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瑩太過冰雪聰明,她繼續大膽地推測道:“我只是猜測,若王爺沒死,他必然會回到幽州來探望府內眾人,而他唯一能夠聯系的必然是芒種。如今天下皆知王爺已故,所以此時王爺便是沒死,也得自任已死的事實,&nbp;&nbp;否則如何給天下百姓交代?”她淡淡一笑,“顧丞相這一招逼得王爺就算是活著,也得隱姓埋名茍活于世,不得不說高明高明。”
施仲秋道:“舅舅不是那樣的……唉,王爺肯定是海難身亡了,至于他活著不過是你的猜想罷了。姐姐我知道你心中有他,也希望他能活著,&nbp;&nbp;但他就是沒了呀。”
葉婉瑩眼睛一瞇,&nbp;&nbp;笑出了虎牙,&nbp;&nbp;道:“芒種是不是藏著秘密,我們一試便知。”她說到做到,派人叫來芒種,又屏退他人,隨后神神秘秘地說:“芒種,我們過幾天就走了。”
芒種道:“姐姐何處去,為何不在幽州多留幾日?”
葉婉瑩低聲道:“此事你不能與若兮夫人說起,任何人都不要說起,我才能告訴你。”
“好的。”
“我們與張大哥匯合。”葉婉瑩道,“你有什么話要帶給他的嗎?”
芒種震驚得瞪大眼睛呆呆地看著葉婉瑩,半晌說不出話來。葉婉瑩見她雖然吃驚卻沒有狂喜,頓時明白了,雖然千百滋味卻壓抑在心中。
芒種許久方說道:“你怎么……你怎么胡說八道,我家老爺早就遇難了。”
葉婉瑩搖搖頭,說:“既然你沒有話需要我傳代,那便回去吧,切記此事不與外人說起,&nbp;&nbp;否則張大哥將有殺身之禍。”
芒種先是點頭,隨后又搖頭說:“沒有的事兒,姐姐是不是思念過甚出現幻覺了?”
葉婉瑩只是笑而不語,打開房門送芒種回去,芒種見狀似乎有話要說,但終究還是忍住了。等芒種離開,葉婉瑩終于頹坐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施仲秋見狀忙問如何了,葉婉瑩哽咽道:“他定然還活著,還活著。”
幾日之后,葉婉瑩與施仲秋向三夫人告辭,顧若兮雖然幾次挽留,無奈二人堅決要走,便只好哭著送行。臨行之前,芒種偷偷地將一封信塞進了葉婉瑩衣袖中,等二人上了馬車,連忙拆開書信,信中寫著:“家里一切都好,&nbp;&nbp;但我不愿留下了,&nbp;&nbp;也想回到木城府中,可否。”
葉婉瑩與施仲秋同時睜大了眼睛,彼此看著對方,半晌才說:“木城?!”
從幽州到兩狼關需要經過代州,而今代州牧便是昔日篤山郡王葉向東手下的十八虎賁之一的笑面虎歐陽宏,兩狼關狼衛統領則是錦毛虎呂游。
為了對抗張孝武手下幽州派系,顧雍大力拉攏十八虎賁幸存的七人,號稱七虎將,并各自委以重任。原本顧雍想要讓歐陽宏入朝堂,但遭到了李存義的拒絕。天下兵馬大元帥李存義并不喜歡笑面虎歐陽宏,他反倒欣賞張孝武的手下眾將,尤其是遲遲不肯接受冊封的鐵面將軍夏銘。
七虎將與李存義雖有矛盾卻也老實,在琿州、代州、并州、兩狼關和玉門關等西北窮苦地方駐防,非號令不入京,一心一意鞏守國家西北邊防,更是得到顧雍的喜歡。
顧雍聽從了歐陽宏的建議,將兩狼關交給七虎中本事最不濟的呂游,他說明原因是中原經歷了內戰與蠻夷南下禍害,需要二十幾年休養生息,而呂游打仗不行惹事不敢,只會閉門練兵。由呂游守護兩狼關,他絕不會主動出擊招惹韃塔草原的蠻夷,這對中原大地反倒是一件好事。
今兩狼關依舊向北方開放,重新恢復了活力與生機,呂游這個練兵的將軍居然胖成了一個球,人稱呂大胖子。
張孝武進入代州之后,便發現代州忽然變得與幽州不同了。代州原本是張孝武北方軍的勢力范圍,其后因張孝武“海難”,北方軍歸順朝廷,代州這才回到朝廷掌握之中。如今幽州依舊推行張孝武七年前施行新政,大力扶持百姓耕田且推廣旱田玉米之類的抗旱農作物,饒是如此還有許多空地無人播種,由此可見人口增長并非一朝一夕能夠解決。而代州人口比幽州更是稀少,且土地也遠比幽州荒蕪貧瘠,但卻每隔十里便設有一個烽火亭,老百姓見到陌生人或者官人立即低下頭去不敢看。
張孝武詢問一個百姓為何如此懼怕陌生人,那老農許久才敢說話:“先前有百姓逃到幽州,州牧大人自然不許,后來發展到一人逃走全村盡殺,讓大家彼此監督不敢離開。再后來,州牧大人還派人暗中查訪是否有人傳播逃去幽州的話語,聽到了也殺。所以大家不敢與外人講話,更不敢與官人對視。”
“是哪個州牧下令的?”張孝武心中怒火中燒道。
那老人說:“是前代州牧王犇。”
“如今代州牧不是歐陽宏嗎?他做了州牧,肯定不會如此嚴苛。”
“唉,雖然不如以前嚴苛,但是大家還是怕呀。”
張孝武只好嘆了口氣,官府在老百姓心中的位置可不是一天就養成的,且做好事樹好名難,做壞事樹壞名太容易了,前州牧王犇作惡讓百姓懼怕官府不已。王犇做了一年代州牧,便讓代州上下民怨沸騰,顧雍忙撤了王犇的職,任歐陽宏做代州牧平息民怨。歐陽宏雖然廢黜了王犇留下的許多政策,但百姓卻不信任官府。
張孝武并不認識王犇,等到了晉陽城后在客棧打聽了店小二才得知,這王犇不是別人,正是前右丞相王承的孫子。
王承病逝之后,其子孫守孝三年后,王犇入朝投靠了顧雍。顧雍為了得到王承舊部的支持,便大力扶持王犇,而王犇此人書生意氣又紙上談兵,偏偏受到寵信,所以行事肆無忌憚愈發大膽,最終在代州惹得民怨沸騰。
“王犇如今何在?店家可知?”張孝武問。
這店小二也是大膽,說道:“高升了呀,人家如今是吏部侍郎,可笑吧,把代州治理得幾乎造反了,他反倒高升了。”
張孝武苦笑一聲,又聽到顧清兮咳嗽起來,連忙問她是否需要醫治。顧清兮說自己不適應北方干燥氣候而已,等自己慢慢適應了便好了。她自離開清江府后,便時常咳嗽幾聲,而今到了干燥的代州咳嗽次數越多了,張孝武便勸她回去,顧清兮卻搖著頭堅定地說:“我說過跟你一起去塞北的,便是死在塞北也不回去。”
“真是個犟女子。”張孝武苦笑不得。
店小二多嘴道:“有這樣的夫人,客官也是修來福分,試問又有幾個女子愿意陪男人吃苦呢。”言罷便望向遠處,臉上露出了悲傷和故事,仿佛再說:“問我,問我,問我的故事。”
張孝武偏不問他,扶著顧清兮回到房間之中。
店小二:“……”氣氛烘托到這兒了,你居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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