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小康康”這個稱呼,祁鏡并非有意這么喊,也沒有任何貶低的意味。其實祁鏡就是隨便找了個詞兒,隨口一說,說習慣也就懶得改了。
相對而言,紀清的老紀卻與他上一世的經歷有關。
當初紀清和他處得最久,兩人都是老紀、老祁這么互相叫的,重活一世自然得保留下來。
而谷良雖然相處時間不算長,但在某些古怪的興趣上格外一致。所以有的時候反而比紀清還聊的來,稱呼上自然曖昧些,老良、良哥、良仔都有。
至于徐佳康嘛......
當初地位不低,可兩人沒交集,祁鏡只是見過他兩面,根本不認識。再加上祁鏡表面是位住院,里子還是位副高,見到面前站著個不認識的住院,自然而然就用上了“小”字。
然而事實上,有昵稱也是祁鏡對他實力的一種認可。
當初丹陽醫院里那么多住院、規培、進修和實習生,有昵稱的還真沒幾個,有些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
“你要是介意的話,我把小去了,就叫康康得了。”祁鏡看著掌機屏幕,手指啪啪地摁著塑料按鈕,嘴里敷衍道,“你覺得怎么樣?挺可愛挺不錯的吧。”
“不行。”
徐佳康直接否掉了祁鏡的這個提議,然后一本正經地說道:“現在不是叫什么稱呼的問題,而是該不該叫的問題。”
“該不該?”
祁鏡斜看了他一眼,手里的人物頓時死在了怪物的圍毆之中:“不能叫嗎?”
“我是76年的,紀清是77年,谷良最大75年。”徐佳康早早了解好了幾人的出聲年份,早有預謀地問道,“你呢?你幾幾年?”
這存心的吧?
祁鏡本科五年畢業,剛工作還不到四個月,現在是03年,往前倒推明擺著80年生人。掰著手指算都能算出來,這不是明知故問嘛。
祁鏡沒想到四人才剛組隊,就有人想要爭著換組長了。
紀清這會兒來了興趣,從椅背上探出個腦袋笑著說道:“他80年的,小著呢。”
“那么小?”徐佳康仿佛吃了一驚,神態浮夸,然后很不可思議地說道,“見了老大哥,開口閉口小康康,你覺得合適嗎?反而我叫你小鏡鏡似乎......似乎挺合適的。”
說完他和紀清便偷偷笑了起來,唯一能站在祁鏡這邊的谷良好像也不怕事大,對這個新稱呼沒什么異議。
人心亂了,隊伍不好帶啊
祁鏡嘆了口氣,放下了手里的掌機。
“小鏡鏡......要是個別的字也就算了,小一點顯年輕,可這個鏡也太女性化了。”祁鏡自嘲了一聲,然后苦笑道,“這稱呼就算了吧,以后大家就直呼名字,別說昵稱了。”
現在徐佳康占得了先機,見對手服軟認輸想要談判,自然不會答應。
況且被祁鏡喊了一晚上,他才抓住一個機會怎么也得反咬兩口,不然豈不是吃了大虧:“這可不行,怎么也得給我們喊幾天過過癮。”
紀清也是記仇。
剛才執業證書被扯出了好幾條折痕,所以現在隨聲附和道:“對對,難得出國一次,周圍沒幾個人認識你。”
祁鏡無奈地點點頭。
這個點頭的動作并不代表他允許這兩人繼續胡鬧,而是承認他們剛才用年齡論資排輩得出“小鏡鏡”這三個字的過程,并沒什么邏輯上的錯誤。但這種說法的依據太過單一,單靠年齡論資排輩顯然是不夠的。
“先讓我問一個問題。”祁鏡問道,“同一家醫院同一個科室里,一位45歲的大主任和一位55歲的副高誰厲害?”
紀清聽到他要提問,深知有詐,馬上閉了嘴,生怕自己一腳沒踩好直接掉坑里。
可徐佳康還太嫩,剛聽完就說道:“當然是大主任......”
當他察覺到不對的時候,話已經說了出去,根本收不回來了。但徐佳康也不傻,馬上質疑了這個提問的真實性:“哪兒有大主任比副高年輕十歲的?你瞎編的吧?”
“瞎編?”
祁鏡看著紀清,紀清很無奈地說道:“我們醫院內分泌的廖大主任,兩年前剛晉升,今年也就48歲了吧。但同科的一位副高張副主任,出了名的混子,過兩年就退休了。”
“還有這事兒?”
紀清和祁鏡待久了,一聞味兒就知道他準備干嗎,以徐佳康的實力哪兒是他的對手,恐怕會輸得很慘。可惜剛才祁鏡還心軟準備放他一馬,要是之前答應下來說不定不至于......
事情的發展正如紀清猜測的那樣,徐佳康希望靠年齡壓制,然而祁鏡馬上就舉了個實例表明在醫學界這種方法毫無意義。當徐佳康接受了“強者無敵論”,那就徹底沒救了。
“別上當,這家伙又要耍賴了。”
“耍賴?沒吧,我覺得這觀點挺正確的。”
徐佳康沒覺得這個觀點有什么問題,醫生確實誰強誰有地位。當然這種強是多方面的,不僅僅比臨床上的診斷治療,還要比論文發表、課題研究、甚至人緣的好壞也都是。
“既然觀點統一,那就好辦了。”
“你難道是想靠醫術來決定誰大誰小?”
“不,我對誰大誰小沒興趣。”祁鏡微微一笑,“我只對你那個稱呼感興趣,你贏了完全可以喊我小鏡鏡,喊一輩子都沒事兒。可要是我贏了......”
“就喊我小康康。”徐佳康覺得這就是個非常正常的比試罷了,滿口答應了下來。
“你問我答還是我問你答?”祁鏡問道,“答對的人贏。”
“行,很公平。”徐佳康想了想說道,“你歲數小,你問吧,我接著。”
“紀清來玩玩嗎?”
祁鏡看了眼椅背,剛才還把半截身子靠在那兒的紀清已經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他拿雜志蓋住了自己的臉,只伸出右手揮了揮,做了個拒絕的手勢。
小清清......紀清在心里念了兩遍就覺得羞恥。
“谷良估計也不會來,那咱們算是一對一較量。”祁鏡想了想,說道,“既然大家都是急診科的,那我就說一個急診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