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蕓心中雖已經肯定,但還是忍不住試探問:“變異?我的病怎么會變異?”
孔孟想了想道:“據我初步判斷,應該是你身體因白血病,誘發免疫系統導致生理機能出現混亂。
主要的臨床表現,除多夢盜汗、體虛無力、腹脹外,還有強烈的皮下組織瘙癢。”
哪怕事先已有預判,聽到孔孟的話,蔣蕓還是神色大變。
因為對方說的實在太準確了。
她的瘙癢癥狀,主要集中在女性的難以啟齒部位。
加上天性害羞,此事蔣蕓連自己母親都沒說,可……
此時此刻,她終于明白李彩鳳讓她來這里的用意。
這世上如果真有人能把自己的病治好,也只能是面前這位男子!
當下她再無隱瞞,把自己來相親的始末,一五一十和孔孟說了。
最后蔣蕓道:“孔……醫生,請你一定幫幫我。
只要將我治好,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這句話說完,她的臉不由自主就紅了。
可惜此情此景,孔孟根本就沒注意。
他的思緒,全部在這次相親事件上。
還好,否則……
與其和陌生女子互問“你是誰?”“多大了?”“在哪工作?”“月薪多少?”之類的廢話,他更愿意幫人治病。
孔孟點頭道:“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
對了,你應該做過身體的全方位檢查吧?
等回到家可以拿給我看看。”
說完他站起身,準備離開包廂結束這次單獨談話,誰知蔣蕓直接拿出手機道:
“你微信號是多少?那些病歷已被拍成圖片,我直接發你吧。”
孔孟一愣,沒想到這位蔣小姐準備工作做的還挺全。
既然如此,他只得按下立刻離開的念頭,通過二維碼和蔣蕓成為好友。
一分鐘后,看著手機上密密麻麻的圖片,孔孟陷入沉思。
時間慢慢流逝,他的神色越來越凝重。
沒想到蔣蕓的病,竟然比自己預想的要嚴重得多。
“怎么樣?”等孔孟抬起頭,蔣蕓立刻忐忑的問。
孔孟搖搖頭。
蔣蕓的心直接沉了下去,自己的病真的無法救治了么?
不過很快,她又恢復平靜。
不得不說,多日的病痛折磨,早將她的神經磨礪的無比堅韌。
本來就沒有治好的可能,現在再怎么樣,也不會比原來更壞不是嗎?
誰知下一刻,孔孟道:“蔣小姐,不是我不愿幫你,而是你的情況太特殊了。
想要根治,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還要用大量白菇素進行臨床檢測。”
“白菇素?”蔣蕓顯然沒聽過這個名字。
孔孟解釋:“白菇素是從白菇中提取的一種有效物質。
白菇產自大青山,因為地理環境,每年的產量極其有限。
我上次能出手救治王林,主要是運氣好,剛好碰到一位來自大青山的老師。
不然就算王林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也沒有辦法。”
孔孟竭力解釋白菇的難得,但很顯然,蔣蕓的關注點并不在這里。
她的眼睛晶亮晶亮:“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擁有足夠量的白菇就能治好我的病,對嗎?”
“呃……的確是這樣,但白菇……”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蔣蕓打斷:“既然如此,我就親自跑一趟你說的大青山。”
“這……”
孔孟很想說,以你的體質,別說到懸崖峭壁上采白菇了,能翻越大青山都是個問題。
只是看著她希翼的眼神,這話怎么都說不出口。
頓了頓孔孟道:“蔣小姐,你完全不必如此著急。
有句話我忘給你說了,我剛從致遠中學離職,目的就是去大青山支教。
大青山的白菇雖然難得,但我在那兒呆個一年半載,總能收集到一部分。
這段時間你在家好好休養,等我將白菇集齊,第一時間就回來幫你治病怎么樣?”
“這……”蔣蕓看著孔孟,一時不明白他話中的真假。
就在她皺眉沉思的功夫,臉色忽然一變。
一股難以言喻的癢意從她心頭開始蔓延,轉眼間便達到四肢百骸。
蔣蕓悶哼一聲,她知道自己的病發作了。
作為變異白血病的特殊癥狀,這種癢會不定時發作。
那種難受滋味,蔣蕓很多時候,都恨不得把身上的肉割下來。
這也是寧靜如她,在知道自己的病有治愈希望時,表現如此急切的主要原因。
幾乎在一瞬間,孔孟也注意到對面女孩的異常。
他急忙喝道:“千萬別亂動,不然只會越來越癢。”
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金屬盒,打開后露出一排明晃晃的金針。
他抽出一根快速朝蔣蕓胸口的檀中穴刺去。
說來也奇怪,在金針剛刺入自己身體時,蔣蕓感覺胸口那股將爆發出來的躁動,瞬間平和很多。
她呆呆的看著孔孟。
說實話,對于中醫,特別是中醫中的針灸,蔣蕓一直是持懷疑態度的。
她曾經用金針治療過自己的關節炎。
可惜一個療程又一個療程下來,當時癥狀雖然得到緩解,但很快又恢復原樣,甚至比原來更嚴重。
現在她終于明白,不是中醫的針灸法不行,而是要看人。
一位頂尖的針灸圣手,絕不比任何西方名醫差。
孔孟當然不知道,轉眼間蔣蕓就想到這么多。
他的注意力空前集中。
借助金針,緩解變異白血病所帶來的負面作用,這種方法中醫學案中并未提及。
所所以孔孟大部分還是靠經驗,以及對針灸法的理解。
還好,隨著他一針針下去,蔣蕓的癥狀明顯減輕。
等孔孟第七針刺入對方會,蔣蕓終于長長吐了口氣。
久病成良醫,她能預感到,這一波發作已徹底過去。
“吱呀……”
門突然被推開,孔母探進半個腦袋道:“兒子,你們聊的怎么樣……呃……”
然后她就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
因為此刻孔孟正準備幫蔣蕓,將金針從她的會拔出來。
由于金針過于纖細,再加上孔母距離較遠,根本就沒看到這件小東西。
短暫的沉默,還是孔母反應快一些,她輕輕一笑:
“沒關系,你們繼續,我幫你們鎖好門!”
說完還忍不住白了孔孟一眼。
這個臭小子,自己要他來相親時,一副推三阻四的模樣,仿佛誰欠了他二百塊錢。
結果一見到人家女生漂亮,瞬間化被動為主動,甚至主動到毀三觀的地步。
這直接打消了,她對兒子在男女之事表現不積極的疑慮。
如果這都不積極,那什么才是積極呢?
“妹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張阿姨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其實兩人是一起過來的,只是孔母腿腳比較快,才形成雙方一前一后的結果。
也幸虧如此,不然……
正說著身后的門,再次被打開。
孔孟和蔣蕓一起走出來,同時也宣告二人世界結束。
按照農村的規矩,接下來便是征求男女當事人的意愿,已決定是否有更進一步的可能。
因為看到了剛才的一幕,所以孔母并沒有說話。
而張阿姨也沒有征求蔣蕓意見的意思。
她看了看自己女兒,然后轉頭問孔孟道:“聽說你馬上要去偏遠地區教書?而且一去就是五年?”
雖然沒有直接說,但言外之意非常明顯。
我家寶貝女兒是絕不可能等你五年的,我此是你拿不出一個妥善解決的方法,接下來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事實上,如果不是女兒非要拉著自己過來,張阿姨根本不會跑這一趟。
就算不說孔孟的支教行為靠不靠譜,單是女兒的身體,便支撐不起這樣反復折騰。
面對質疑,孔孟也有些無奈。
他正猶豫要不要實話實說,旁邊蔣蕓忽然道:“媽,這事你不用操心。
我決定了,等孔大哥去支教時,我和他一起去。”
“什么?”這次不僅張阿姨驚訝,連孔孟都疑惑的轉過頭。
他剛才已經和蔣蕓說好,讓她安心在家里等待。
如果不能及時將所需白菇集齊,他也會隔一段時間回來一趟,通過金針幫對方穩定病情。
蔣蕓已經答應了,可現在怎么……
面對看過來的一張張臉,蔣蕓神色平靜。
這件事是她再三思考的結果。
雖然孔孟已將所有事安排妥當,但蔣蕓知道,對孔孟來說,這樣兩頭跑是非常浪費時間的。
她將欠對方一個天大的人情,而且是永遠還不完的那種。
但若自己直接跟過去,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這樣做可以減輕孔孟來來回回的壓力。
而自己,也能隨時隨地接受孔孟的針灸治療,既方便又實用。
最關鍵的是,她再也不用忍受那種難以言喻的癢。
其次就是孔孟說的關于收集白菇的問題。
如果白菇真的能有效遏制白細胞擴散,那么這種物質一定非常珍貴。
所以她必須跟過去,第一時間將這東西弄到手。
這倒不是她信不過孔孟,而是兩人的關系,從認識到現在,也不過半小時時間。
雙方只能算熟悉的陌生人。
那么就算孔孟將白菇集齊,為什么一定會給自己用?
蔣蕓完全可以想象,在孔孟支教的過程中,如果他遇到其他癌癥患者,而自己又不在的前提下,一定會將藥先拿給別人。
最后就是家庭原因了。
自己生病這段時間,母親把家里能賣的東西已全部賣光,還欠了大量外債。
雖然父母一句話都沒多說,但她知道,自己家早就支撐不住了。
而自己離開,中途有孔孟的幫助,一是可以減輕家里的負擔,二是就算治療失敗,自己最多客死異鄉,也不會再連累家里人。
“不行!”第一個反對的當然是張阿姨,
“以你現在的身體,只能在家給我老老實實呆著,要是天南地北的胡亂跑,我連見你最后一……”
她話雖然沒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
“媽!”而蔣蕓顯然已經下定決心,看著自己母親,她淚眼婆娑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就讓你的女兒任性一次,行嗎?”
“這個……”看著女兒望向自己的祈求眼神,張阿姨猶豫了。
她自然明白女兒的種種心思,可對方是自己唯一的姑娘啊。
要是真的出現最不妙的情況,而自己又沒在她身邊陪同……
一想起這個張阿姨就不敢繼續往下想。
不過,她的態度還是軟化很多。
不管立刻同意還是直接拒絕都不符合張阿姨的心意。
她還需要私下里再想一想。
雙方告別離開,走在回家的路上,孔母突然朝兒子豎起大拇指:
“你小子不錯呀,不顯山不露水的,就把人家姑娘勾搭上了。
你弟弟要是有你一半的水平,我做夢都能笑醒。”
孔母這話絕對出自真心。
兒子從畢業到現在,雖然時間不長,但女人緣從來就沒有斷過。
不管是方瓊還是林筱雨,包括上次相親的那個吳青,都處于藕斷絲連的狀態。
甚至他還聽說兒子和學校的兩位女老師,也十分曖昧。
要不是兒子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加上他非要頭鐵的去支教,自己才不會管他的事。
孔孟無奈道:“媽,我和對方認識連半小時都不到,最多只能算普通朋友,哪有曖昧可言?”
孔母哼了一聲,卻不說話。
沒有曖昧?
沒有曖昧人家能聽說你要去支教,立刻眼巴巴的跟過去?
懶得和兒子廢話的孔母直接道:
“兒子,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有些話媽本來不想說,但還是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咱們孔家雖然不算什么名門大族,但你爸在孔家村也算一號人物。
其他你想怎樣我不管,但千萬不要搞什么奉子成婚,讓我去給你收拾爛攤子。
知道了嗎?”
孔孟:“……”
他很想和母親說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這樣一來,蔣蕓的病就會暴露在父母面前。
那樣的話,孔母絕對不會同意讓蔣蕓跟自己離開。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
等過個一年半載,自己治好了蔣蕓的病。隨便母親怎么說。
等她和母親回到家,父親和弟弟也已經回來。
兩人當即和他表示,關于酒廠第一壇酒開封的一系列前置工作,已全部準備好。
也就是說,孔孟只需等到明天,在所有人的矚目下,直接打開橡木桶的桶塞即可。
簡單吃了晚飯,孔孟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后打開手機微信。
讓他奇怪的是,除了和今天下午的蔣蕓說了會兒她病情的注意事項。
其他自己認識的,不管同事、學生還是其他社會人士,完全沒有半點消息。
好像所有人都從人間蒸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