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石桌前，坐下，理了理自己的頭緒。
結果他發現，自己并沒有什么頭緒。
他的任務是蕩盡世間妖魔，結果現在他連殺一只妖怪，都得借助主神的力量。
想了想，他回去房間把那本佛經拿了出來，接著月光仔細地研讀了一下。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佛教最有名的經文，講的東西大概是，人類超脫困苦、困惑、與苦難的終極方法。
那么一個人究竟怎么樣才能超脫這些困苦呢？
就是追求“空”，所謂四大皆空。
那么什么是空呢？
根據江亭云的理解，所謂的空就是，無欲無求，放下一切。
當一個人什么都不追求的時候，自然也就不會感到痛苦。
從某方面來說，它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江亭云覺得，這種說法還是太消極了些，不符合社會主義價值觀。
一個人無欲無求，自然可以擺脫痛苦。
但是，那種人生又有意思？真的還不如一死了之。
因此，江亭云一向不太喜歡佛教。當然，也沒有太過厭惡就是了。
他歪了歪腦袋，想到，要是學會“伏妖之法”的前提，就是對這本經書所講的內容深信不疑的話，自己恐怕永遠都學不會伏妖之法了。
這本經書其實內容并不多，不過三百來個字罷了，他念了幾遍，便差不多把內容記了下來。
他把經書放下，揉了揉眼睛，感覺有些困了。
果然，最好的催眠辦法就是看書，特別是看經書。
他站了起來，剛想回去睡覺，突然覺得有些異樣。
“嗯？”
他心中一動，這種感覺……就好像有人在盯著自己一樣。
他猛地回過頭來，果然在墻頭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女人的臉。
一張披頭散發的女人的臉。
她此刻看著他，眼中滿是仇恨，就好像要吃了他一樣。
“嗨……”
江亭云剛想打個招呼，手都舉起來了一半，但是，等他回過神來到時候，女人已經不見了。
他走到墻邊，翻了過去。
只見外面是一道長廊，并沒有人影。
而且，這道墻有兩米來高，如果沒有踩著凳子的話，是不可能只有腦袋出現在墻頭上的……
那個女人是鬼？
她那時候飄在空中？
他自然而然地這樣想。
他很快就想起了之前船夫說過的話“城市人群密集，陽氣旺盛，尋找妖怪根本靠近不得。”
也就是說，那個女人不是尋常的妖怪？
她怎么會出現在江府？
她究竟想干什么？
還有，她為什么要偷窺他？
因為他長得比較帥？
“……管他呢。”
江亭云歪了歪腦袋，笑了笑，又翻了回去。
現在他想睡覺了，那么，就算對方是鬼，也無法打攪他。
……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雁兒叫起來的。
“公子，起床了。”
雁兒捻了捻他的被子，輕聲說道。
“嗯……怎么了？”
他增開眼睛，疑惑道。
我所謂知府之子，難道連誰懶覺的資格都沒有嗎？
而且，現在也還早吧？
如夢拿著個盤子走了進來，笑道：“公子，快點起來吧，老爺叫你吃完飯之后，趕快過去。”
“哦。”
江亭云點了點頭，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感覺很奇妙，沒想到，等到自己一百來歲以后，竟然會被“老爹”叫起床。
如夢把早餐放下，然后又出去把水盆搬進來，照舊給他洗了洗臉。
“你們不吃嗎？”
江亭云在桌子前坐下，見她們往外面走去，下意識地問道。
“啊？我們吃啊？在外面。”
如夢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
“啊，沒事。”
江亭云這才回過味來，連忙點頭微笑。
他剛才差點忘了，在古代，丫鬟是不能跟主人一起吃飯的。
他倒沒有直接說，“過來吃吧”這種話，這種話大概會嚇她們一跳的吧。
雖然看起來，他這位“公子”不是很有威嚴，但是，公子畢竟是公子。這種觀念，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
畢竟，就算是在現代，類似的規矩也并沒有完全滅絕。
他吃完早餐以后，出了門，有些懵，他怎么知道江大人住在哪里？
正好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走了過來，見到他就是一喜：“公子，你快過去吧，老爺已經等候多時。”
“好。”
他點了點頭，然后跟在來人身后，往會客廳而去。
……
江亭云遠遠的，就聽到里面傳來聲音：“法正禪師，你再稍等片刻，犬子馬上就會過來了。”
“無妨。”
法正禪師淡淡地說道，眼睛微瞇，手中握著佛珠，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樣。
“父親。”
江亭云走了進去，朝“父親”說道。
他的臉皮極厚，哪怕是叫一個陌生人“父親”，都沒有什么心理壓力。
江大人朝他點了點頭，然后站起來為他介紹道：“這位是法正禪師，金光寺住持。”
“見過法正禪師。”
他裝模作樣地朝禪師打了聲招呼。
“江公子不必多禮。”
法正禪師同樣站了起來，朝他做了個鞠。
江大人解釋道：“犬子昨夜在城外游蕩到深夜才回來，恐怕……沾到了一些臟東西，因此，想請禪師幫忙看看。”
法正禪師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江亭云心中一動，他這是……起疑心了？
雖然江大人說得很隱晦，但他還是很快明白過來。
他懷疑自己遇到妖怪了？
甚至，被奪舍了？
嗯，雖然從某方面來說，這么說也沒錯就是了。
法正禪師走上前來，正色道：“江公子，我希望你對我不要有所隱瞞，我希望你如實告訴我，昨天出去以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深夜才回來。”
江亭云微微一怔，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啊。
他想了想，決定說實話：“我想，我昨天可能遇到妖怪了。”
法正禪師眼神一凝，說道：“妖怪？”
“對。”
江亭云點了點頭，然后說道：“那時候，我見湖邊有一艘船，便走了上去，誰知……”
他基本說了實話，他上船，被迷惑，醒來時已是深夜了。
“如果不是寒山寺的鐘聲的話，我估計就回不來了，因此，出于好奇，我便上山去看了看。”
江亭云如實說道，只是省略了一些細節。
比如說，那兩只妖怪已經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又比如，自己得到了寒山寺的“傳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