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保也知道我們只是大夫,即便我們是全國最好的大夫,我們也不是神仙啊。”董太醫立即反駁道。
張孝武被噎得說不出駁斥的話,重重地呼吸了幾口氣,狠狠地看了董太醫一眼,但即便殺了董太醫,皇上還是暫時醒不過來,他只能問道:“那陛下的離魂癥什么時候能好?古書上可有記載?”
董太醫道:“古書上這么說過,那公子癡癡呆呆的十年,這期間能吃能喝能拉能尿,與陛下癥狀一樣。十年之后的一天,那濟南府公子忽然有一天清醒過來,報官自己的妻子遇害。隨后官府抓了那幾個歹人,將其斬首示眾,那公子在法場上看著歹人悉數斃命之后,哈哈哈大笑三聲,隨后便倒在地上死了。至于他是怎么蘇醒的,書上沒有記載,好像就是他自己突然就醒來了。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陛下健康,等待他將來慢慢蘇醒過來。”
眾人沉默許久,只有唐貴妃抽泣流淚的聲音,眾人皆不敢說話,最后還是張孝武說道:“呂大人,叫開誠伯邊學來吧,他是新的左相,此事必須與他協商。”
“好。”呂柏亭轉身吩咐人立即傳邊學入宮。
張孝武又道:“陛下的身體這般樣子,遲早會被眾人得知,我擔心未來有人會污蔑我們操控陛下控制朝廷。所以我建議將盡可能的拉攏人員,建立一個輔佐陛下治國的機構,這個機構我建議叫做中樞府,設中樞令一人,中樞知事六人,總計七人。在陛下尚未蘇醒這段時間內,中樞府代替陛下做出決斷。”
眾人心中猛地跳動起來,這中樞府,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機構嗎?日后若是陛下醒不過來,那么中樞府的職能,其實就是代替皇帝行事大權啊。
張孝武倒也毫不做作謙讓,道:“中樞府中樞令,由我自任,其余六人分別是左相邊文,右相向瑞,御使呂柏亭,大元帥葉向東,兵部尚書施勇,戶部尚書石翀。眾位意下如何?”
現場的除了唐貴妃便是呂柏亭,其余都是兀松、阮清文和管驤等人,自然不會反對。
而呂柏亭早就被驚喜充滿了心頭,忍不住渾身顫抖,自己竟然入選中樞府,也就是說自己將來會執掌國家大事?這種驚喜讓他難以自已,他激動地看向張孝武,但作為一個文官,他需要表現謙虛謹慎,忙作揖道:“在下不才,又豈能有如此擔當?”
張孝武道:“我說你能擔當,你就能擔當,天下間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了。篤山伯重病在在江南,石翀剛剛擔任戶部尚書還不能服眾,向瑞因為推行稅賦法改制而遭到士族反對,而邊文任命左相的圣旨還沒有頒布,更是不能服眾,施勇早被證實乃中庸無能之輩,所以這中樞府,日后還需要你一個人忙碌起來。你要是撂挑子不干,咱們這個帝國也就別干了。”
呂柏亭激動道:“如此,那下官便萬死不辭了。”
張孝武讓呂柏亭立即將邊文、向瑞、施勇、石翀等人請入宮商國事,并將此四人的任命圣旨親自頒給他們。
“是否告知他們中樞府的存在?”呂柏亭問。
“不用,我會親自告知。”張孝武道。
呂柏亭立即寫好了圣旨,由唐貴妃拿出天子玉璽蓋上大印,墨跡尚未干,呂柏亭便帶著四道圣旨出宮而去了。
張孝武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和陛下單獨說說話,貴妃娘娘,可以嗎?”
眾人不解,皇上都昏迷了,你還能和他單獨說話?唐貴妃知道他們感情深厚,便點了點頭,令眾人退下了。等其他人皆不在此間,四下安靜之時,張孝武才長嘆一聲,看著消瘦的大德帝,內心悲痛不已。
“陛下,我本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也并不像大權獨攬,如今這般情況,逼得我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張孝武像是在和大德帝解釋,但更像是自言自語,“自古以來,執掌天下大權的宰相無一例外沒有一個好下場,不是被手下人亂刀砍死,便是被皇帝罷黜殺死。而能夠落得好下場的,只有那些篡權立國的國賊。
成立中樞府,其實我是想分權,因為我太知道這權力的可怕了,一旦有人沾染,將再也無法割舍。陛下,中樞府的存在,便是提醒我,我不能做國賊,我不能篡權奪位。陛下,你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戰友,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培養成化,讓他成為千古名君,萬國的皇帝。”
張孝武長揖到地,慢慢戰起,轉身離去。
大德帝的眼珠隨著他的背影眨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初,仿佛從未動過一般。
不久,被張孝武內定為中樞府知事的其余人也紛紛趕來,包括邊文、向瑞、施勇、石翀。他們隨著張孝武來到太醫院,親眼見到皇上,大德帝雖然蘇醒過來,整個人呆呆木木的,哪里都不像正常人,更像是一個傻子一樣。眾人頓時被大德帝的病情而痛哭流淚,尤其是石翀簡直哭到站不起來。
“陛下還能醒來嗎?”石翀哽咽道。
施勇急切道:“陛下不是一直都很好嗎?”
董太醫道:“陛下險些被李滄瀾殺死,又豈能有什么好,能活下來,已然是萬幸萬幸了。”
張孝武問道:“董太醫,難道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天下名醫這么多,萬一有一個能幫助陛下早日恢復的呢?”
董太醫道:“一般的大夫治不好陛下,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有些稀奇古怪的大夫倒是可以,只是這些人的方子若是治不好陛下,這個后果誰來承擔?”董太醫道,“陛下這種癥狀我們太醫沒有遇到過,自然解不了。而別的大夫也應該是很少遇到,他們若是治療肯定給陛下各種藥物,有句話說得好,是藥三分毒,任何大夫用藥都有兩面性,若是毒死了陛下——”
張孝武恍然道:“你的意思是,太醫院可以治,可是連五成的把握都沒有。”
董太醫苦笑:“別說五成了,就算是半成的把握都沒有,任何人治皇上的病,都只能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