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讀片結果出來了。”祁鏡拿著報告跑進了急診室。
“怎么說?”王廷問道。
“肺炎、肺癌、椎體轉移!”
“肺癌?”
急診診療室幾個醫生聽了報告后紛紛表示不解,圍在讀片器前不停尋找著病灶。祁鏡又用了一次關燈大法,點出了其中兩個病灶。經這么一看,診斷基本確定,接下去就是活檢做出病理報告。
“才40出頭,肺癌?”
“我問過,他一直抽煙,一天好像兩三包的樣子。”
“唉,怎么那么不愛惜自己。”
“聽說要談客戶,沒辦法的事兒,你不陪著抽,誰和你談?”
“對,還有喝酒,都一樣。”
“進醫院沒見他抽啊,挺安分的。”
“說不抽頭會暈,但抽了更暈,這不腦膜刺激癥嘛。”
“唉,晚了,都骨轉移了......”
醫者仁心,雖然嘴硬,可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他們一個個埋頭干著自己的事兒,誰都沒提出來第一個去通知家屬。
“那腦炎怎么解釋呢?”祁鏡又把病人的MRI翻了出來,換下了胸片,“腦膜刺激癥是肯定的,但找不到其他病灶。”
李玉川也跟著湊了上去,問道:“難道也是轉移?”
“轉移個頭啊!”祁鏡一拳頭輕輕敲在了他的腦門上,“影像學白學了?腦瘤病灶多好辨認,還是最清晰的MRI。”
李玉川委屈地吐了吐舌頭,縮在了旁邊。
“李智勇看過MRI嗎?”
“看過了,也只說是腦膜刺激癥。腦炎是肯定的,關鍵要定性!”
“對,就算骨轉移了,也要保障好病人的生活質量。”紀清說道,“至少得把anton失明給糾正過來。”
“我倒是知道一種可能性。”
祁鏡邊回憶邊說道,“前年米國有個病人就是這種炎癥,但侵犯的部位不是腦,而是腎臟。他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一系列腎炎的癥狀,但所有的指標都是好的。”
“醫生篩選到最后,認定是自身免疫性的腎炎,查了免疫指標,最后發現這是副腫瘤綜合征。”
祁鏡提供了一個新思路,從胸片的結果來看,可能性非常大。
副腫瘤綜合征是腫瘤的前期癥狀,一般由對抗腫瘤細胞的免疫細胞發生異常,從而攻擊自身健康細胞而導致。當然真正的原因還不明朗,也沒特定的解決辦法。
急診醫生一個個面面相覷。
副腫瘤綜合征教科書上講過,老師也提過。但因為癥狀都不重,檢查結果也是千奇百怪,所以真正發現并確診的并不算多。
這都能聯系在了一起,診斷思路太過詭譎了。
“很有建設性的想法。”王廷對面前這個年輕人贊賞有加,充分考慮之后,下了決定:“call呼吸科下來看看吧。”
“骨科呢?”
“一個個來吧。”
“要輪流被兩大科室主任判死刑......”
“神內呢?”
“暫時不用了,副腫瘤綜合征是伴隨著腫瘤發展的,腫瘤的治療一上來就會慢慢好轉。”
“行吧。”
“讓他們盡快接走,之后告之家屬就靠他們了。”
“要不要讓他們去把隔離區那老頭也收了?”
王廷在腦海里翻了翻病人,想到了那個高燒老頭。
紀清簡單鑒別了之后還是把他定為了發燒待排。之后用上了廣譜的抗生素,希望能有起色,但今天早上并沒有好轉,體溫依然在39左右。
王廷一臉怨念地看了眼自己的高徒,說道:“行吧,一起看看,這老頭也是個麻煩人物。”
“聽說剛來的時候手腳不干凈,專找小護士下手。”
“聽說很多人中招了?”
“自己找不痛快,為了摸一下,兩支手臂都被扎腫了。”
“哈哈哈,活該!”
王廷拿著病歷記錄冊拍了拍桌面,聲音嚴厲了許多:“別鬧了,病人就是病人,說不定是腦子有問題呢。”
祁鏡晚上就看到過這個老頭的病例,一開始沒怎么注意,以為只是個普通肺炎。現在聽他們一說,倒是有了些興趣。
“兩位,去看看?”
......
一樓是發熱門急診的應急通道,包括消毒間和醫生辦公室。二樓就是發熱待排的病區,三樓四樓則是已經確診sars的病區。
那個老頭就住在二樓病區。
祁鏡千難萬難從祁森手里拿到了通行許可,當然是瞞著自己老媽的,而且和祁森約法三章,他晚飯前必須回家。不然以祁森的膽子,只要和肖玉有視線接觸,這個謊就編不下去了。
祁鏡、紀清和李玉川通過消毒間,穿戴好白色防護服、眼罩和口罩,全副武裝進了病區。
紀清在昨晚因為發現anton失明嘗到了甜頭,已經準備死心塌地跟著祁鏡干了。所以祁鏡要去哪兒,只要不算太累,他都會跟著。
相比紀清而言,李玉川倒是讓祁鏡有些沒想到。
一個已經找到了工作的應屆畢業生,只要安安分分地工作,錢不會少。這年頭街道醫院都是吃的大鍋飯,工作輕松,一大塊蛋糕就那幾個醫生分,日子其實挺愜意的。
按理來說,他不需要冒險跟著自己。
“你怕可以回去,我不強留你。”
“沒事!”
“萬一中招我可不負責任。”祁鏡加快腳步進了病房。
其實發熱待排的人并不多,一整層樓分四大病房,里面其實就住了三個人。一人一間,還空了一間,相比起其他科室里的情況,這兒要舒服不少。
老頭睡在房間正中,三人剛進去還在不停咳嗽。
“你姓裘?”祁鏡翻開老頭的病歷,又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名字。
“對,咳咳,怎么了?”
正巧病人的姓氏很少見,就是姓裘,時間上也對得上。
“走吧,沒什么好看的。”
“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