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孝武點頭表示明白,龍都府尹就相當于共和國的首都市高官或魔都市高官,行政級別自然高于許多省高官。
阮清文繼續說道:“寧王擔任龍都府尹的原因,便是因為京中權貴子弟行事過分,他們經常喝酒打架調戲民女,擾得龍都城百姓民不聊生。太乾帝任命了幾個龍都府尹,可他們都不敢懟那些公子哥動手,或者抓之后又迫于壓力不得不放人。太乾帝頭疼不已,只得派出寧王治理他們。寧王知道龍都府的銀衣衛和衙役們無能,便組建了長刀隊,人人一把斬馬刀,殺了三人之后,嚇得京中公子哥們從此之后老老實實,再也不敢胡鬧。”
張孝武笑道:“我阿爺便是其中之一,難怪他用斬馬刀。”
阮清文道:“無人能治理的京中公子哥們,被寧王三個月治得服服帖帖,京中權貴無不對其尊敬有加,此舉更是引得太乾帝嫉妒。龍都治理之后,寧王辭去了龍都府尹一職,但長刀隊別無去處,寧王便將他們收為門客。正是因為長刀隊的原因,先帝更加忌憚寧王,雖然寧王陸陸續續辭去了許多門客,可誰也不敢保證寧王的長刀隊不會犯上作亂。”
張孝武忽然想到一件事,他父親當年離開寧王府,會不會就是因為寧王為了避免被猜忌,而私下與長刀隊達成了某種約定?
“后來發生一件事,最終導致了寧王作亂。”
“是何事?”
“據說宮里的一位妃子寫了一首詩給寧王,表達了仰慕之情,這首詩不小心被小太監看到,偷偷報給了太監總管,太監總管報告給了先帝,引起了先帝勃然大怒。”
“這……這特么勾引嫂子啊?”張孝武忍不住笑道,“他不是喜歡少女嗎?怎么還勾引起熟婦來了?”
“此事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也許是為了除掉寧王而栽贓陷害,也許是真的勾引妃嬪——嫂子吧。”阮清文也忍俊不禁,“這寧王優秀是優秀,卻不是沒干活勾引其他官員夫人的事。曾經有一個朝廷官吏其妻甚美,寧王得知之后便跑去人家觀看,還給人寫情詩表達仰慕之情,最終那官員氣得殺了其妻后懸梁自盡。”
張孝武瞪大眼睛,忍不住脫口道:“我靠!這寧王是種馬嗎?這種事也能干的出來?”
阮清文道:“所以寧王此人,毀譽參半,對于他的謀反也是史官來定論,可史官又聽從先皇。”
張孝武記得阿爺說過,寧王對手下極好,即便別人說寧王人品如何如何不好,卻沒有怨恨之意,只是不愿過多提起寧王府的生活。看來寧王的人品的確是有待商榷,可寧王的才華與能力卻也不得不讓人欽佩。
“寧王那么多妃嬪美人,他的孩子呢?”張孝武好奇地說,“他肯定子女過百了吧?”
“寧王一百二十個兒女,全部被毒殺。”阮清文的回答,讓張孝武嚇得險些墜馬,一百二十個子女全部被殺,那可是太乾帝的親侄子侄女,就因為他父親寧王能威脅到皇位,便被殺了?親生的侄女,親生的侄子,太乾帝與寧王是一奶同胞,同父同母所生,一百二十個侄子侄女全都被殺了,太乾帝的心腸果然比他兒子大德帝要很得多得多。
大德帝不過是殺了一些奪宮之日的逆首,發配流放了逆首的家人,簡直不如太乾帝十分之一。
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然如此。
寧王的故事讓張孝武更加意識到皇權的可怕和冷酷,所謂伴君如伴虎不是說說而已,未必他冒犯了帝王,極有可能是他被帝王嫉妒。想到這里,張孝武忽然覺得權力甚至有點索然無味了,他想到了自己穿越之此。
先是為了活著,然后為了報仇,接下來為了塞北的青龍軍,為了自己手下一萬兄弟。張孝武忽然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中,貌似從未為自己活過一次。
“我喜好什么呢?”張孝武思考起來,他不好酒不好色不好財不好權,貌似心無旁騖。
阮清文見他冥思苦想,笑問:“將軍何必感嘆于此,寧王之時發生太過久遠了。”
張孝武笑道:“我不是為寧王的故事感嘆,我是為自己感慨,寧王的愛好就是美女,可我的愛好是什么,我的追求又是什么呢?阮先生,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的愛好是什么嗎?”
阮清文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如今張孝武名利祿都有,要權力有權力要美人有美人,作為一個平民成為一地之主,執掌塞北軍民大權,持鬼衛大軍名震天下,他又能缺乏什么呢?他認為張孝武不知足,用另外一句話來說就是吃飽了撐的,想了想后,阮清文搖了搖頭,咂舌道:“你喜歡自在,不受約束。”
張孝武撫掌笑道:“正是如此!”
琿州首府琿州城在琿州的東部,從清風山的官道不經過琿州城,張孝武等人自然看不到琿州城這座千年古城,如果他們親眼看到,便會見識到什么是真正的災難,琿州城內外饑民無數,百姓哭喊著懇請官府放糧救濟百姓,但官府始終不敢放糧。半個月前,徐州發生災荒,濟陽府放糧濟民,引發數十萬災民蜂擁而至,濟陽府糧食發放數日之后便已無糧。于是濟民暴動,攻破濟陽府,并在城內禍亂全城,導致濟陽府遭到暴民屠城。
琿州吸取教訓,不放糧濟民,只要求災民南下前往嶺南,但此時災民已經沒有力氣南下了,他們餓到在琿州城下或餓死在城下。琿州城百姓也人心惶惶,唯恐災民暴動。
琿州路上,同樣時不時地出現死尸與白骨,鬼衛將士們士氣逐漸低沉下來,他們開始懷疑自己的存在價值。保家衛國驅逐犬夷。可再回頭看看身后,他們保衛的是一個什么樣的國家呢?一個國內饑民無數,官員貪污受賄,朝廷內部忙于黨派爭斗的圣漢帝國?
圣漢帝國,張孝武等人第一次感覺如此沉重,也第一次如此無奈。
“將軍,我們……錯了嗎?”王一瑾發出疑問。
包氣道:“咱們守的是一個什么江山?”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