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英母親叫著“小寶他爸”,
田小英的父親就從里屋走了出來,看到陳月亮和魏麗瑩,嘿嘿笑了兩聲,算是打過招呼了。
“我家的木頭。”田小英的母親看著她的丈夫走出大門,就這樣對陳月亮解釋。
“木頭”跟“木頭神”僅一字之差,含義自然太不一樣。
田小英父親的體魄,黑黑壯壯的,人長得跟她母親差不多高,塊頭挺大。
很明顯是一位木訥的人。
看來,田小英的性格隨了她的父親。
看到田小英父親的模樣與性格,陳月亮估摸著在這家里,跟蔡忠和家大體上差不多,是母親說了算的家庭。
如果能把田小英母親說通了,蔡忠和的婚事難題也就解決了。
陳月亮正奇怪,蔡忠和自從來到田小英家之后,一進大門就不見了影子,連同田小英也不見了,這兩人肯定是四五日不見面,頂不住事,跑哪兒偷著樂去了。剛剛這么想著,蔡忠和就從房子最右邊的樓梯上下來,身后跟隨著田小英。
陳月亮看了正好蔡忠和,就把目光投向田小英,兩人都極不自然地笑了笑。
陳月亮也笑了,真是一對涂了膠的鴛鴦,就這么還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也想著辦法偷著樂,想像一下,肯定是在樓上的客房里胡鬧了一通才下來的。
陳月亮和蔡忠和他們一起圍著田小寶,說東道西地給這個苦命的孩子增加一些歡樂。
他們正熱鬧著的時候,田小英的父親已經過來叫大家進灶間吃飯了。
看看桌上的菜肴就知道,田小英母親是把家里能夠待客的最高檔的都拿出來了。
其他自家種的菜不去說它,光一盤青椒炒臘肉,油豆腐煮香菇,再加一盤黃燦燦的炒雞蛋,就可以想到把這家底給掏空了。
有人開玩笑說,世界上最命苦的就是菜,再豐盛的菜肴,都會被說成“菜不好吃”、“沒什么好菜吃”的,在客人面前永遠抬不起頭來。
同樣,田小英的母親也說她燒的菜不好吃,也說她家沒有什么好菜要招待陳月亮。
殊不知,這一桌菜,是陳月亮退伍回鄉后吃得最好的一虛桌菜肴了。
田小英父親喜歡喝點酒,自然頻頻舉杯給陳月亮讓酒敬酒。
木訥之人大都逢酒必多話,這話不假。
田小英父親喝了幾口酒后,話就多起來了。
“你別看蔡忠和不時嘮嘮叨叨的,嘴比女人還碎,真到說正經事吧,就憋不出三句頂用的來。”田小英父親臉上有了一些酒色地用筷子指著蔡忠和說道:“這方面,就看出你跟陳月亮的差距了。人家陳月亮沒三句話。句句都說在理上。”
“伯父抬舉我。”陳月亮也舉起酒杯借機說道:“那我就說了,伯父伯母別怪我說的不在理哈。這你家的田小英跟蔡忠和是分不開的一對,現在應該是考慮走辦婚禮程序的時候了。”
“操蛋。”田小英父親開口就是一句粗話:“又不是我家不給他們辦,是蔡忠和家不懂規矩硬是要我女兒嫁過去,這能怪我們嗎?”
“小寶他爸,說的客氣些。”田小英母親見丈夫有點酒脾氣上來了,就接過話茬說道:“陳月亮村長,你也看出來了,我們家的情況特殊,從小就把小英當兒子一樣養的。一家人今后都全靠她,特別是小寶這個樣子,離開小英我們能放心嗎。”
田小英母親說起田小寶,眼睛圈就紅了起來。
“我也知道伯父伯母提出這個建議是正常的。”陳月亮用手捅了捅魏麗瑩,想讓她把話說出來,魏麗瑩沒有接話茬的意思,就說道:“考慮到雙方家庭的要求,我們想,是不是來個兩頭家更合適些?”
在箬溪,說兩頭家,誰都能理解是怎么一回事。
“不成。”田小英父親第一個提出來反對,粗著嗓門說道:“做事情一是一,二是二,我不跟人家搞拖泥帶水的糊涂事。”
“小寶他爸,你還是讓陳月亮把話說完嘛。”田小英母親在旁邊勸著她的丈夫。
“不行。就是不行。”田小英父親堅持地說道:“這兩頭家就是蒙我們家的這種情況的,女兒嫁過去了,就什么事都是他們家大的了,到時候還能顧得著我們家這邊嗎?這是扯蛋。”
陳月亮可能想錯了,這個家里,可能還是田小英父親說了算的,你看田小英母親在她丈夫面前說話都不敢大聲的模樣就知道了。
世界上的事就是這樣千奇百怪的,看看田小英母親很外向和一個女人,從相貌上看也是超越田小英父親一大截的,她就是服了田小英父親這位矮噸的黑鐵塔。
“伯父,不會是這樣的,蔡忠和不是那樣的人。”陳月亮這時候很想蔡忠和開口,在田小英父親面前拍個胸脯保證以田家為重。
蔡忠和就好像不是說他的事一樣,顧自己吃他的菜喝他的酒。
“人是會變的,現在看看是挺好的,到我們都動彈不了的時候,他們不管我們了,你到西天求佛去嗎?”田小英父親還是一腦門的不順從。
“我的意思,也就是蔡忠和他不要改……。”陳月亮想解釋一下他考慮的兩頭家的利弊得失。
“陳月亮,你別說了,你是聰明人,想我們兩家都好,謝謝你的好意。”田小英父親舉起酒本說道:“來,你難得到我們家來,就都喝幾杯,看得出你這年輕村長酒量不低。”
這個仗沒法打了,還沒放三槍,所有的出口全給田小英父親堵死了。
魏麗瑩微笑著不說話。
蔡忠和好像事不關已。
田小英則是一臉懵懂。
沒有后援團助陣,你讓陳月亮有八張嘴,也說不動田小英父親這鐵板一塊的呀。
“我是說,蔡忠和他必須負起田家和蔡家這兩家的責任來,不在乎蔡忠和姓蔡還是姓田。”陳月亮想了半天,總算把自已要說的話憋出一句長長的句子來了。
“嗤,如果忠和他愿意到我田家來,還在乎把蔡姓改成田姓嗎?”田小英父親說道:“如果連個姓也不愿意改,那這樁婚事就沒法辦。”
這田小英父親的理由,遠比陳月亮說的要充分,要明確的多。現在好像不是陳月亮要說服他們家同意“兩頭家”的計劃,是田小英父親的話不得不讓陳月亮考慮,倒插門的合理性和必要性。
說的沒有道理嗎,連個姓氏都不愿意改動,談什么愛田小英,愛這個田家哪。
“我生了兒子一定姓田。”蔡忠和突然抬起頭來說了這么一句。
“此話當真?!”田小英父親眼睛都睜圓了。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那里會稀里嗎哈的。”蔡忠和說道。
“那小寶呢?”田小英父親又追問了句。
“小舅子就是親弟弟,我一定待他好到老。”蔡忠和說道。
“好,有你這兩句話,怎么辦都成。”田小英父親樂了,滿臉笑意地對他的老婆說道:“菊萍,你明天就找算命先生挑日子去,把小英他們的結婚吉日給定定下來,你記得,把日子挑好后交親家母那邊去核對哈。”
一句頂一萬句。
好你個蔡忠和,早把這話說出來,何必我陳月亮跑這一趟冤枉路說那么多扯皮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