還是你下城休息一會去吧。”
李牧差點沒氣得背過氣去,你這個憨貨,這是專門跟我做對是嗎?
什么你比我年輕!本將軍比你也不過是大了一歲而已,好么?
什么身體沒你好,男人能說身體不行么!
算了,算了,這么多年來,這憨貨老是這樣,本將不跟他一般計較。
李牧如此安慰自己道。
轉過身來,李牧朝司馬尚道:
“既然如此,你就在這繼續盯著吧,本將下城休息一會。”
“諾。”司馬尚躬身答道。
就在此時,燕軍的大營之內,號角之聲連綿不斷。
一排排的燕軍高舉著火把,從燕軍大營內出來。緊接著,一個個燕軍的方隊,也從燕軍的大營內開始出來,緩緩向平城壓來。
“將軍,燕軍這是要來攻城了。”副將司馬尚,在城頭大喊道。
李牧驀然轉身,縱步又返回城頭,來到城垛前,看向了前方的燕軍。
燕軍,這是準備夜戰。
此時天色還沒有全暗,李牧看到燕軍的大營之內,塵土飛揚,看不出燕軍有多少前來攻城。來到城下的燕軍,在離城頭一箭之地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在燕軍的方陣之后,幾十架高達十米左右的投石車,被緩緩推了出來。
城上的李牧等趙國將士,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燕軍的投石車。
城墻上的所有趙軍,看著燕軍的投石車后,都不禁吸了口冷氣。
在火把的映照之下,燕軍陣營的軍旗,鋪天蓋地,仿佛帶著一股殺氣。
城上的趙軍,心頭都開始一涼,發慌起來。
自燕軍與趙軍對峙的這一個多月來,根本沒有真正出動過大軍,只是派出小股軍隊,不斷的對趙軍進行著騷擾,讓李牧根本不知道樂間如此的目的,到底為何?
“是不斷消磨著我軍的士氣,再給予重重一擊么?”李牧只能如此猜想。
看來,情況就如李牧猜想的這樣。
到了如今,燕軍終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準備對平城的趙軍給予打擊。
“將軍,看來燕軍是準備趁夜攻打我平城了。”
副將司馬尚,來到李牧的面前說道。
“的確如此。樂乘用兵,虛虛實實,讓人琢磨不透,果然名不虛傳。”
看著面對燕軍,臉上仍很平靜的司馬尚,李牧內心還是很暗許的。
這貨除了大嘴巴外,打仗從來沒有含糊過。
李牧看著城下逼近的燕軍,思索片刻后,對身旁的一個傳令官道:“傳我將令,樂間趁夜攻城,必定是有陰謀,命我大軍做好大戰的準備,不可主動出戰。”
“諾。”這個傳令官接令,匆忙前去傳達去了。
樂間在指揮臺上,對身旁的眾多將領笑道:
“今天,我們就給李牧點顏色看看,讓他知道什么是“降維”打擊。”
聞聽主將如此言說,燕軍的將領們都笑了起來。
姬康所創造的“降維打擊”這個名詞,現在已經被燕軍的將領們,廣泛熟知。
“啟稟將軍,投石車已經到位,請求發射。”一個傳令官向樂間稟報道。
“傳本將命令,投石車發射。記住,投石車發射一輪后,再進行喊話。”
樂間大聲命令道。
“諾。”這個傳令官遵命應道。
命令投石車發射的軍令,隨即在指揮臺上,傳遞了下去。
“投石車,發——射!”燕軍的軍陣內,傳出來投石車將領的大喊聲。
“嗚”的一聲,一道道巨大的黑影,從燕軍的軍陣前,向平城城頭撲去。
“轟隆,轟隆”巨大的響聲,從前方巨石與城墻的碰撞之處傳遞而來。
平城的城墻之上,此時已經是塵石飛揚,眾多的趙軍士兵都到在了血泊之中。
“注意隱蔽,注意隱蔽。”司馬尚大聲喊道。
李牧雙眼微瞇,一動不動,看著城下的燕軍。
發射過一輪石塊之后,李牧驚奇地發現,燕軍沒有進行連續打擊。
在火把的照耀下,反而看到幾十個燕軍來到陣前,手里拿著一個長長的圓狀東西,齊聲朝城頭的趙軍,大聲喊起話來。
“城上的趙軍弟兄們,我軍下一輪投石車,會集中打擊城樓的南部城墻,在此段城墻上的趙軍弟兄們,給你們一刻的時間,馬上回避,馬上回避。”
燕軍在城下連喊了三遍后,退了下去,城上城下一片寂靜。
城頭上趙軍,簡直不知道該怎么辦?
在李牧身旁的司馬尚,這次不但瞪大了自己的“牛眼”,嘴巴也張得老大老大的。
“將軍,燕軍此乃何意呀?”司馬尚喃喃問道。
李牧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眉頭緊皺,一咬牙,下令道:
“不要管燕軍何意,命令我南端城墻上的將士們,給我下城躲避。”
一時之間,在南端城墻之上的趙軍,都開始急速向城下奔去。
在指揮臺上的樂間見此,笑了起來,下令道:
“好了,趙軍都退下去了。我軍投石車繼續發射,把南端城墻給我轟塌。”
“遵命。”有將領大聲應道。
“將軍有令,所有投石車,對準南部城墻,開始發射,直至倒塌。”
燕軍的軍陣當中,傳出大喊聲。
在燕軍幾十臺投石車,幾輪打擊之后,城樓南端的城墻緩緩倒塌了下來,濺起滿天的塵土。但是守城的趙軍,此番卻沒有一人傷亡。
“平城保不住了,準備在豁口之處迎敵。如果在豁口之處堵不住燕軍,就在城內阻擊燕軍,城內我軍徐徐撤往城外的西部營地,待天明之后,再與敵軍交戰。”
李牧大聲對司馬尚命令道。
“諾。”司馬尚躬身領命,轉身就準備下去傳令。
就在此時,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李牧居然從燕軍方向,聽到了鳴金聲。
只見城下的眾多燕軍,護送著投石車,開始緩緩向燕軍大營撤去。
“將……將軍,燕軍……燕軍這是何意呀?”
李牧身旁的司馬尚,也不走了。
轉過身來,第二次朝著李牧,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站在城樓之上,李牧也徹底“懵”了。
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樂間,這是什么個意思?
城墻都倒了,你燕軍也不攻擊,反而返回大營,怎么回事呀!
不說李牧、司馬尚二人一臉呆滯,所有的趙軍將士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而在返回燕軍大營的樂間,此時則大笑著對身旁的廖山道:
“廖山大夫,明天你可以進城,勸其李牧歸順王上了。”
廖山也是滿面的笑容,對樂間道:
“將軍所言極是。在下明日就進城,面見讓王上時刻惦記的李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