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賢烈心中一緊清醒了一些,居然被這個圣漢少年牽著鼻子走了,心中有些嫉妒起圣漢,為何他們人才源源不絕,而北夷人卻無有這等詩人。但他從這首詩中卻又看到了一番不同,一個小小的書辦,絕無如此胸襟,此人身份應該不只是一個書辦,或更有別情。
樸賢烈示意衛兵給三人松綁,那胖文官說道:“中原王庭想要與我大北夷和談,繞不開一點,李氏叛賊!你們如果不殺了李氏叛族,大北夷汗國絕不可能與你們和談!和談的前提,就是誅殺李氏,你們可否辦得到?”
蘇鈺沒想過誅殺李氏的問題,忙解釋說:“那李氏王族已在我圣漢生活三十年了,早就忘記北夷國和當初的一切。他們如今不過是我圣漢的區區百姓,殺不殺他,對北夷國有何影響呢?”
那胖文官冷笑道:“三年前,北夷國一舉破獲了一起針對我汗王的陰謀政變,最后查出此陰謀出自窩藏于中原王庭李氏叛族之手。你們覺得他們像一只小貓一樣溫順,我們卻知道他們就是隱藏在洞中的毒蛇!他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恢復李氏北夷,他們也無時無刻不在針對我們,所以李氏叛族不死,我北夷國絕不會與你們圣漢和談。”
蘇鈺一愣,心說糟糕,和談還未開始就結束了嗎?
樸賢烈也點頭說道:“金宰彬軍師說的對,李氏叛族不死,我北夷國絕不和談。”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蘇鈺無奈不已,誅殺李氏不再這次談判條件之中,他哪有這個權利?可若是不談這個話題,對方便不再和談,這便成了一個死結。蘇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張孝武忽然插嘴道:“可以,誅殺李氏叛族,給我們時間,三年,吾皇需要用三年時間找到借口盡誅之。”
蘇鈺驚訝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么說,誅殺李氏皇族可關系到圣漢帝國的聲譽,若是能這么容易決斷,他也不會頭疼了。
那樸賢烈吃了一驚,道:“你能決定?”
張孝武道:“我能。”
金宰彬道:“我早就看出來你身份不簡單,你是什么人?你不是御書房的書辦吧?”
張孝武哈哈一笑,起身道:“好吧,我攤牌了,我不裝了,我本想隱瞞,但涉及到李氏,只能坦白了。爾等聽好了,我的另一個身份,圣漢帝國七皇子,軒轅子動。”
“七皇子!圣漢七皇子?”樸賢烈吃驚得站了起來,指著張孝武道:“你……你……你……你是圣漢皇子?”金宰彬等一眾北夷官員也震驚不已,對方居然派來一個皇子談判,這簡直不可思議。
北夷人不由得上前一步,紛紛瞪著眼睛看著這位年輕的“皇子”,內心的震驚不亞于地震。圣漢皇子親自前來,要知道這是孤身赴敵,如果一個不小心便葬送于此,他就不怕北夷人抓住了皇子,威脅圣漢?
這若真是皇子,要么是英雄,要么是傻子!
蘇鈺也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心說我勒個仙人板板,你啥時候這么能胡說八道了?你是七皇子,我還是玉皇大帝呢。他內心猛烈地跳動,甚至額頭沁出了冷汗,而在一旁的王一瑾也低下了頭,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因為自己而耽誤了大人的大事。
張孝武立即拍了拍蘇鈺的肩膀,安撫了他的情緒,緩緩說道:“想必將軍也知道,父皇駕崩,我親兄登基稱帝,改年號大德。我皇兄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派遣我出使與鄰國議和,圣漢需要和平,為此我們甚至可以殺了李氏叛族來化解兩國恩怨。”
樸賢烈上下打量這這個氣宇宣揚的年輕人,他雖然穿著文人書記官的服裝,但擋不住身上一股英姿勃發之氣,堪堪人中龍鳳,有這樣氣質的人,自然非富即貴。一想到他的《塞北曲》如此氣勢磅礴,便更加篤定此人的身份,問道:“你真是圣漢皇子?”
“我是。”
“你居然敢來這里?”
“我敢。”
“不可能,一個皇子,怎可能孤身涉險?”
張孝武鏗然道:“我是皇子不假,但我也是圣漢臣民,先祖馬上打下江山,兒孫不孝,卻也不敢墜了先祖的顏面。”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圣漢皇子。”樸賢烈道。
“將軍只怕也沒見過死的圣漢皇子吧?”張孝武開了句玩笑,呵呵一笑說道:“由此可見,圣漢帝國如何重視與北夷汗國的交往,我,就是誠義!”
樸賢烈終于重視起來,他看了看身后眾人,身后幕僚們忙上前低聲商議,許久,樸賢烈才慎重道:“你的話可是代表你的國家嗎?”
張孝武道:“我可以代表。”
樸賢烈再一次與眾幕僚商議起來,他們萬沒想到,中原人為了與北夷人談判居然派來了“皇子”。這個消息太過震驚,震驚得讓他們大腦短時間內無法做出應對之策,但樸賢烈是一個沉穩的人,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謹慎對待。
眾人商議了一會兒,樸賢烈才問道:“你們有什么要求嗎?”
“我們……”蘇鈺剛剛說話,便被張孝武按住了,他直接說:“我們只有一個要求,南北夾擊靺鞨人,不要讓靺鞨人從黑森林走出來,他們太危險了,危險到一旦他們的人口增加,則龍門關危險,北夷汗國危險!所以我們應該聯手,將靺鞨人打回去,趕回去!土城可以還給韃塔,可以給北夷,但不能給靺鞨!”
這句話直接擊中了樸賢烈的心坎,不過樸賢烈卻不動聲色,似乎有玩味地笑道:“你們這么懼怕靺鞨人?可我們北夷人卻不怕。別忘了,樺樹河一戰,十二萬圣漢最強大的玄武軍被我們消滅,我們又豈能害怕靺鞨人?靺鞨大軍,最多不過六萬人!”
世人都知道玄武軍團被北夷蒙騙慘遭屠殺,從而導致圣漢與北夷成為死敵,北夷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將樺樹河一戰奉為國戰之榮。
樸賢烈的話讓所有北夷人都倍感驕傲,卻讓蘇鈺和王一瑾氣得直咬牙,紛紛望著張孝武。
張孝武毫不在意,甚至不覺得這是國恥,因為他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對樺樹河一戰毫無感受,自然也不會被樸賢烈的話擾亂情緒,只是淡淡地笑看對手,反倒把樸賢烈看得暗暗心驚,心生敬佩:“若不是皇子,有誰能如此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