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忐忑的就是鄭成。
這些年因為妻子的死,他一直活在壓抑之中。
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兒,他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當年妻子去世的事也是一場騙局。
雖然他對妻子欺騙自己的事有些不滿,不過自己就沒有錯嗎?
如果不是自己心志不夠堅定,也不可能移情別戀。
不管妻子的行為出于什么原因,但自己變心終究是不對。
現在好了,不僅妻子失而復得,連女兒也原諒了自己,他又重新擁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活下來,好好補償一下這個家庭,重溫一下有家的日子。
或許是心理原因在作祟吧,當藥劑注射注自己的靜脈血管后,他只感覺一股暖流從手臂直入心田,然后流向身體的病變位置——肝臟。
在這股暖流的烘托下,鄭成感覺身體前所未有的熨帖。
時間慢慢流逝,一瓶水很快輸完。
而鄭成也感覺全身無比舒爽,仿佛重獲了新生一般。
他問孔孟:“孔醫生,接下來該做什么?”
理查德也十分好奇,雖然打賭輸給了孔孟,讓他感覺很沒有面子的,也讓他見證了孔孟醫術的神奇。
所以他現在也十分想見識以下對方所謂的抗癌特效藥。
孔孟一愣:“接下來?沒有接下來了啊!”
“沒有接下來?那……”鄭成臉上全是茫然。
孔孟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現在肝臟部位的病變已得到有效遏制,只要好好休息幾天,就和正常人沒有區別了。”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雖然這樣說,但鄭成語氣里全是不信。
如果僅僅掛上一瓶水就能治好癌癥,這種病也不會被譽為目前困擾人類的三大疾病之一了。
理查德的想法和鄭成差不多,有真正容易,自己這個醫生這么多年就白混了。
孔孟有些無奈,不管是誰,只要聽說過自己研究出的這種藥的實際效果,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他只好再次解釋:“其實想證明很簡單,只要進行一次全方位的身體檢查就行了。”
一小時后。
鄭成和理查德拿著化驗單,臉上的震驚怎么也掩蓋不住。
忽然,理查德向前兩步,一把抱住孔孟的大腿道:“孔老師,你還收不收學生?
我這個人雖然悟性不高,但勝在勤勉踏實,我上學的時候,每一次考試成績都名列前茅……”
孔孟:“……”
他之前可清楚的記得,你理查德為了不給自己當助手,態度有多強硬。
你這轉變的也太快了吧!
他露出了招牌般的微笑:“你是想和我請教一些醫學問題吧?
沒關系,你有任何疑問,都可以直接問我,我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理會拜師的理查德和收徒弟的孔孟,鄭成走到鄭瞄面前:“你母親現在人在哪里?我想見見她。”
之前因為要治病,他一直沒時間問這個問題,現在得到機會,肯定要第一時間問清楚。
誰知鄭瞄卻搖搖頭:“我媽說了,她不能暴露和你之間的關系,不然會給你惹上大麻煩。
不然之前她也不會和你分開,更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鄭成皺起眉頭:“難道我見她一面都不行嗎?有些事我覺得還是當面說清楚的好。
當年雖說那是她布置的陷阱,但我自身也有問題。
我對不起她,所以我要親自向她道歉。”
鄭瞄搖頭:“真的不用了,母親說你沒有錯,錯的是她。
而且請你放心,等時機到了,她會主動過來見你的。”
鄭成陷入沉默,以他自己對妻子的了解,對方決定的事輕易不會改變。
可自己之前不知道情況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就這么坐著,實在不甘心。
想了又想,他咬牙道:“真的不行嗎?我已經不是之前的我了。
你看,我如今掙下這么大的家業,擁有無與倫比的資金,哪怕對方是一個國家,我也敢和他們碰碰。
而且這些東西都是我憑借自己雙手獲得的,我相信自己有能力為你們母女撐起一片天空。”
鄭瞄無奈的看著自己父親:“爸,你覺得以你當年的情況,怎么可能出一到米國,就如此順風順水?
別忘了,這里可是全世界最發達的國家,沒有一定的背景和實力,別說把生意做這么大,就是找一個普通的工作都無比困難。
很多人來到米國生活好多年,還在為餐廳刷盤子。”
鄭成瞬間想要什么:“你的意思是……金先生?”
鄭瞄點點頭:“沒錯,金先生就是母親,你雖然從未見過的,但她卻時刻在關注你。”
鄭成長嘆了口氣,然后苦笑:“我還以為是我運氣好,來到這邊就碰到貴人,原來是……
我早就該想到的,除了她,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對我這么好!
既然是她決定,我按照她的話執行就是。”
這時孔孟和理查德也說完了話,鄭成道:“孔老師,這次可太感謝你了,我已經訂好了餐廳,咱們先吃飯再說,我可是好長時間沒吃過那里的魚子醬了。”
鄭成帶孔孟去的,是這里一家極具特色的高檔餐廳。
看著桌子上各種稀奇古怪的菜品,鄭成舉起杯中的紅酒道:“孔老師,其實在你成為鄭瞄的班主任,我就開始關注你了。
看到她因為你發生這么大的改變,我心里一直非常感激。
所以我早就該請你吃頓飯作為感謝,只是因為身份問題,一直沒能實現。
為此,我連罰三杯。”
可能是太過高興,也可能有其他心思,鄭成喝酒喝得很快,只用了十分鐘,就滿臉通紅,說話也開始跑偏。
鄭瞄也笑著對孔孟道:“孔老師,謝謝你救了我父親,雖然感謝兩個字遠遠無法表達我內心的感激,但除了這個,我真不知該說什么。”
孔孟搖搖頭,示意鄭瞄太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不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當然,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這是你的自由。”
鄭瞄笑道:“孔老師,你想說什么盡管說就是。”
孔孟道:“雖然你父母當年是因為誤會才分開,可這么多年他們沒有在你身邊照顧你卻是不爭的事實。
對此你就沒有任何怨言嗎?”
這可不是孔孟多事,而是作為老師,他必須充分了解學生的心理活動,才能更好的因材施教,從而保證學生的身心健康。
聽孔孟說到這個,鄭瞄一愣:“說到不滿,要完全沒有也不可能。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孔老師,從我記事的時候,我就一直是一個人。
別的孩子都有自己的父親母親,我沒有,剛開始我也無法接受。
但當你長時間已經習慣一件事后,也不會有太多的其他情緒。
況且這么多年,我爸也不是什么都沒做。
比如我的生活費,每個月的一號,都會有固定的一筆錢打過來。
這些錢雖然不是特別多,但也絕對不少,足夠我隨心所欲的去做任何事。
我羨慕別人有父母,別人卻羨慕我有花不完的錢,到底誰更羨慕誰,還真不好說。
不止如此,每隔幾天小姑都會出現在我身邊,她就像母親一樣,關心我生活的方方面面。
以小姑的性子,能做到這一點真的很不容易,雖然她從沒給我說過,但我卻知道,這些都是父親讓她做的。
還有就是父親身邊的那些傭人,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來米國。
但那些傭人見到我卻沒有任何的陌生感,你覺得這是什么原因?”
孔孟不說話了,他甚至有點羨慕。
沒錯,鄭瞄說的這些,無一不和她父親有關系。
如果不是鄭瞄父親不停拜托自己妹妹,以鄭晚晴的性格,做事絕對會大打折扣。
如果不是鄭瞄父親一直在傭人面前提及自己女兒,這些擁人又怎么可能對鄭瞄那么尊敬?
更別說在自己生命垂危之際,他將所有財產全部送給自己女兒的一幕了。
“小瞄,是爸爸對不起你。
我做的那些,和別的父親比起來,實在差得太遠。
你母親和我之間孰對孰錯,并沒有一個很清楚的界限,但對你……”
顯然鄭瞄剛才說那些話,鄭成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這位中年大漢瞬間泣淚橫流。
孔孟連忙起身勸慰:“鄭先生不用傷心,我們不應該執著于過去,而是要向前看。
現在你有妻子有女兒,以后好好享受自己的生活才是硬道理。”
鄭成點點頭:“沒錯,以后我什么事不干,就享受生活。
生活真是美,
生活真是醉。
美好的生活向前看,
永遠看不完……”
見鄭成竟然唱起歌,孔孟有些無奈,看來剛才對方的那些話,有一半都是醉話。
忽然,鄭成歪歪扭扭朝門口走去,看他搖搖晃晃的樣子,孔孟知道,對方應該是喝多了想去廁所。
他走過去扶住對方的作臂,在孔孟行動的同時,鄭瞄也抱起了鄭成的右臂,兩人對視眼,發出會心一笑。
結果來到衛生間門口,卻發現男廁所外面的門牌,掛著檢修兩個字。
孔孟皺起眉頭,怎么這個時候檢修?
這時鄭成的臉突然一紅,他用手捂住嘴巴,這是出酒前的征兆。
正不知該怎么辦,鄭瞄道:“要不去女廁所吧?”
然后她開口解釋:“放心,女廁所都是一人一個小間,相互不會影響。
而且這里是至尊會員專用衛生間,一時半會兒沒有人……總不能讓我爸吐到地上吧?”
最后一句話說服了孔孟。
但他還是猶豫道:“你自己扶他進去行嗎?”
鄭瞄點點頭:“沒問題,我力氣其實也很大的。”
孔孟聞言放開鄭成手臂,誰知就在他剛松走的一瞬間,鄭成身體就是一晃,然后朝前方栽去。
鄭瞄連忙用力拉他,只是力氣太小,一下讓鄭成摔倒在地上。
孔孟連忙將對方扶起,猶豫了一下,他又左右看看,發現這里真的沒人,他咬咬牙:
“我還是和你一起進去吧,不過需要你幫我看著人,不然到時被人發現我們在女廁所,就太尷尬了。”
鄭瞄點點頭。
女廁所果然和鄭瞄說的那樣,是一個一個小間,而且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孔孟打開門,將鄭成扶進去,他正要說些什么,冷不防聽到隔壁一個聲音道:
“01報到,已經探查完畢,鄭成就在一號包廂!”
“沒錯,金先生就是當年藍精靈家族,唯一存活下來的那個女孩!”
“你確定是直接殺死鄭成和他們的女兒,而不是將對方生擒?”
“如果這樣,那位金先生一定會先瘋狂,然后對我們進行大舉報復。”
“你……”
“是,沒問題,等我的好消息就行!”
聲音到此為止,孔孟這才意識到,聲音是從男廁所傳過來的。
扭過頭,他就看到鄭成也用一種無比驚愕的目光看著自己,顯然對方也聽清了廁所對面的話。
接著兩人同時做出一個動作,就見他們打開廁所門,伸出手,直接把鄭瞄抓了進來。
陡然受驚之下,鄭瞄正要叫喊,冷不防被孔孟捂住嘴巴:“是我!”
好半天,鄭瞄才回過神:“怎么……”
結果話未說完,嘴巴再次被孔孟捂住。
然后就聽到一個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仿佛預感到危險,三人的心跳都漏跳半拍。
還好那個腳步聲站在女廁所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進來。
等聲音徹底遠去,確定附近沒有人,孔孟才松開鄭瞄的嘴巴。
他將自己聽到的話,輕聲和鄭瞄說了。
鄭瞄愣愣道:“是那些人,一定是那些人,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找了過來。
看來母親行動雖然小心謹慎,但還是暴露了目標。”
孔孟一愣:“你知道其中的情況?”
鄭瞄點點頭:“母親和我說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母親說,我和她一樣擁有藍精靈家族的血脈,所以有資格知道這件事。”
“藍精靈家族?這是什么?不會和電視里的那個藍精靈家族一樣吧?”
孔孟的眼睛在鄭瞄身上來回掃視,想看看對方的皮膚會不會變成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