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衣衛在幽州被騙得團團轉,終于發現不對勁了,但他們不敢如實上報,只得推卸給幽州地方官員,說他們暗中阻撓自己,并且在自己亮出身份之后,卻對金衣衛毫不畏懼,甚至對金衣衛上下百般侮辱,又說了許多不堪入耳辱罵王敬之的話。
王敬之得了匯報之后頓時心中憤怒不已,只不過他知道幽州上下皆為張孝武馬首是瞻,故而驕縱非凡,想要懲治幽州官吏,則必須先拔掉張孝武這顆釘子。而想要除掉張孝武又何其難也,雖然表面上張孝武只有八萬青龍軍,但王敬之通過調查得知,張孝武還在北方各州實際布控著十萬軍隊,這十萬人分別是鄉兵、衙役、捕快、驛卒、還鄉屯田者、海防營,鬼衛、龍衛、河道漕運、鹽場守軍等等,張孝武的觸手已經從幽州、代州、青州和徐州擴張到了揚州、琿州、雍州、并州。
除掉張孝武是大德帝的最終目的,他一個小小的金衣衛統帥,暫時還無此能力。于是王敬之給金衣衛密探下令,務必找到程侖格殺勿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一旦與張孝武手下發生沖突,立即停止動手喬裝其他身份逃走,絕不可與之正面沖突,更不可表面身份。與此同時,他得到了十萬兩銀子,用于在張孝武身邊布置密探和收買內線,只是他知道張孝武的心腹收買不得,只能收買一些能夠靠近張孝武的新人。
此時程侖被帶到張孝武的臨時府邸,遠遠地看到張孝武抱著女兒正在教女兒說話。
張孝武認認真真地教她說一些諺語,一個俏麗的少婦站在一旁笑吟吟地說:“這三字經真有趣,是你想出來的?”
“你沒有學過三字經嗎?”張孝武問。
“沒有。”顧若兮搖著頭回答。
“不能吧。”張孝武感到奇怪,“按理來說,三字經這么簡單通俗的啟蒙讀物,你居然沒有學過?”
顧若兮笑著點頭,說:“當真沒學過啊,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你再說一遍吧,我覺得蠻有意思的。”
張孝武笑道:“安安,你來說說。”
安安咯咯地笑起來,說:“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茍……小狗汪汪汪!”
“哈哈哈哈……”
張孝武在安安的臉上捏了一下,說:“胡說八道,應該是茍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顧若兮問道:“其意簡單通俗,初讀朗朗上口,再讀又覺意味深長,如此佳作,是誰寫來?”
張孝武想說是南宋王應麟寫的,忽然想到這里不是原來的世界,也許這個世界中沒有王應麟這個人,于是笑道:“是我師父逍遙子寫的。”
“那你能否全寫下來,我日后交給其他人,讓你師父的作品廣譜眾人?”
“這倒是可以,只是師父他老人家不希望被人知道自己的名諱,繼而打擾。”
“那可以屬上你的名字啊。”
“啥?屬我的名字,那不行,那不行,我一介武夫。”
顧若兮掐著腰道:“哼!我不許你貶低自己!我的男人,文武雙全!”
張孝武直呆呆看著這位“護夫狂魔”,忍不住大笑起來。
“大人,人帶來了。”王一瑾走上前說。
張孝武將安安交給顧若兮,讓她們先去后屋休息一下,隨后才招來程侖。程侖卻不是第一次見到張孝武了,上次見張孝武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小捕頭,后來隨著靠山鄒正被提拔為龍都府府尹,他也水漲船高成了龍都府十大捕頭之一。
“你說,你是龍都府的捕頭?”
“是。”
“你怎么會被金衣衛追殺?”
程侖將自己在龍都府查案,最終發現神秘祭祀,再到發現祭祀的背后主使是金衣衛,隨后遭到追殺等全部復述一遍。最后,程侖又將與鄒正的推測講出來:“所以這個助陽藥,應該是陛下要用。”
“你有證據?”
“沒有。”
“沒有證據就是胡說八道,皇上春秋鼎盛,怎會需要這種藥。”
程侖急道:“可為什么金衣衛要殺我們滅口?”
張孝武道:“也許是你們先動了他們的人。”
程侖道:“即便我們動了他們的人,可我們也是秉公執法,即便在朝堂上也占著理。然而金衣衛卻不給我們任何機會,據我所知,知道此事的人基本上被他們殺得干干凈凈了,便是鄒正鄒大人也被怪病暴斃于家中。我家中親人,也慘遭毒手。”
張孝武道:“這的確不符合金衣衛的規矩,金衣衛做事向來公道講理,即便抓捕犬夷密探,他們也要先講證據,再做推論,最后抓捕。金衣衛不是殺手組織,他們是皇帝的耳目,是皇帝監視國家的工具,而非皇帝打手。皇帝真正的打手,對外是禁軍,對內是鄉軍和捕快,可是他們卻對你下手的確怪異。”
程侖道:“大帥,我在龍都城內之時還有一個發現,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前銀衣衛衙門里的眾人,并非反抗而死。”
“什么?”張孝武瞪大眼睛,道:“那他們是……”
“反抗的人只有幾人,其余大多人都是受降之后被砍了腦袋。”
張孝武一巴掌拍在椅子上,憤怒不已,質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程侖道:“小人豈敢說謊給大帥。”
張孝武咬牙道:“好,好,好,這個仇,我會報的。至于你你去海岸營中躲避,金衣衛的爪牙還伸不到海岸營里,海岸營有三千人,專門負責打擊海盜,有大船二十艘,小船六十艘,你隨便躲在哪里,他們都不會找到你。”
“好。”
程侖走后,張孝武便招來阮清文,將此消息將給阮清文,阮清文捋著胡子仔細思考,隨后才點頭說:“若是金衣衛執意殺他,鄒正的這個推測也不無可能,我了解鄒正,此人是難得的正人君子鐵骨錚錚,皇上讓他做龍都府尹,果然是害了他。此人因為太過剛直,此前一直在司州為官,大概大德帝以為他秉公執法,能夠給自己樹立形象,卻不想他掀了自己的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