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只覺得,胸臆之中涌起一股溫熱,那是激動,也是四象圖產生文字的反應。
真是不容易啊!
直到這一刻,他才回過神來。
原來,文伽小娘子一直都在盯著他看。
察覺到她的視線,某人趕忙掩飾。
“我想,那粉末確實有問題。”
“這還用你說。”她翻了個白眼。
某人臉皮堪比城墻,才不會被一兩個白眼擊倒。
“我想,你早就知道,死者背后的刺孔和天上的星宿有關系。”他說了幾句,便瞄了瞄她的神色。
兩人都是聰明人,誰也不會把話都挑明。
玄一現在也看出來了,明珪他們早就知道,那兩個死者背后的刺孔代表了青龍、白虎星宿圖。
所以,把意思點到了就行了,不必點明。他忽然又想起了劉冕那呆子,恐怕他還什么都沒察覺哩。
徐文伽這邊根本不會告訴他,玄一這邊也瞞著他,突然就感到,這個實誠人當真是有點可憐。
“不知道你有沒有觀過天象?”
沒頭沒腦的,來了這么一句,徐文伽眉頭皺起,卻也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看過,但不多。”她好歹也是個半吊子的道士,觀天象是必須的課程。
“看過這就好辦了,”他彈了個響指,興奮道:“你有沒有注意過,天上的星辰,有時顏色也是不一樣的。”
“確實如此。”
“根據我的觀測,東方的歲星是黃褐色的,西方的太白星每到早晨會發出白光。”
“怎么樣,有沒有靈感?”他得意的看著文伽,又連著挑了挑眉。
徐文伽面色一凜:“你是說……”
某人深沉的點點頭:“方向因應星辰,死者手里抓著的彩色顆粒就是提醒我們,關注天上的星星。”
經了他的提醒,徐文伽立刻就認同了這種說法。她雖然道學不精,卻也知道星辰和方位的關系以及一些星星的顏色。
所有的線索都纏在腦子里,只是差這個點撥,就全都通暢了。
“這樣看來,懸案確實還沒有了結。”想到這些事,徐文伽清冷的聲音都變得更加低沉了。
玄一可以感受到,一直很冷靜的她,情緒也出現了波動,在今天之前,她顯然沒有意識到,事情會嚴峻到這般地步。
“那我們該怎么辦?”
“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罪案繼續發生,歹人傷害人命吧。”她的俊臉鼓脹起來,泛著紅彤彤的顏色。
玄一不知道,她為何突然著急起來。從面相上看起來,她不像是什么古道熱腸的人啊。
“我當然也不希望這樣,如果能阻止罪案發生,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可問題是,人家在暗,我們在明,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要何時動手。”
“更重要的是,我們不知道這幕后主使,做這一系列的惡行,最后想要達到什么目的。”
“所以,談何預防?”
張玄一是很真摯的,這些問題就活生生的擺在眼前,不是你下一個決心,做一個決斷就能解決的事。
要是他能知道偵破的方向他能不努力嗎?
別忘了,他的頭上還有武后的青天懸劍,要是不能如期破案,他還要不要命了。
說起武后,某人的心又再次緊張了起來。
這個陰險老婦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害人,這次讓他破案,肯定沒想好事。
說白了,也根本不想讓他活命。
到現在,他才全看穿了。這個老妖婦,他這么一個老實人,招她惹她了,為她賣命還要等著被她坑。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真是沒法活了!
“你不是會掐算嗎?”
徐文伽起身,從她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她這是想告辭了,天也黑了,是時候了。
“我看,你也搬進來了,可以稍稍安定些,晚上關了大門,仔細想想,或許老天爺就會給你昭示。”
“你不是說,老天爺特別喜歡和你溝通嗎?虔誠些,用心禱告,看看老天爺會不會眷顧你。要是你真能與天溝通,破解懸案,也算是為緝妖司做了大貢獻。”
張玄一越聽越生氣,這個小妮子,真是罵人不帶臟字。
溝通,溝通個鬼啊!
到了這個地步,她明明知道,所謂的與天溝通完全就是蒙人的玩意,居然還拿這話刁難他。
咧著嘴傻笑,整張臉上的表情異常扭曲。
“好,我一定努力。”
某人背起竹筐,瞥了他一眼,推門欲走,玄一追上前去,探問道:“我看這竹筐沉得很,你一天到晚都不離身,有必要嗎?”
“這緝妖司里到處都是高手,安全的很,你完全可以把它放下,輕松一點。”
說到興頭處,他這手就開始不老實,說著就搭上了她的肩膀。那只大手剛一觸到她的削肩,溫熱就傳遞了過來,隔著幾層衣衫,她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
她斜了斜眼,某人完全沒反應,她只得強壓下怒火,忍字當頭,倒要看看他什么時候能有自覺。
“你還這樣年輕,心情應該放輕松一些。我告訴你,女人,尤其是年輕女人,心情總是這么繃著,會老的很快的。”
他居然還敢拍!
徐文伽冷著一張臉,心里別提多介意了,這個沒羞沒臊的男人,不但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還隨意的拍了好幾下。
他是誰?
他們倆很熟嗎?
就連師兄也從沒這樣對待過她,他這是發的什么顛。
忍無可忍,她抬起手,把他的爪子打到一邊,直到爪子落下來,他才想起來,自己是熱情過頭了。
這就是古今差異的又一例,拍拍肩膀,拉拉手,這在現代都是極正常的事情。
可在古代,這確實是比較過分的舉動,只能一個勁的道歉,在她的白眼之下,關上了門。
哎,可算是清靜了。
送走了徐文伽,他卻還不能安心,這是新房間又是在明珪的眼皮子底下,誰知道房梁上還是什么地方會不會藏著暗中窺視的眼睛。
他拿出一個青布袋子,將里面的東西盛了一碗,而后爬上了房梁。
布袋子里的東西是他一早就儲存好了的,一直放在不起眼的地方,都是用剩下的香灰。
這東西在大唐也沒有什么用處,積的多了也是被扔掉的份,也只有他這個現代穿過來的,才會把它當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