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醫二代  646.過去(上)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 我真不是醫二代 | 號西風   作者:號西風  書名:我真不是醫二代  更新時間:2021-07-31
 
榊原紀念醫院占地面積并不大,比起其他大型綜合醫院,這兒的規模其實更偏向于專科。

作為亞洲首屈一指的心臟治療中心,這兒的科室大多是圍繞心肺循環去建設的。最主要的就是心胸外科、血管外科和循環系統內科,其次就在主診心臟病的婦產科、研究先心為主的遺傳科

剩下的就是所謂的邊緣科室,葉涵住的綜合內科,離心彩超室不算遠,檢查完就回了病房。

檢查時她就睡在彩超屏幕邊的病床上,能清楚聽到那些醫生們在說什么。她不懂日語,但祁鏡說的華語還是能聽懂的。她現在很清楚,自己心臟有問題,而且還和一個叫恰加斯的疾病有關。

只是恰加斯病到底是個什么病?

她不懂。

葉涵想叫上祁鏡問問,可祁鏡壓根就沒在彩超室待多久就因為一個電話離開了。

她又想找羅三觀問清情況,結果羅三觀一問三不知,從來沒聽過這個名詞。別說他了,就連身邊的山田、宮野和彩超室的兩位檢查醫生也都沒聽說過恰加斯病。

這也不能怪宮野、山田,畢竟兩人所在的是綜合內科,心內循環是獨立在外的。

他們或許有比較扎實的心內基本功,對于常見的心臟疾病很熟悉。可真說到心內診治的前沿和罕見病,他們的知識面就不夠了。

宮野很快就電話聯系了循環系統內科的堂本主任。

在日本階級概念不僅僅存在于上下級,平級的職稱之間也會因為在醫院內的地位不同而出現巨大的偏差。這其中取決于科室的重要性,同時也有人際關系、家境、人脈和本人的吸金能力。

不管在什么方面,綜合內科的競爭力都沒法和循環內科相比。

雖然兩位主任年紀和資歷都差不多,但現實情況中,宮野就是堂本的小弟罷了:“堂本老師,我是綜合內科的宮野主任,不好意思打攪您了。我想和你聊兩句,不知您有沒有時間?”

“哦,宮野啊,說吧,什么事兒?”

“我這兒收了一位很奇怪的女病人,剛做了一次心彩超,發現心尖心內膜那兒有個很小的缺口。”

“缺口?”

“嗯,心內膜和心肌遭到了破壞。”

“左心室有問題么?”

“檢查下來收縮舒張功能還是不錯的。”宮野說道,“不過來醫院的時候做了心電圖發現有室早,聽診的時候就覺得心音有點遠,我就覺得不對勁,就趕緊安排了彩超。”

“嗯,宮野老弟心細啊。”堂本還是夸了他兩句,“她來醫院的時候是什么癥狀主訴?”

“高熱和肌肉疼痛,剛開始診斷的是流感,檢測也證實了。”宮野繼續邀功道,“后來高熱退了后,我發現她的肌肉還是不太對勁,生怕流感病毒影響心臟就又做了個心電圖”

話到了這兒,堂本已經基本了解了他的整個診斷經過:“宮野老弟了不起啊,這都能被你查出來。”

“堂本老師過譽了,我也是為病人著想嘛。”宮野笑了笑,繼續說道,“只不過我對心臟循環方面了解的不多,之前倒是在國外文獻上見過這種疾病,好像叫‘Chagas’病。從癥狀來看,很符合啊。”

堂本還真聽說過這個病,還挺熟悉。

恰加斯病是典型的寄生蟲病,病原體是來自南美洲的克氏錐蟲,傳播媒介是半翅目的南美錐蝽。

感染有克氏錐蟲的患者是本病主要傳染源,另外犬、貓、南美犰狳、蝙蝠、雪貂、狐貍、負鼠、食蟻獸、松鼠和猴等均可作為本病的儲存宿主。

主要通過患者或儲存宿主錐蝽人的方式傳播。

中南美洲的老舊社區里常會看到南美錐蝽,所以那兒一直深受其害。

恰加斯病急性期癥狀有限且會自行消退,隨便經過數年乃至十幾年的隱匿,進一步轉為慢性。慢性恰加斯病更多的表現為肌肉的損壞,最嚴重的還是心肌,其次是消化道平滑肌。

因為克氏錐蟲必須要有南美錐蝽作為傳播媒介,所以一直以來都在中南美洲傳播。

堂本之所以對Chagas那么熟悉,完全是因為日本巴西之間那千絲萬縷的聯系。之前就有不少日裔巴西人因為心臟問題回日本,回來后首選自然就是榊原紀念醫院。

堂本有幸治療過幾例,雖然結果都不太好,但經驗積累了不少。

“她去過南美洲么?”

“南美洲”

宮野根本不知道恰加斯病和南美洲的關系,之前都是在邀功罷了。他不是傻子,一聽就聽出味兒來了,馬上附和道:“不清楚。”

“算了,你還是安排人把病人轉到我的病房來吧。”堂本對葉涵來了興趣,“最好下午就能住進來,我要好好檢查一遍才能下定論。”

宮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連聲稱謝。

而在謝謝之后,他其實還有另一件事兒要提:“堂本老師,之前教授委員會的名額問題”

堂本眉毛一挑,明白了他這通電話的第二重含義:“宮野老弟,這事兒我一直在張羅,你別心急。畢竟委員會是通往高層的必經路,進入還需要多方反復審慎才行啊。”

宮野嘴里牙冠緊咬,但臉上還是和顏悅色,竭力示軟:“堂本老師,我就想要個名額而已,沒有再往上升的意思了。”

“我懂我懂。”堂本哈哈笑了幾聲,又專注在了葉涵的身上,撇開了這個話題,“咱們還是盡全力診治好這位女病人吧,宮野老弟內科功力深厚,我想進委員會只是個時間問題。”

說完,他就掛掉了電話。

宮野聽著耳邊響起的忙音,心里五味雜陳。

他一心想進醫院的教授委員會,可綜合內科看著名字高大上,其實在榊原紀念醫院里只能算二流科室。他也只有一個大學副教授職銜,能不能進完全看委員會內部人的心情。

堂本在這事兒上滿嘴跑火車,但有一點沒說錯,想繼續往上爬,進醫院決策高層,就必須先進教授委員會。只有進了委員會,他才能站穩腳跟,再不用看別人臉色行事。

宮野很清楚堂本的份量,單單前院長女婿的身份就足以讓他在將來成為院長的候選人。

所以為了自己的將來,他必須貼緊這個循環系統內科主任。

宮野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可惜堂本也是個老狐貍,周圍支持自己的人也多如牛毛。在成為副主任的時候就有了“堂本圈”,開始為之后晉升做準備。

大家都以為腿毛抱大腿很舒服,算得上躺贏,但其實腿毛單單考慮如何才能不被拋棄,就已經拼盡全力了。

宮野想要留在堂本身邊,以后好成為升天雞犬中的一員,他必須得有自己的價值,要不然到死都是個普通主任而已:“山田,把那個女病人的家屬叫來,我得好好和他聊聊。”

山田從剛才就一直待在主任辦公室里,作為雞犬身上的一根毛,他自然也希望宮野能進教授委員會。

“家屬?她男朋友?”

“對啊,難道還有別人?”

“剛才我送病人回來的時候,看到他和那個姓祁的進了電梯。”

宮野皺起了眉頭:“進電梯?上還是下?”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宮野一巴掌拍向桌案,指著他吼道,“堂本要病人,我不和家屬說清楚,你讓我怎么轉病房?”

山田被突如其來的一通亂噴給罵懵了,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宮野看著他,肚子里那股火再也壓不住,抄起手邊的兩本書就往他身上砸去:“還愣著干嘛,去找啊!找不到別回來了!!!”

此時的楊澤生確實不在病房,而是跟著祁鏡乘電梯一路上了住院部大樓的樓頂。

之前葉涵做心彩超的時候,他就待在門口等著消息。見祁鏡出門接了個電話后還想問兩句,誰知祁鏡二話不說,就直接把他帶到了這里。

“上天臺干嘛?”

楊澤生迎著陽光,瞇眼看向走在前面的祁鏡:“是不是小涵的心臟有問題?”

祁鏡享受著東京初秋的清風和醫院周邊的景色,總算開了口:“我昨晚上就說了,她心臟本來就有問題,心彩超的檢查只是進一步明確問題在哪兒的一種手段罷了。”

“問題在哪兒?”

祁鏡回頭看了眼有些心急的楊澤生,嘆了口氣,緩緩走向天臺邊,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席地而坐:“我們得好好聊聊。”

“我只想知道小涵的心臟怎么了。”楊澤生解釋道,“我也讀過臨床,之前你說她心臟有問題,我還特地上網查過資料。別怕我聽不懂,盡管說。”

祁鏡點點頭:“真要聊,也得從那串粉紅珠串聊起。”

“這珠子真的有毒?”

“不不不,你誤會了。”“珠子沒毒,但珠子的來歷有點問題。”

祁鏡頓了頓,繼續說道:“昨晚我問過朋友了,應該是紅紋石,也就是菱錳礦。國內菱錳礦都到不了收藏的價值,想要有這樣的珠串,就得找國外要貨。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串應該是阿根廷產的印加玫瑰。”

楊澤生不明白他的意思:“你到底想說什么?”

“她一個米國華人了解阿根廷國石的幾率很低,更不會花大價錢去買它。”祁鏡漸入主題,“之前她也說是別人送的,在這點上海對得上號。”

“這我之前說了,是她學姐送的。”

“所以說,問題的關鍵還是在石頭上。”祁鏡解釋道,“之所以當地人稱紅紋石是印加玫瑰,之所以叫玫瑰不叫其他的花,完全是因為它就代表了愛情。”

聽了“愛情”兩個字,楊澤生眉頭皺得更緊了,但臉部表情還沒亂,依然一副鎮定的模樣,“估計她學姐不懂吧。”

祁鏡笑著搖搖頭:“精品紅紋石的價格和黃金差不多,如果是極品冰種紅紋石,那就是上千人民幣一克。”

“那么貴?”

“是啊,就是那么貴。”祁鏡繼續說道,“這么貴的石頭,整整一串,多少錢我就不說了。除非她學姐是真正的有錢人,隨手一甩送了她這個東西。要不然”

接下去也不需要祁鏡細說,單單一個眼神,楊澤生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不是一個小心眼的男人,大家都有過去,只要不離譜,楊澤生完全能接受。只是珠串到手的日子在兩人確認了關系之后,如果真和祁鏡說的一樣,那性質就完全變了。

楊澤生心里已經想到了這個方面,可依然嘴硬:“也不一定真的代表愛情吧。”

“你會平白無故送女人鉆石么?”祁鏡已經不想再繞圈子了,直接問道,“代表永恒的鉆石都要看關系送,何況紅紋石。當然要是她自己買的,就當我沒說。”

楊澤生很清楚葉涵的家境。

不缺錢,可也沒有錢到這個份上。而且如果是自己買的,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說出來,偏要拉上個學姐

有些問題根本經不起推敲,只要認真思考一下,答案馬上就能浮出水面。

楊澤生的心就像孩子手里美味的冰激淋甜筒,還沒開始炫耀呢,就被旁邊走過的祁鏡彎腰一口咬掉了一樣,空落落的。

但他畢竟是生物學博士,理性占比要遠高于感性。就算證據擺在了面前,楊澤生還是優先考慮葉涵的身體問題:“這些都不重要,在這兒亂猜沒任何意義。你還是先說說她的心臟吧,我更擔心這個。”

“恰加斯病。”祁鏡說得很干脆,“一種南美洲的寄生蟲病。”

“怎么,怎么又是南美洲?”

“所以說很多事兒是互相關聯著的。”祁鏡說道,“我相信那個怪異的掛飾和香水也應該有關系。”

楊澤生跟著祁鏡的思路越想越深,直到趴在欄桿上,這才緩了過來:“不,不,我現在對阿根廷沒興趣,我只想知道這個病該怎么治療。寄生蟲應該不難治的吧,我記得以前”

“恰加斯病累及心臟就說明感染超過十年,早已經轉入慢性。”祁鏡看著他,搖搖頭,“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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