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皇帝李存義繼續率軍北上,命大將慕容輝為前鋒,接連攻克揚州甘泉府、東臨府、解州府,隨后東陽府和黃龍府也被迫投降。
元興四年十一月,慕容輝率軍逼近青州,青州牧乃溫如玉之子溫品言,他從前方敗退的軍士口中得知,此次李存義親率唐軍精銳北伐,與昔日李存霸攜帶雜牌羸兵孑然不同,一方面將此情報立即上報,一方面召集眾將商討如何拖延對手。
“唐軍沉積數年,所練精兵皆為百戰老兵,配合嫻熟得當,尤其是來自于嶺南的越州兵,自古有越州山勇之稱。”溫品言無奈道。
“若是李存霸還在,反倒好了。”部下苦笑道,眾人皆以為然,他們更喜歡李存霸,是因為李存霸雖騎射天下無敵,但李存義太過信任他的個人武力,往往交給他的軍隊皆為臨時征調民夫或者招降的土匪,戰斗力最強的便是從越州南疆調來的百越山民,這些人還聽不懂漢話。
李存霸完全是憑借著個人勇武統帥三軍,而李存霸一死,部下立即逃回南岸。
如今李存義所部皆為百戰老兵,別說主將戰死,便是自身傷亡超過三成也巋然不動,而一般的軍隊,傷亡超過三成早就潰散了。
“諸將以為如何?”溫品言問道,眾將無奈,不知如何辦法。好在此時有傳令兵通報,張通明率兩萬龍衛及時抵達青州,溫品言大喜過望,不久之后,龍衛前鋒騎兵率先抵達,送上張通明的錦囊妙計。
溫品言打開錦囊,立即將青州軍分成十隊,其中五隊機動作戰,五隊深入敵后干擾唐軍糧道。
恰逢今年冬季格外寒冷,而青州又遭遇百年難遇的大雪,唐軍組成皆為江南與嶺南銳士,極不適應北方天氣,再有青州齊軍不斷騷擾,齊軍海防營后路不斷進攻,唐軍北上日漸艱難。
張通明率軍抵達山陽府后,溫品言立即拜見,卻見張通明面容枯瘦,頓時大為驚訝,這才半年未見,如何伯父竟然變得如此模樣?張通明苦笑,私下對溫品言說,自己也許是因為用計毒殺了李存霸遭天譴反噬,在唐軍撤回江南之后,他也率軍返回龍門關,卻發現得了肝病,良醫也無計可施,如今能活一天賺一天吧。
溫品言當即大哭不已。
元興四年十一月十五日,蕭開率領其他齊軍主力終于趕到了青州萊陽府,隨后迅速與龍衛、青州軍匯合。
此時,蕭開麾下軍二十萬,皆為齊軍主力精銳,包括李沅的八千重甲騎兵,蕭定方的三萬輕騎兵,倪爾春的一萬重甲步兵,王三燕的一萬鐵山槊刀軍,易光的一萬海防營水鬼軍團,張通明的兩萬龍衛,溫品言一萬青州軍,祁遠山所部五萬幽州軍,呂游所部一萬代州軍,奚自強所部兩萬并州軍,蕭定山所部一萬多龍都禁軍,趙孚所部一萬幽州府鐵衛。
幽州鐵衛是負責保護河間郡王府的直屬精銳,從來不參與國戰,今日為了支持蕭開,河間王妃親自勒令趙孚參戰,由此可見除了荀布仍舊駐防雍州東部嚴防梁漢,齊軍已經將所有主力精銳全部投入戰場了。
由于萊陽府特殊的地理位置,雙方只能正面硬碰硬靠著純實力作戰,雙方均將戰場選在了萊陽府伯陵縣的公雞坡。
雞公坡高度差并不大,十數里地長坡只有不到十米的落差,齊軍在雞公坡下方,而唐軍在雞公坡上方。
十二月八日,決戰開始兩支中原王朝最強的軍隊就此相遇。
太陽高升之后,天空萬里無云,早冬的空氣干爽帶著清涼,幅員數十里的曠野上,煙塵騰起。齊軍陣地旗幡飄舞、戰鼓隆隆、戰馬嘶鳴,大隊的步兵和騎兵穿著閃亮的盔甲、舉著明晃晃刀槍,列著縱隊往北推進。
正前方,十五萬武唐軍隊已列好隊形,嚴陣以待。
蕭開以祁遠山的幽州軍、趙孚的幽州鐵衛、張通明的龍衛作為中軍主力,以奚自強的并州軍和易光的水鬼軍團作為后軍,以蕭定山的禁軍和倪爾春的重甲步兵為左翼,以王三燕的鐵山槊刀軍和呂游的代州軍作為右翼,以李沅和蕭定方的輕重騎兵作為機動部隊。
戰鼓聲響起之后,唐軍慕容輝率軍出擊,張通明的龍衛作為前軍應戰。
齊軍多次沖擊唐軍前陣,但唐軍陣型整齊并不散亂。待齊軍士氣衰竭之時,慕容輝突然下令軍隊前插,此時唐軍箭如雨下、刀槍如林,張通明的齊軍抵擋不住,隊伍漸漸散亂起來,不斷地往后退卻,慕容輝趁機抓住戰機下令猛攻。
張通明大驚失色,當即脫掉甲胄裸著上身,手持長刀立于陣前,大呼奮擊,所遇唐軍兵將遇到張通明皆被斬殺兩段。在殺了數十唐軍將士之后,齊軍才穩住陣腳,張通明隨后指令迅速整隊,恢復陣線。
張通明一馬當先率領將士自下坡殺向上坡,勢不可擋,突前的齊軍死士營生生將唐軍正面撕開一個缺口,后續齊軍一下從缺口擁入。
唐軍拼死想把缺口堵住,但面對如潮的齊軍一時很難達到目的。戰斗中,慕容輝去救自己的部將,被箭射中眼眉,肉皮垂下,將眼遮住。慕容輝將箭拔出,撕掉肉皮,滿臉是血仍死戰不退。
此時齊軍左右兩翼也陷入了與唐軍的交戰之中,雙方幾乎攪合在了一起,誰都撤不下來,誰都不能撤退,幾乎每一個呼吸都要死七八個人。李存義見此慘烈也想不到,如此傷亡之下,對方居然毫無懼色。
無奈之下,李存義下令慕容陲率騎兵部隊繞齊軍后方包抄,攻打齊軍主帥大營。
但齊軍早就防著這一手,蕭開下令給李沅和蕭定方,令其騎兵出動,全殲唐軍騎兵。雙方騎兵在雞公坡以東的雞公河灘遭遇,李沅的重騎兵硬沖敵軍,將唐軍騎兵壓制在一個狹小空間,導致唐軍騎兵喪失了機動性,不得不與齊軍重騎兵對砍。
但唐軍騎兵做多算是一半的重騎兵,根本抵擋不住李沅手下這支重騎兵,不久之后,唐軍騎兵被全殲。蕭定方趁機率三萬輕騎殺向唐軍大營,但卻不料唐軍后背大營附近遭遇陷馬坑,而當此時,從唐軍中殺出了一支扶桑死士營。此扶桑死士營人數雖然只有五千,可各個驍勇異常,趁著蕭定方的騎兵暫時混亂之際殺入陣中,給齊軍輕騎兵造成重大傷亡。
好在此時李沅殺散了唐軍騎兵,馳援而來,面對著重甲騎兵的鐵蹄,扶桑死士營直接被踩破了肚皮腦袋,扶桑武士幾乎死絕。
但唐軍營寨修筑堅固,李存義打了這么多年仗,又豈能讓敵軍隨意攻破大寨,此前的陷馬坑只是小菜一碟,當李沅的騎兵逼近營寨時,唐軍營中拋射出大量裝滿桐油的火球,李沅的騎兵頓時陣腳大亂,若非唐軍騎兵已經被全殲,李沅非得損失慘重不可。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雙方有意后撤,但無奈雙方攪在了一起,一直殺到黎明時分,齊軍與唐軍方才分開。
一日一夜的戰斗,雙方全都是硬碰硬,彼此之間毫無技巧而言,而各軍損失慘重,唐軍戰死六萬,齊軍戰死七萬。這一戰打得雙方均元氣大傷,唐軍被迫向南撤退,而蕭開派遣蕭定方騎兵追擊。但李存義徐徐后撤,且萬箭齊發,蕭定方的騎兵始終無法殺入唐軍陣中。
李存義與慕容輝交替掩護,唐軍最后安全撤退到揚州,隨后李存義利用河道眾多的特點,終于擺脫了蕭定方的追擊。
待唐軍度過龍河返回江南,李存義的十五萬唐軍精銳只剩下七萬,他一夜之間白了頭,蒼老十幾歲。
而齊漢軍隊損失也是慘重無比,表面上戰死七萬,但站到最后,蕭開發現奚自強的并州軍打算脫離戰場時,不得不下令易光的水鬼軍團向并州軍射箭警告。并州軍死在對敵作戰中僅有三千人,但被易光的軍隊射殺者便達到兩千人,奚自強表面臣服,內心憤怒至極,遂即產生叛變想法。
元興五年三月十八,蕭開整頓軍隊之后,大軍進入揚州,打算渡河作戰,一舉攻克江南。但此時龍都突然傳來消息,年僅十六歲的元興帝軒轅念武突然駕崩,蕭開擔心齊漢天下大亂,忙下令張通明駐防揚州,他攜帶大軍返回龍都。
元興帝之死讓蕭開焦急萬分,留守在龍都的兀松與管驤探明,元興帝之死因宮中一個小宮女原本是夏王留在宮中的死士,這小宮女聰明伶俐長相清秀,故意誘惑元興帝。元興帝不過是個十六歲少年,哪經得起這般誘惑,于是便對小宮女萬般寵幸。
收養元興帝軒轅念武的便是河間王妃顧若兮,也是昔日天下第一文官顧雍的次女,她對這小宮女印象很好,雖然出身低微,但為人聰慧懂得審時度勢,日后便是做不了皇后,至少能做一個妃嬪。
小宮女只因全家遭到夏王脅迫,不得不暗殺元興帝,在某日歡愉之時,小宮女用腰帶勒死了元興帝。可憐的軒轅念武還以為小宮女是在與他游戲,主動配合捆住手腳,哪想到人家是為了殺他。
小宮女隨后打算逃出皇宮,但很快被人發現,最后小宮女逃到摘星臺,一躍之下墜樓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