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夜,次日一早守衛們送來了食物,三人吃的事北夷人最有名的咸菜飯團。
北夷人所在苦寒之地冬季夏季各占一半,全國甚至有四分之一的土地常年冰雪覆蓋,以至于青菜稀少且難以保存。于是北夷人格外喜歡腌制蔬菜,并發明了許多種類的咸菜用于日常。所以北夷人用咸菜制作飯團作為主食,并發明了大醬湯作為輔食,這算是標準的北夷菜肴了。
“這些人吃的比我們好,飯團里應該有糯米。”王一瑾吃完了咸菜飯團,還把大醬湯喝了個精光,摸著肚子打著嗝贊嘆道。
張孝武說:“有糯米,有谷子,還有高粱米,咸菜是蘿卜咸菜和辣白菜,要是里面再拌一些葷油……”
王一瑾忙道:“大人別說了,說的我又餓了。”
張孝武大笑說你就是餓死鬼轉世,蘇鈺抹了嘴卻撇嘴道:“我在龍都吃過這食物,龍都的北地坊都是李氏北夷人的后代,他們的飯館也是一大特色。那些人的咸菜飯團可比這飯團好吃許多。你么是因為第一次吃,而且我們是貴客,所以待遇才這么好。若是你吃了一年,就會覺得一般般,什么東西吃多了都難吃。”
張孝武忽然說道:“就像是皇帝的妃子貌若天仙,可看久了就跟一般人沒什么區別一樣,所以皇帝菜不斷的選妃選妃再選妃,這就是審美疲勞啊。”
蘇鈺面色古怪,笑道:“先之賢弟,你連女人都沒嘗過吧?怎地發出如此感慨?”
張孝武正色道:“我結過婚。”
“我知道,新娘不是沒了嗎?若是活著回去,我一定要幫你介紹一個良人。”
張孝武想到了邵子夫,嘆了口氣:“上一次替我介紹良人的,死了。”
蘇鈺立即道:“呸呸呸,不吉利,不吉利。”
張孝武笑說:“今日談判怕是會更辛苦,今日你多說一些,我少說一些。”
蘇鈺湊上去問:“你還要裝皇子?”
“一裝到底。”
“你膽子太大了。”
“心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咱們除了膽子,還有什么?”
蘇鈺想想也是,他們只怕是帝國被送來赴死的,要是連膽子都沒有,只怕真被人陰死在塞北了,他心里不由得大罵皇帝無德,別看現在朝野百姓對大德帝歌功頌德,只怕將來這個缺德皇帝會趕出多少無德之事啊。
吃飽喝足的三人再次與北夷人談判,但次日談判的北夷人全都是文官,樸賢烈穿著文官服侍坐在一旁,一言不發地看著以金宰彬為首的文官們咄咄逼人的談判。
作為一個武人,張孝武不愿意與那些文人摳字眼,他昨日雖然對樸賢烈一通忽悠,可今日這些文官卻不好糊弄,索性不說話了,談判也交給了蘇鈺。
比起昨日的戰戰兢兢不知所措,今日蘇鈺不但膽子大了許多,腦筋也快了許多,面對對方設置的陷阱,蘇鈺一一避開,他據理力爭,甚至有一些撒潑耍賴。張孝武也明白,蘇鈺越是表現得強勢,對方越會相信他們。
談了一個時辰,樸賢烈一抬手,眾文臣忙住了嘴,齊齊地看著他。
“休息,吃飯。”樸賢烈道。
張孝武心說我們還不餓咧,怎么就吃飯了?
談判桌換成了餐桌,張孝武三人坐在一張桌子旁,很快有仆人端上了菜肴。圣漢分三食,分別是晨食、晌時和宵食,而北夷學習圣漢,也分為三食,只是他們的三食與圣漢略有不同,圣漢的晨食在遭受六點左右,北夷的晨食大概在上午九點左右,圣漢的晌時大概在中午十二點,北夷的晌時在下午三點左右,圣漢的宵食在下午四五點左右,而北夷的宵食在半夜八九點左右,所以張孝武等人誤以為對方準備的是晌時,其實對方是在吃晨食。
果然,桌子上又擺上了咸菜飯團和大醬湯……
王一瑾看看蘇鈺和張孝武,低聲說:“大人,這什么東西吃多了,也不好吃……”
張孝武微微一笑,吃喝起來,吃飽喝足才有力氣繼續談判。
樸賢烈等人吃飽了飯,仆人們將餐盤撤去,此時他忽然說道:“皇子殿下,我有一個問題。”
張孝武笑道:“什么問題?”
樸賢烈一雙眼睛赫赫發光問:“你是真的七皇子嗎?”
張孝武不動聲色冷笑:“你懷疑我的身份?還是懷疑我們圣漢帝國的誠義?”
樸賢烈撇撇嘴笑道:“現在我希望你們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蘇鈺忙問:“我抗議!抗議貴方無禮的語言!符節和圣旨,難道不能證明皇子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臟跳動的特別的快,生怕對方繼續糾纏旨書一樣。
“不能。”樸賢烈淡淡道,“我之所以懷疑你,是因為你太優秀了,優秀得不像一個皇子。如果作為一個皇子真的這么優秀,你就應該是新的皇帝了——可新皇帝是你的哥哥是吧,五皇子軒轅子孝。金軍師告訴我說,圣漢的七皇子好色殘暴,而且在龍都中犯下了罄竹難書的罪行。這樣的皇子,如何能成為拯救圣漢的人呢?我不相信,其他人也不相信。一個皇子,生下來就天生富貴,又豈能舍身犯險,簡直太過荒謬了。”
見到對方暴怒,張孝武更加淡定了,他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衣襟,淡淡地笑道:“你認為皇子都應該是膽小如鼠之輩嗎?”
樸賢烈道:“所認識的所有北夷貴族,雖然他們性格各有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怕死。”
張孝武放聲大笑,不屑與他,傲然道:“漢有節,僅此而已。”
樸賢烈眼睛一瞇,說:“雖然我們不認識你,但有人認識圣漢七皇子。”蘇鈺心臟撲騰普通地猛烈跳動起來,樸賢烈繼續說道:“我們抓獲了貴國的一位將軍,青龍軍團第二團領軍將軍王鄲。”
張孝武猛地起身,蘇鈺也懵了,這王鄲是天下第一將李存義的師叔,武藝精湛統兵有方,居然也被犬夷給抓住了?!
蘇鈺忍不住叫道:“王鄲將軍還活著?他還活著?”
樸賢烈嘴角似笑非笑:“對,他還活著,囚禁在烏桓大營中,我昨日已經派人去提審王鄲了,相信明天他就會來到這里,所以我們的談判,可以推遲到明天進行。下面,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們,木城的圣漢軍頭子,張孝武,你們可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