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友誼之水
次日,死士營已經連夜挖好了陷馬坑,準備好了弓箭火油,只等驍騎營來攻。自上次張孝武被陷害之后,死士營就有了一個傳統,甭管事后怎么處罰魯莽的趙鎖,但此時他們必須一致對外。所有士兵枕戈待旦,不由得慶幸先前挖出疫莊的護城河,又用夯土和煙石堆建的一丈半護墻。
張孝武站在護墻上望著遠方,身邊諸位都尉心中猜測驍騎營何時殺到,卻遠遠只看到將軍府的一個親隨來了,是程褚要張孝武去將軍府認錯認罰。
張孝武深表懷疑,上次去將軍府差點被人害死,如今得罪了李存元只怕半路被殺。那親隨苦笑道:“此次不會了,有了田書記官一事,誰還敢害你。”張孝武沒說什么,其他官佐們不干了,說這李存元連將軍都不放在眼中,又如何證明此舉不是他的陰謀詭計。便攔住了道路,不讓張孝武前去,那親隨只得回去如實報告。
程褚和李存元哭笑不得,看來李存元這惡人之名是當定了,便是想給對方臺階下,對方也不敢相信。李存元腦子一轉想了個辦法,讓那親隨轉告張孝武想要借馬需答應兩個要求,第一是放了驍騎營的人,第二是讓張孝武給自己洗腳,若是張孝武答應,兩人從此便恩怨一消。
條件傳到了疫莊,蕭開、胡立、趙鎖、祖公茂等眾將頓時不干了,申林東也大怒:“倒不如拼個你死我活,如此太不是東西了。”
趙鎖起身說:“我帶人去燒了驍騎營!”
“得了吧,你最能惹是生非。”胡立揶揄道,“若不是你沖動辦事,又豈能生出這么多麻煩。”
張孝武擺手道:“此事不怨趙鎖,李存元早就想找我一戰。”
蕭開道:“要不然不借馬了?”
張孝武朗笑道:“這馬我還必須借了,若是不借反倒是我怕了他。”他沉思片刻又笑道:“洗一次腳便白得了三百匹馬,值了。”
眾人忙要勸阻,張孝武吩咐道:“既然他要面子,咱們就給他面子,告知全團和全城,我為了借馬給他洗腳,三百匹馬洗一次腳,若是他不給我三百匹馬,我就剁了他的腳。”
兀松在一旁若有所思微微一笑,看來這位校佐大人心中早就計劃好了,這是把李存元架在火上烤啊,就是不知道這李存元能不能接這個臺階了。
眾人敲著鑼打著鼓滿城宣傳,扛著旗故意在城中繞了幾圈,幾乎將整個木城的百姓和休息士兵全都吸引過來,隨著大隊來到驍騎營前。
那程褚正在跟自己的小妾們吃著葡萄干喝著小酒,便被這番鑼鼓聲嚇了一跳,聽聞張孝武要當著全城百姓官兵的面給李存元洗腳借馬,頓時意識到這張孝武在搞什么鬼。他心中大怒,大罵這兩個人都不是省心的人,也不知道等一會兒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便帶著親兵趕往驍騎營。
程褚一路上見到路上許多百姓跑去看熱鬧,更是憤怒,大罵:“有機會我把他倆都扔到戰場上去,讓他們兩個自相殘殺去也。”
李存元哪想到張孝武非但答應他的要求,還敲鑼打鼓跟過大年似的將全城軍民召來,又遠遠見到其他軍中袍澤的身影,知道他們也過來看笑話,心中如吃了蒼蠅一般惡心。
李存元只好主動上前按住張孝武的木盆,和悅道:“哎呀呀呀,哎呀呀呀,張賢弟,某只是隨口說說,和你開句玩笑罷了,豈能當真,豈能當真啊?”
張孝武諷笑道:“原來是戲謔之言?”
“自然,自然。”
張孝武道:“多謝李軍候的三百匹馬。”
李存元道:“三百匹馬有些多,我軍中至多能借五十匹。”
張孝武大叫:“原來李兄視軍令如兒戲,當將軍的話是放屁?你居然與我討價還價,我需問問眾人,這不尊軍令者是不是該殺——咦,你看,將軍就在不遠處。”
李存元氣得眼冒金星,低聲切齒道:“姓張的你別過分啊,我們驍騎營統共才一千多匹馬,告訴你最多借你五十匹!”
張孝武威脅道:“李軍候,你信不信我晚上率死士營入城滅了你驍騎營?”
李存元怒道:“賊子爾敢?”
張孝武道:“你覺得我敢不敢?我死士營即將奔赴鴉山大營與犬夷交戰,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便是我們殺人犯罪,最嚴厲的懲罰不過還是送往鴉山大營。可我有把握惹得你一身里外不是人,連軍候都做不成,你敢不敢跟我打賭?”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遇到這種無賴,李存元只能暗叫倒霉,先后兩次吃了大虧,當真又氣又無奈,道:“姓張的,走著瞧。”
“李軍候賤笑了。”
見程褚下馬與眾將走來,李存元立即朗笑:“尊將軍令,戰馬便借給們吧,幫你們省省腳力。”
張孝武見目的達到,倒也不落井下石了,大笑問:“這水?”
李存元搶過木盆將水潑了,道:“這水,便是咱們兄弟情義見證,若是誰說咱們兄弟不和,便是這覆水收回之時,如何?”
張孝武用暗勁捶打李存元的胸口,大笑:“甚好!甚好!哈哈哈……”
李存元差點被打吐血,臉上卻不得不掛著笑容,當真又氣又無奈,暗罵好你個張孝武,最好以后別落在我手中。
準備妥當之后,死士營押送三千役卒趕往鴉山大營。
從木城到鴉山大營路上每隔二里便立下一塊黑色石碑,這條黒石碑便是官道,總計立下三百塊,因此有六百里距離。六百里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走路大概需要十天左右,因中途一段路要經過一段地面松軟難行的沙漠。
死士營得了三百匹戰馬,足夠兩支都隊一起訓練,張孝武先讓前都隊與中都隊練習騎馬,然后后都隊和下都隊,最后是左都隊與右都隊。六支都隊輪番訓練,每支隊伍都不虧待,一視同仁。便是申林東也佩服張孝武不計前嫌,與他的關系逐漸正常,這的確是做大事的人。
死士營有一些會騎馬的兵卒,但大多數人不會騎馬,眾人練習策馬倒也學的像模像樣。
初騎馬時,眾人遇到最大難題便是大腿內側經常摩擦導致出血,許多士兵下馬之后仿若被扯著蛋了,羅圈腿走路,稍微挨碰便疼痛無比。
士兵們常常彼此笑話對方,也各自想了許多辦法,有的自己制作了襠褲護住大腿內側,有的改進馬鞍以便疼痛時矩坐在馬鞍上。張孝武也不阻止,因為他的大腿內側也痛得夠嗆,他甚至拆了一件皮甲,用牛皮綁在大腿內側來緩輕疼痛。
諸軍士為了學會騎馬,各施工夫各用手段,倒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終于漸漸適應立馬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