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遠處,一個騎著馬的將軍奔馳而來,他臉色焦急且后悔,眾人看過去,紛紛跪在地上。那人飛速地來到祭臺前,翻身下馬,拔出刀砍斷了綁著張孝武的五根繩子。
巫女王憤怒道:“阿耶谷朗泰將軍,你在做什么,你要阻斷靺鞨人與神靈的溝通嗎?”
騎馬救下張孝武的正是靺鞨先鋒將軍阿耶谷朗泰,他指著張孝武說:“不,山神已經告訴了我們,他就是神派給我們的貴人。”
巫女王道:“胡說八道,他這樣的一個漢人,又怎么會是山神派來的貴人?”
阿耶谷朗泰道:“因為山神聽到了我們的祈禱,特地把他派來了,他是來自中原王朝的使者,他是中原王朝的汗王派來的使者。”
巫女王吃了一驚,道:“他是中原的汗王派來的使者,他來做什么?”
“他來祈求和平,中原王朝向我們靺鞨八部道歉,他們再也不會冒犯靺鞨的山水人獸了,而他就是帶著這個使命來的。”阿耶谷郎泰說道,“這怪我,因為這些日子我被北夷人給氣糊涂了,所以昨天晚上抓了他之后,我沒有理會他的背景和身份,直接送到了死牢,當做了祭品。我可以換一個祭品,但不能是他,至少在我們和中原王朝談判之前,他不能做為祭品。”
巫女王眉頭緊鎖,自然不同意對方的說法,中斷祭祀是對神靈的大不敬,而且如果按照阿耶谷朗泰的意愿行事,就意味著與神靈溝通的渠道從巫女轉向了阿耶谷朗泰,這對巫女們是最知名的打擊,她決不允許這件事發生。
“不!神靈告訴我,他必須死!”巫女王憤怒道,“中斷祭祀儀式,你會受到神的懲罰,你也會將厄運帶給靺鞨人!”
一時之間,靺鞨人紛紛站了起來,即便眼前這個人是靺鞨汗王的弟弟,是他們的先鋒將軍,可他冒犯了神靈就是冒犯了所有人的信仰,他們不允許任何人冒犯神靈,無論是誰,他們都會毀滅他。
阿耶谷郎泰后悔萬分,昨天是昏了頭,居然問都不問就把使者送給巫女做祭品了。一早醒來,他的手下大將說那個靺鞨通譯要求見他,并向他匯報非常重要的事。阿耶谷朗泰便見了白皓,聽了白皓介紹張孝武的身份之后,猛地起身上馬。
他知道,這是一個關系到靺鞨未來的人,如果因為他的小小失誤葬送了靺鞨未來,他寧可被眾人殺死。
“漢人使者一定要活下來。”阿耶谷朗泰下定這個決心,看著巫女王說:“尊敬的巫女王,神靈已經把我們族人的未來帶來了,請你一定要相信,這個漢人,給我們帶來最重要的消息。如果處死了他,我們靺鞨族,將會受到神靈的懲罰,我們將永生永世被埋葬在林中看不到太陽!”
“你胡說八道!神靈會庇佑我們!我們是山神的孩子,山神絕對不會害自己的孩子!山神也不允許有人假借他的名義來實現自己的陰謀,如果有,靺鞨人會撕碎他的每一寸皮肉!”巫女王大喊。
她知道,她必須在這時候懾服靺鞨貴族們。靺鞨的未來是聽從巫女,還是聽從貴族,就在這一次了。受到巫女王的感染,其他靺鞨人也大聲呼喊聲援,甚至有些瘋狂的人向前邁了一步。巫女王非常得意地看著阿耶谷朗泰,心說你還有什么說辭,我會反駁到你無言以對。
阿耶谷郎泰不知該怎么反駁了,因為他發現自己越反駁,越被巫女王掌控,巫女王已經掌控了人心,他已經敗了。他無奈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張孝武,只能心里說一聲抱歉,嘆了一口氣,準備轉身離開。
“先鋒將軍大人說的對!”一聲清脆幽遠的聲音傳來,白衣巫女緩緩走上祭祀臺,她步伐堅定目光炯炯有神,帶著無限的信念,她用清脆且幽遠的聲音說:“神靈對我說,我們的族人飽受寒冷、饑餓、陰暗、潮濕、野獸、疾病與折磨,我們用一年的時間來乞求他,他終于被我們的誠義感動,將和平帶給了我們。而這個男人,就是和平!”
白衣巫女指著張孝武,大聲說道:“我以山靈仙子,與神靈溝通的使者身份,向大家保證,神靈在任何時候都會庇佑我們,神靈在任何時候都會保護我們!但如果我們不接受和平,神靈會離我們而去。”
巫女王憤怒地盯著山靈仙子九兒,但九兒卻目光堅定,她走上前,從巫女王手中接過了手杖,轉身面對眾人,大聲呼喊:“神靈護佑靺鞨!”
“神靈護佑靺鞨!”
“神靈護佑靺鞨……”
巫女王踉蹌后退兩步,心有不甘地看著山靈仙子和阿耶谷朗泰,然而阿耶谷朗泰也一頭霧水,他也不明白為什么山靈仙子忽然會幫他,要知道山靈仙子和巫女王就像是母女一樣深情,可她偏偏在這個時候奪走了巫女王的權力。
此時此刻,山靈仙子成為了新的巫女王,成為靺鞨人心中的信仰。
巫女王在白衣巫女身邊低聲說:“你這么做,就是為了這個男人?”
白衣巫女說:“婆婆,我一定要清楚自己和他的關系。”
巫女王道:“可你會后悔知道的,現在的你不是很好嗎?”
白衣巫女說:“如果我不能清楚自己的過去,我才會后悔。”
巫女王嘆了口氣,徐徐退去。
張孝武的命終于被保住了,盡管他全程聽不懂這些靺鞨人在說什么,可他看出來了,那個老太婆要殺自己,而九兒和那個武將保護了自己。老太婆被奪走手杖之后傷心欲絕,還一臉怨恨地瞪了自己一眼——好像這件事跟自己沒多大關系吧,是你們自己內部矛盾爆發吧?
也許九兒恢復了記憶,他覺得九兒一定是記得自己是誰了,所以才敢頂撞那老太婆,他感激地看著九兒,但九兒完全沒有理會他,反倒是與那大個子武將談了起來——張孝武心想:“我媳婦不理我,跟別的男人說話……”
隨后,靺鞨人將張孝武送到了一座黑乎乎的帳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