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醫二代  347.踢館(3)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 我真不是醫二代 | 號西風   作者:號西風  書名:我真不是醫二代  更新時間:2020-09-07
 
大三甲的外科醫生都非常忙,從早到晚手術不斷,只有在中午的手術間隙才有空休息一會兒。如果遇到復雜手術,說不定就得從早站到晚。

這就是一場臨時召開的病例大討論,能讓霍志業找來那么多骨科醫生,實屬不易。

其實祁鏡之前考慮到了這些,來骨科病房并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就想著找霍志業聊聊病人的情況,發表一下自己的觀點就行了。兩人雖然不認識,但住院部走廊上就有所有專家的照片,認起來不難。

至于最后采不采納自己的觀點,祁鏡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也不可能用強。好歹是外院,他沒了自己老爸的光環,面對副高多少還是得收斂一些。

誰知走出電梯,祁鏡就聽到了病例討論的事情,討論對象還就是19床王平石。不得已,他改變了原先的策略,用口罩蓋住臉,再改了改在自家醫院準備靠著身上的一院白大褂先混進辦公室再說。

等他們討論得差不多了,再起身踢踢這塊鐵板。

然而誰又會知道,一院的實習生那么難管,午休時竟然不留在科室待命,全跑回宿舍休息去了。

霍志業上來就問病床分組,祁鏡立刻聞出了味兒,這就是在找臨時工啊。

病例討論的臨時工無非病史匯報和抄寫兩種,他可不想做這種雜活,所以一開始是拒絕的。拒絕的辦法很簡單,只要把自己的分組和王平石的錯開就行了。

骨科總共66張病床,算上加床也就不到80張。專家人數算上謝宗培一共有11位,平均每人手里有差不多7張病床。以醫院簡單到爆炸的分組方式,王平石所在的19床只會是第三組。

所以祁鏡說自己是第二組。

但就在說出口之后沒一會兒,他又改變了主意。

既然老天爺這么安排,天意如此,自己何不順水推舟。所以在霍志業之后的詢問里,他又盡量把自己往王平石的病歷上靠,成功混成了臨時工。

進辦公室第一眼看到史睿霖,祁鏡就知道這個實習生靠不住,用一本沒什么大用的病歷夾換來了匯報病史的話語權。

至此,病例討論的起點和發展走向全捏在了他一個人手里。

走到這一步,進攻節奏和混進人群再挑事兒完全不同。祁鏡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沒必要再委婉,所以就有了剛才那句直白的對話。直白得讓人不知所措,至少臺下那些醫生們都沒想到好好的病例討論,會發展到這一步。

“別誤會,我只是看大家都挺累的,早點討論完早點結束。這樣還能有時間休息休息,下午手術的時候精神也能好些。”

妥妥的主任級發話口吻,哪兒有半點實習生的樣子。

史睿霖早懵圈了,見過實習生和帶教鬧矛盾的,可從沒見過拿專業知識上去硬懟的,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而李信作為帶教本來就已經承受了不小的壓力。

實習小組長是塊三夾板,他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充其量比史睿霖那塊大一點罷了。在骨科待了五年,去年還做了一年的外科老總,自詡也見過不少學生了,可面前這位是真沒見過。

這哪兒來的小祖宗啊,那么囂張.......

李信腦仁一緊,耳邊嗡嗡亂響,不管對方是誰,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起來先訓一頓再說。不過還沒等他站起身,坐在最前排的霍志業就已經開了口:“你是哪位?還有你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比起祁鏡的態度,霍志業更在意的還是王平石的診斷。

也實在是昨晚那通電話太過刺激,讓他受了不小的觸動,總覺得病史的某些地方確實值得推敲。但霍志業要的是同事之間措辭委婉的推敲,不是直接推翻!一上來就把診斷全部否定掉,他這張老臉還往哪兒擱?

而且霍志業也只是有些疑慮罷了,其實對最終的診斷還是挺有信心的。

就算退一步來說,診斷真的有問題,那也是病因方面的問題。壓縮性骨折到了這個程度,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得手術。

霍志業最想明確的也是手術指征和術后恢復的問題,同時也希望能在明確這兩項內容的同時,會對病因有什么新發現。當然,謝宗培能在場幫自己保個底那就更好了。有了大主任的判斷做依據,萬一出了什么岔子他霍志業肩上的壓力也會小一些。

可誰會知道半路殺出來了個程咬金,一頓斧子亂揮把事兒全攪亂了。

祁鏡的話自然是嘲諷意味拉滿,說得在場那些昏昏欲睡的外科醫生們精神為之一振。

他們中的不少人本來只是走個過場,畢竟不是自己組里的病人,來這兒給霍志業撐個場子聽個響就行了。但現在,竟然有人站出來反駁,還反駁得那么直接,那就不一樣了。

有人搞事兒可比單純的病例討論有意思的多,臨床上的內斗大戲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我的意思很簡單。”祁鏡說道,“的診斷錯了。”

“診斷錯了?”霍志業不由得笑了起來,反問道,“難道他不是脊柱壓縮性骨折?”

“當然是壓縮性骨折。”祁鏡點點頭,對這個診斷沒什么異議,“病人明顯受到了垂直性外力的影響,壓縮后造成了椎體破壞,突出部壓迫到了椎管內的脊髓神經上。”

“那你是覺得,在手術指征方面的判斷出了錯?這個程度的骨折并不需要手術?”

“手術指征當然也沒錯。”祁鏡該承認的都會認,在診斷方面沒什么心理負擔,“如果不手術,椎體突出部分很有可能繼續擴大或者崩裂成碎塊,有很大概率損傷脊髓神經,造成下半身癱瘓。”

“既然對病情的判斷沒錯,對手術指征的判斷也沒錯。”霍志業笑著問道,“那診斷哪兒錯了?”

祁鏡嘆了口氣:“既然霍老師覺得診斷沒錯,病人的病情就像看上去那么簡單,那還開什么病例討論大會?大家做了一上午的手術,挺累的,都去休息吧。”

“這......”霍志業一陣語塞,面子掉了一地。

兩人第一輪交鋒結束,結果有些讓人大跌眼鏡。向來善于用專業知識來懟人開罵的霍志業,遇到了一位也喜歡這么干的年輕人,忽然就沒什么辦法了。

李信看著臺前的祁鏡完全沒了辦法,只能把一邊傻站著的史睿霖叫到了跟前:“這是你的同學?”

“當然不是。”

“那是誰?”

“我也不知道啊。”史睿霖欲哭無淚,“這要真的是實習生那還得了,之前剛爆出實習生罵帶教的事兒,我們小組長就被叫去開了會,要嚴肅紀律。現在......”

李信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在直接懟上副高了。”

“完了呀......”

在場的小醫生里,恐怕就只有李信和史睿霖把這件事定成了惡性事件,而其他人全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

面對今日份的院內頭條秘聞,這些小住院小主治也是跟著議論紛紛。小聲交流的同時,有些人也不忘拿起手機,給祁鏡來了張照片,為即將到來的下午手術準備一些額外的談資。

不得不說,霍志業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

雖然被個學生說了兩句心里堵得慌,不過應變和調節能力還不錯,一直保持著冷靜。而且漸漸的,他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這家伙的聲音有點熟悉,似乎在哪兒聽過。

之前的病史陳述倒沒什么,只是最后那段話,明顯是有意在向自己施壓。為了配合這些話,他會特意使用一種非常欠揍的聲調來稍稍拉升一下語氣。

這種謎一樣的調調,霍志業有印象,越聽越可疑。

其實答案就在他嘴邊,可就是怎么也說不上來。

霍志業想先把人搞清楚,然后再慢慢和他爭論診斷方面的問題:“你是骨科的實習生?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我從來沒見過你?”

說罷他特地看了眼身旁的李信和直搖頭的史睿霖,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現在骨科正在做病例大討論,如果不是本院的骨科醫生還請離開,不要打擾我們的正常工作。”

祁鏡拉開了架勢,準備和霍志業來場大戰。

他不怕對方實力太強,怕就怕對方不敢和自己對線,玩迂回。而這種直指自己身份的行為,就是一種變相的回避辦法。

對于這種辦法,祁鏡也確實沒什么好辦法,這時候就得找找真正的主事人了。

“老霍,先別管這個,一切病人優先。”

謝宗培和祁鏡眼神相交,馬上懂了他的意思。看了看手表后,時間確實不早了,便問道:“同學,我懂你的意思。你意思是病因不解決,就算治好了這次骨折肯定還會出現下一次骨折,那這次手術就白做了。”

“對,就是這個意思。”祁鏡說道,“病人一直都有慢性咳嗽,我覺得咳嗽和骨折有一定的關聯性。”

“我也知道你懷疑結核,結核菌素實驗是陽性,但治療卻沒什么效果。“謝宗培對一旁看著神仙打架早已傻眼的史睿霖招了招手,“把病歷借我看一下。”

史睿霖雖然遞來了病歷夾,但嘴上卻在抱怨:“主任,這病歷都亂了。”

“亂了?”謝宗培不解。

“這個說來話長......”

“亂了也能看,就找96年6月10日的出院小結,是你們.....”祁鏡連忙意識到不對勁,咳嗽了兩聲把這個口誤給糊弄了過去,“找我們醫院呼吸科的出院小結。”

九十年代出院小結還沒有打印的條件,幾乎全是手寫。

沒有打印就沒有固定的紙張規格,也沒有固定的模版,每個醫院用的紙都不一樣。書寫內容上雖然沒什么不同,但會有前后順序的細微差別。

一院的出院小結用紙就要比丹陽醫院的來的小些,中間沒有填空的表格,而是很簡單的清一色下劃細線。其實對于臨床工作多年的醫生來說,只需要簡單看個抬頭,配合上時間就能確定是哪一張。

果然沒一會兒,謝宗培就找到了這張出院小結。

異煙肼,利福平治療無效的字樣赫然在列,治療時間對于結核來說也不算短了。整整41天的治療竟然沒有絲毫起色,結核的診斷完全可以視作是錯的。

“這個情況,難道你還懷疑是結核?”謝宗培問道。

“我也覺得不是結核。”祁鏡說道,“我認為的是另一種呼吸道感染,當初在判定病人不是結核感染之后,并沒有進一步去深挖他的病因,而是一股腦把結核菌素實驗全列為了假陽性。”

“可是病人那時做的X光片是正常的......”謝宗培還沒說完就察覺到了漏洞,“你的意思是他之前雙肺是正常,現在恐怕就不一定了?”

祁鏡點點頭:“不過既然病人要去手術,應該已經常規查過胸片了吧。”

霍志業看著謝宗培投來的目光,顯得有些尷尬:“病人家里沒錢了,都說不開刀,所以我就沒給查,連住院費也沒要他們的。現在有了錢,我就想討論會結束后和病人家屬好好聊聊,確定一下手術時間。”

“不管開不開刀,胸片先查一個看看。”

霍志業點了點頭:“行。”

大主任的命令直接被反應到了行動上,李信拿過醫囑單寫上了檢查胸片的醫囑,站在一旁的史睿霖成了通往護士臺的傳令員。

“別停。”謝宗培低頭翻著病歷夾:“繼續說下去。”

得到了科室大主任的支持,祁鏡長舒了口氣,這次是他贏了。

“病人從本院呼吸科出院后,肺部癥狀并沒有任何緩解。被逼無奈,只能北上去了上京大學醫院,再次復查免疫指標。這次只有抗ssa抗體出現了弱陽性,其余全部陰性。那時的診斷成了紅斑狼瘡,恐怕是考慮到系統性紅斑狼瘡在早期就會出現細支氣管炎等肺部病癥,所以才會往這方面去靠。”

祁鏡再次拿起記號筆:“97年3月,最重要的也是導致病人病情一直發展的罪魁禍首出現了。”

地塞米松激素治療,973024,骨質疏松?加重慢性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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