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太太便解釋說,她娘家姓盧,本是龍都人,十幾歲的時候父親在科舉中考取了人榜,到了岳州做了縣丞的主簿,她家這才搬到了岳州。后來她便嫁給了岳州袁家,夫家去世之后,長子袁琪繼承了爵位三品陳留夫。袁琪引起能力受到提拔,后來更是做到了龍都府銀衣衛統領,袁家也便搬到了龍都居住。
“雖然我娘家早就不在龍都了,可少時我父曾在龍都府衙做過幫辦,協助龍都府尹做龍都城的地圖勘驗,這龍都府地圖自小便印在我的腦海里。”袁老太太驕傲地說道。
龍都城有一百零八坊,每坊面積大約一百畝左右,不過有些坊的面積較小,僅五十幾畝,有些坊的面積超過百畝。
龍都分皇城,內城與外城,內城三十六坊,外城七十二坊。內城住官,外城住民,此外在龍都城外還有一些百姓散落居住,大多數都是龍都府的農人。但是龍都城之所以如此龐大的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外城的七十二坊沒有城墻,這是因為龍都城實在太過龐大了,龐大到若是興建城墻將外城包圍起來,其造價和花費難以估量。而七十二坊最開始的設計便是一個個軍事堡壘,只是自從建立四大營之后,七十二坊的軍事用途已經荒廢了,便成了百姓居住的地方。
由于龍都城是圣漢的國都,所以外城七十二坊的百姓大多數都在為內城達官貴人服務,以至于很多百姓背后背后都與官宦人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張孝武總結道。
袁老太太聽了,忍不住笑起來點頭說:“是的,是的,不過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若有不長眼的欺辱你,萬萬不要客氣。正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咱們是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張孝武立即想到了中國的邊防軍暴揍咖喱國惹事士兵來,猛點頭:“婆婆放心,我基本上惹事,我只殺人。”
袁家老太太告誡張孝武,不要和任何勢力走得太近,如今篤山伯雖然一家獨大,但篤山伯已經六十有三,而皇帝才二十九歲,再過十年未來可期,萬萬不可只看眼前利益。張孝武又問可否向張黨示好,袁老太太搖頭說:“張寬門生故吏遍布朝廷,若非軍權為篤山伯獨掌,只怕張寬便能遏制朝廷。所以篤山伯不能倒,大德帝需要用他來平衡張寬,盡管此人扶持大軒轅子孝為皇帝。”
“婆婆的意思是,大德帝連他的外公也忌憚?”張孝武驚訝道。
袁老太太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圣漢帝國向來壓制外戚,忌諱后宮干政。我曾經聽我阿爺說過,太廟之中立下石碑,說三百年前圣太祖曾經求卦,算得圣漢王朝命運,必將亡于女子之手。所以軒轅氏皇族的女子們若有一點點干涉朝廷的嫌疑,便會被廢黜爵位打入冷宮,更有甚者誅殺全家。”
張孝武摸著下巴,忍不住低聲道:“這軒轅家還真是厲害啊。”
袁老太太嘆道:“皇族子弟自幼受到精心培養,從八歲開始便熟讀歷史典故,自十二歲開始便著手準備爭儲,故此非但比常人早熟,還比一般人心狠手辣。你聽說過七皇子剝皮一事,可你知道如今的大德帝,小時候因為一個太監給他推秋千時太過用力,將其蕩了出去,便罰太監在雪地中跪了一宿。”
“那小太監……”
“活生生凍死了。”
“唉……”
“你最要提防的,便是大德帝。”袁老太太叮囑道,“此人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沉,但比起太子爺來,此人更加危險。太子爺雖然昏庸,可太子爺從不出賣自己人。”
張孝武心說,你要知道太子爺為了保住自己的一對兒女而出賣了他所有的眼線給我,就不會下這個判斷了。皇家沒什么好人,只是太子爺這個人比較護短罷了。想到照顧太子爺的一對兒女,張孝武覺得自己應該面圣時順手去幫一幫他們。可若是他們生活無憂,自己便不會過多打擾,畢竟比起他們的身份,反倒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更安全。
袁家老太太是一個難得的政治人才,只可惜是女流之輩,她有著超強的記憶力,對于龍都城的大事小情非常熟悉,也幾乎對每個人的秉性了如指掌。也恰恰是因為老太太的原因,在袁家遭遇劫難之時,除了三個兒子外,袁家其余人竟然毫發無損。
張孝武從內心里敬重袁老太太,也許是他即將赴京,袁老太太雖然與他第一次見面,卻教他許多許多,甚至直到自己感覺疲倦了,才叮囑道:“先之啊,老身嘮嘮叨叨這么久,想必你也疲倦了,只希望你能聽進去一二,不枉老身今日告誡。”
“婆婆放心,先之雖然年少,卻深諳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道理,若非老人家叮囑,只怕我入了京師,倒是先給人家笑話了才是。”張孝武長揖到地。
離開袁家之后,張孝武內心對這次龍都之行充滿信心,他又準備了許多禮物獻給皇帝,包括韃塔汗王金甲,力高圖的頭顱,烏桓九將的兵刃,另外準備了一匹烏桓健馬,雖然不是純種烏桓馬,但也比張孝武的坐騎好得多。
管驤負責準備禮物,叮囑道:“還有五十壇塞北烈酒。”
“你是怕我路上寂寞?”張孝武笑問。
管驤搖頭道:“這烈酒是用來清洗面巾的,中原瘟疫橫行,你們雖然不足人數少,可吃穿住行區域,皆為疫區,萬事小心為上。我特地給你們待了幾千張面餅,便是免得你們遭遇瘟疫。”
張孝武:“幾千張面餅……管大人,你這純粹是不想讓我們吃香的喝辣的,赤果果的羨慕嫉妒恨啊。”
管驤大笑:“隨便將軍怎么想,但這面餅還是要帶的,烈酒也要帶的。切記,入了關之后,面巾不可輕易摘除。”
“關內不是洪水猛獸。”張孝武道。
管驤依舊擔憂,阮清文笑道:“我自會盯著他們,尤其是將軍。”
管驤卻道:“我更擔心的是,因為你們不會做生意,把我這一車隊的貨物賠了,該如何是好。”
張孝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