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耀之下,那被人團團圍住保護著的人,身著白色錦衣,顯得與其他人更是不同,脖子上掛著一串玉珠在黑夜之中閃閃發光,更是說明此人身份不是一般之人。
“一斤,給我箭。”
“喏!。”
王一瑾立即奉上自己的箭壺,張孝武挽弓射箭,箭矢如流星一般射中那身材矮壯的白袍漢子。
“噗呲!”
箭矢直接射穿了那漢子的脖頸,那漢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邊一群人大驚失色將他圍得更緊了。幾個護衛甚至用地上的死尸當做盾牌大聲呼喊,其他沙匪紛紛合攏過去。
張孝武心中大疑此人身份,為何會有如此之多人保護,他隨后從王一瑾手中接過來三根箭矢,瞄準了人群射了過去。幾個沙匪中箭倒地,其他沙匪立即補上位置,并且指向張孝武方向大聲警覺。
張孝武立即大喊:“你們二十人,向那人多處速射,三箭散射。”
“喏!”
軍士得令向人多處射箭過去,沙匪們依舊以身軀擋箭,破空之聲后又有幾人中箭倒在地上。十幾個沙匪尸體堆成了尸堆,再次替那壯漢擋住了箭雨。
張孝武一直在觀察此處,見沙匪被射殺殆盡,便眺望他處。此時沙匪大營已經被火光和箭雨射殺的混亂不堪,有的沙匪因為被其他人擋住了逃走的道路,居然自相殘殺起來。
敵人亂象已生,張孝武即刻下令軍士射盡箭矢后棄弓備馬。張孝武大手一揮,三百士兵整齊上馬,一字排開,隨著一聲“出刀”,諸將拔出兵刃,目光中露出森森殺氣虎視前方,每個人心中都熱血澎湃。
便是陳伯清,持劍的手也微微顫抖,并非害怕,而是因為他此刻胸中豪情萬丈,心生好男人當如此的沖動。他又轉頭看著年紀輕輕的張孝武,卻發現他異常冷靜,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敵軍營帳大火和混亂程度,忍不住問:“將軍,何時殺過去?”
“讓子彈飛一會兒。”
“何意?”
張孝武目光始終盯著敵人,呵呵一笑口中答道:“等他們再自相殘殺一會兒,等他們一旦靜下來,我們立即沖殺。”
“喏。”陳伯清答道,隨后不由一愣神,自己如何成了他的部下了,居然不由自主唱“喏”應答,再看看其他人,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心中頓時對軍隊與江湖有了新的定義。江湖不過是打打殺殺,再如何厲害的江湖人遇到令行統一的軍隊,也必被剿滅。
觀察到沙匪中有人開始組織人手正備馬尋人,張孝武知時機已到,刀指敵帳大喝一聲:“順著風向,隨我殺過去!不要停留,穿過敵營后繞道而歸,再從此處再殺過去!不要逆風逆火!”
“喏!”
張孝武揮舞著斬馬刀一馬當先殺了出去,其他士兵嚎叫著舉刀跟隨,三百位漢軍行進中逐漸振型逐漸變為了雁翎陣來。森森兵刃隨著馬蹄聲響徹月夜,將士們刀刃平舉殺高聲呼喊。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漢軍兩三百匹戰馬奔跑在沙土之上帶起了一片沙塵,遠遠地望過去,只覺得濃煙滾滾,仿佛有千軍萬馬殺來一般。沙匪們更加懼怕了,原本被燒殺得喪失了抵抗的勇氣,此時更鮮有抵抗者,紛紛胡亂逃竄開來。
“噠噠噠……噠噠噠……”
南風將烈火席卷至整個敵營,不少馬匹被點著了馬尾或者馬鞍,一些馬被燒疼的嘶叫引得其他馬匹受了驚,甚至幾個沙匪被四處逃竄的自家馬匹踩成肉泥。沙匪們發現馬匹受驚無法制住,只能放棄策馬反擊,冒死直接拿起兵刃沖向漢軍。
“殺!”
張孝武的雙眼中滿是殘暴,身體前驅伏在馬上,手中斬馬刀平直,刀刃向外,前方很快出現一個驚慌失措的沙匪,他直接讓戰馬撞了過去。只聽得砰地一聲,那沙匪被戰馬撞得飛起一丈多高,摔在地上的時候大口大口吐血,滿身的骨頭全被撞得碎了。騎兵對抗步兵不需要用太鋒利的兵刃,刀刃輕輕一架即刻,那逃竄慌亂的敵人遇到了刀刃不是被卸掉頭顱,便是被碎掉身體,更或者被戰馬撞飛。
“砰!”
又一個沙匪被撞到遠處,落在地上連血都沒吐便直接死了。
張孝武大喝一聲將一個沙匪砍倒,當此時一支利箭飛來,眼看著射中了他,卻被陳伯清的破劍突然抵擋在地上。
叮地一聲,那箭矢落在地上,段成兩截。
張孝武摸著后脖頸一陣驚愕和后怕,后背瞬間出了一身冷汗,又看到陳伯清手掌一揚,一支飛鏢劃破夜空,將那偷襲的沙匪射死。張孝武這才反應過來,道:“多謝陳大俠。”
“不謝。”陳伯清。
張孝武點頭致笑,陳伯清也笑了起來,兩人算是一笑泯恩仇了,不再相互嫌棄。
隨著一個又一個沙匪倒在地上,漢軍的騎兵陣列漸漸深入敵群,戰馬被地上的尸體和敵人的馬群阻擋,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張孝武本想帶著兵士穿過敵營再繞過來殺個七進七出,然而死士營將士們畢竟不是真正騎兵,無法御馬自如橫穿敵營殺來殺去。更讓他無奈的是累年的訓練,使得死士營將士們更習慣雙腳站在地上廝殺,以至于在與敵軍接戰時身體不自覺地勒住戰馬,讓戰馬停下來再與沙匪交戰。虧得此時沙匪士氣大跌,軍心渙散,只顧逃脫并沒有回身拼命,否則死士營必定損失慘重。
張孝武眼看手下軍士們已然和敵人攪在一起,接連呼喊好幾聲,想要帶軍士們殺出混戰之中,然而軍士殺得興起根本聽不見他的呼喊,更或者無法擺脫難以抽身。一部分沙匪們也殺紅了眼,自知逃也是死,便拼著命也要留下漢軍。
張孝武見狀后對身邊的漢軍大吼一聲:“你們幾個跟在我身后,殺!”說著,他斬馬刀掄圓,將一個沙匪的兵刃磕飛,策馬沖向一處,將那偷襲漢軍士兵的沙匪武器砍成兩截。那沙匪看了張孝武一眼便恐懼得撒腿便跑,那漢軍士兵便要追趕,卻被張孝武擋住,大叫:“跟在我身后,跟著我殺!”
“殺!”趙鎖等親兵隊始終不離他左右,而申林東武藝高強也殺散了身邊的沙匪,帶著幾個心腹手下跟了過來,其中便包括李春城。
李春城受了一些傷,陳伯清不由得問道:“如何受的傷?”李春城不好意思地說:“我不習慣騎馬,這馬又不受控,方才從馬上掉了下來,腳纏在馬鐙上,若不是大家拉住戰馬,我怕是要被這畜生給活生生拖死。”
陳伯清心中一笑,看來這位“戰友”也是一個步戰的好手馬上的癡呆兒。
張孝武斬馬刀揮舞,以出色的臂力砍翻了兩個沙匪,又見祖公茂帶著人馬殺了過來,張孝武狂笑兩聲,帶著眾人殺向逃竄的沙匪。隨后陸續有士兵殺退了沙匪跟在張孝武等人身后,死士營隊伍漸漸重新聚集在一起,大家重新找到主心骨。
月光、刀光、血光,伴隨著慘叫聲和風聲,交織成一曲沙漠屠殺曲,人類在此變得毫不值錢,沒有人懂得憐憫他人,弒殺的本性讓他們不斷地收割對方的生命。這是一場屠殺,漢軍對沙匪的屠殺,士氣高昂的正規軍隊面對失魂落魄且人心不齊的土匪流寇,絕對的屠殺。
羅蘭廢墟,此時成為了修羅地獄,地上的砂礫中侵染著鮮血,黏在一起,漸漸地被風吹來的砂礫覆蓋,仿佛死在這里的人不存在一般。
張孝武殺得興起,死在他受傷的沙匪足有二十個人,但他越發興奮,甚至覺得騎在馬上很是累贅。于是他跳下馬去,一下馬,迎面便撞來一個沙匪,張孝武長刀高舉,奮力砸了下去。
那沙匪連忙舉起彎刀左右抵擋,只聽得當當當當的聲音,那沙匪體力漸漸不支后退幾步。
張孝武愈加戾虐,手中長刀緊追敵人的腦袋不舍上下翻飛,身體中仿佛有一種原始的沖動,一定要將對面的生命奪取。
那沙匪大聲呼喊仿佛在求饒,卻看到張孝武雙目露出赤紅色的陰森戾氣,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鬼,手一軟,被張孝武磕飛了兵刃。那沙匪頓時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甚至哭了起來。
張孝武大喝一聲,一刀劈了下去,直接將沙匪砍成兩段,而后他看也不看,沖向其他沙匪。一些兵士們見狀也效仿他下馬殺敵,正所謂將為兵膽,張孝武如此勇武,軍士們更加奮力殺敵,士氣愈發高昂。
沙匪們瑟瑟發抖不斷后退,兩千多人被這三百六十個漢軍殺得四散逃竄,一些跪在地上乞降的沙匪宛如一只只待宰羔羊。
張孝武眼看一個頭戴斗笠的沙匪頭領騎上馬正在逃走,他便立即驅馬追去,那沙匪頭領趕了坐騎幾鞭子,卻不想胯下馬兒不是自己的,不肯聽話,居然跳了起來將他摔倒在地。張孝武雷霆一般沖上去,一刀砍在那沙匪頭領背上,一條一尺多長的血口子立即飚出鮮血,沙匪頭領渾然不覺疼痛,不顧一切向前逃走,在跌跌撞撞跑了幾步之后,撲倒在地,不知死活。
陳伯清遠望見了,沖了過來,道:“此人便是上次追殺我等的沙匪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