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無論在哪個世界,我都沒法站在最頂端,看一看究竟是什么風景嗎?”
兩道丘陵間,彎曲狹長怪木橫生只看得到兩個拐角的小道內,一名十七來歲,模樣俊朗身著鎖子甲的青年騎著鬃毛馬,耳邊百鳥嘰嘰喳喳的叫聲,讓他更是心煩意亂。
他靈魂不屬于這個世界,一年前附身于鐘家庶出名為鐘子良的男子身上,想幫身體原主人完成改變別人對死去母親詆毀的愿望,然而庶子身份處處受制。
就算他借助另一個世界的思想與見識,然而勢大壓人,在鐘家那個地位尊卑劃分明顯,制度已經存于思想的地方,根本動搖不得分毫,最后被正妻給找了個理由驅逐出來。
“這塊銅制軍佩,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腰間別著的銅佩,是這身體老爹念舊情,給安排軍營一個職位做,意思就是后半生不用回鐘家了。
“或者說送命符?”
若僅僅只是去軍營還好,這年頭貪污盛行,銅牌的官職還是很有幾分油水。
可關鍵的是,這腰牌代表的是臨近大梁國西邊龍虎嶺,那里不僅地方偏遠,民風野蠻不通文化,而且經常傳出有野獸竄出食人的恐怖消息。
隨便找個方法,那正室就能讓他鐘子良從這個世界消失!
嚦~
‘老鷹,還真是讓人羨慕的生物,自由自在,翱翔天際。’
有些陰沉的天空下,一只雙翼舒展,爪下抓著兩只獵物的老鷹正在天空上畫圓翱翔,自由自在的姿態讓鐘子良不由心生神往。
嘎!嘎!
“這老鷹還知道雨天會餓肚子,提前捉食物。”
聽到上方傳來急促的鳥鳴,鐘子良不由口中生津,因為他出門帶的干糧已經快沒了。
‘咦?難道那不是獵物?’
讓鐘子良驚訝的是,老鷹爪子將獵物抓到上方后,突然爪子一松,將它們從半空中扔下。
唳!
老鷹松爪的位置離鐘子良水平距離不過二十米左右,待兩個黑色物體在半空中落下后,仰起頭能從羽毛和銳利的鳥喙判斷出,那旋轉翻騰的居然是兩只幼鷹。
“難道是在陰雨天鍛煉她孩子的飛行技巧?”
數百米的高空被扔下,鐘子良都能想象到它們心里所縈繞的巨大恐慌,心里對老鷹這么嚴厲教育后代的行為微微贊嘆。
因為只有這種方式才能培育出最優秀的后代!
呼呼~
兩只幼鷹不愧是天生飛屬,在下落中翅膀不斷撲騰不斷穩住身形,身型在不斷調整中迅速穩定,再借助陰雨天近地流風滑翔著,儼然已經有了幾分空中霸主氣象。
簌簌~
突然間,鐘子良只見旁邊的樹木猛然朝這邊彎頭,一股颶風從遠處襲來,吹的他臉上生疼。
嘎!
原本幫助兩只小鷹的流風猛然增強變向,那只靠遠些的還好能夠穩住身形,可靠近風流匯集處的幼鷹卻發出凄厲慘叫,撲通一聲撞在鐘子良左側丘陵上的一顆枯樹上。
而母鷹不知是不是完成自己的任務,扔下兩只雛鷹后天空便失去了它的蹤影。
抓著灌木爬到幼鷹旁,鐘子良將其裹在胸前朝前方行去。
‘哎,咱倆都是被親人丟了,你這是不是預示著我前路兇險呢?’
找到一塊縫隙足有兩人還高的大石后,鐘子良將馬拴住后,便倚靠在縫隙里面被風吹光滑的泥壁上。
眼里只出現一線天的奇異景色,上方是陰暗中不時閃爍霹靂光澤的天空,下方是失去陽光照耀變成暗綠的森林,兩者之間由一道又一道電蛇連接,每一道落下都如同擂鼓,震得他耳膜生疼。
茲~~!
就在鐘子良摸著懷里逐漸僵硬的幼鷹打算休息時,閉眼的瞬間發現周圍突然亮堂,哪怕眼皮子沒起來都能清楚已經處在一片藍芒之中。
而后頭發向上一豎,劇烈的麻木感傳遍他的全身。
‘躲在這兒都能被雷打?’
這個念頭之后,鐘子良全身一軟,頭腦失去意識,身體斜斜的在石縫下幾個翻滾。
那騎行的鬃毛馬被嚇的不輕,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可惜韁繩在一塊條石上被綁的死死的,只能原地不斷跳騰。
...
也不知過了多久,鐘子良意識蘇醒,睜開眼發現有些奇怪的是,石縫外幾十米處樹葉的脈絡都能清晰看見,視力好到不敢想象!
‘沒死皮膚估計都被雷劈焦了。’
身子動了一下,一種劇痛感便傳遍腦海,讓鐘子良不得不想象自己被劈成焦炭的凄慘模樣。
撥開遮蔽視線的東西后,扭動頭部,眼前有些焦黑的人臉有些熟悉。
如果將那層焦黑去掉,鐘子良駭然發現,那熟悉的景象,竟然是他這一世的面部,和銅鏡中的如出一轍,錯不了!
‘完了完了,靈魂都被劈了出來。’
因為本是靈魂附體重生,所以他對靈魂出竅這一異常現象感受更是劇烈。
‘不行!好不容易再活一世,不能就這么又死掉,附體附體!’
這個強烈的念頭剛起鐘子良只覺眼前一花,定睛一看,自己正側躺在地上,懷里還抱著幼鷹。
外面的雨還在下,只是沒有那么大的雷鳴。
‘奇怪,說附體就附體,難道我能隨便進入別人的身體里面?’
經歷過剛才的靈魂出竅,鐘子良走到受到驚嚇的馬兒面前,像是剛才一般心里默念著附體,然而卻不起絲毫作用,反而還迎來一個掃馬尾。
或許是錯覺吧。
再看看懷里的幼鷹,被雷擊之后,原本的血印和羽毛全部變成焦黑一片,像是被烤焦般。
“可惜了,原本還想把你救好放生,沒想到卻是害了你。”
咕咕。
然而當鐘子良將幼鷹從懷里取出來,聞著那有些誘人的烤肉味時,肚子不爭氣的響了起來。
‘死道友不死貧道,小家伙,一切都是命啊。’張開一口白牙,對準味道最誘人的腹部直接咬去。
‘我去,啥情況!’
然而剛一落口,他只感覺一股中風般的劇痛從腦袋里面傳來。
‘剛才還魂之前,靈魂是在幼鷹身體里面?’
鐘子良目光緊緊盯在幼鷹上,剛才是咬了一口才有痛覺。
視力突然增強無數倍能看清幾十米外的視野脈絡,還有那看到自己臉部的畫面,正好是懷里由下而上的角度啊!
難道說,陰差陽錯下,這幼鷹成為分身了?
心中激動了一下,鐘子良雙眼盯著幼鷹,念頭剛升起,眼前又是一花,那種渾身疼痛,視力異常的畫面再次出現。
撲通。
真的是這樣!
雖然人身在意識離開后倒地加劇了痛楚,可鐘子良心中卻興奮的大吼起來,剛才意外被雷電擊中,讓自己意外的擁有一條幼鷹分身了!
“疼成這樣,不會直接疼死吧?”
幼鷹身上,一股像是心肌梗塞般的死亡威脅感纏繞全身。
這幼鷹遭受的苦難,鐘子良可都是看到眼里的,被那老母親丟下翅膀被颶風刮斷,跟自己在一起還被雷劈的一根毛都不剩,命途多舛,能撲棱幾下翅膀,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咕咕。
就在鐘子良郁悶之時,一陣特殊的香味傳來,像是廚房里剛揭開鍋的美味,而那來源卻在人類的身體上。
“這,不行不行!吃自己怎么可能?”
搖了搖頭,鐘子良控制著幼鷹朝鬃毛馬的方向望了過去。
唏縷縷!
鬃毛馬似是感受到幼鷹那股看待食物的目光,不像對雷電那樣懼怕,揚起蹄子不斷踏地,眼里閃過不屑的目光。
‘嘿,你這馬兒還敢看不起我?對了,這感覺好像不是來自血肉。’
腦袋一擺,幼鷹將注意力放在人身的鎖子甲上。
‘這玩意能吃?逗我呢。’
難道幼鷹被雷劈后腦袋不靈光,出現了金屬能吃的幻覺。
不說金屬吃了幼鷹能不能消化,就算可以消化,金屬質量那么重,那還能飛的起來?
意識回轉到人身上,鐘子良原本打算將兩個干餅塞進幼鷹肚子里,這里距離他上任的軍營還有五公里左右,雖然道路崎嶇,只要堅持小半天,找到軍營里面的大夫,那這個分身就有救。
可吞食時,總有種厭惡感,還沒下咽就自動吐了出來,在附近掏了幾個鳥窩拿回蛋,雖然那種排斥厭惡感消失,體力也恢復了些,可折斷的翅膀卻總給他一種死亡威脅感。
‘那就,試一下?’
他的鎖子甲又稱環鎖鎧,由鐵環套扣綴合成衣狀,每環與另外四個環相套扣看起來就像是網鎖。
人身用鐵器扳開一顆尾指甲大小的鎖扣放在幼鷹嘴邊,然后控制著幼鷹已見弧形的利喙硬著頭皮啄進腹中。
咦?
出乎意料的是,幼鷹吞下鎖扣后,沒有哽住的感覺,甚至吞進腹中后,那股死亡威脅感降低了些,連帶著翅膀里面的骨骼也在自動移位,發出那些練家子撥動骨頭才有的輕微嘎吱聲。
...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致。才被放逐出家門,就獲得一個分身,看來鐘家的事情還沒完!”
半小時后,鐘子良赤著上身騎在鬃毛馬上,懷里抱著野雞大小的幼鷹,望向身后閃過莫名的意味。
只見幼鷹原本光溜白亮的身體密密麻麻覆蓋著無數芝麻大小的黑點,中央可見只有羽毛才有的獨特形狀,體重與之前相比也沒有太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