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聽云看了下床尾的欄桿，沒有看出什么問題，向王小膽問道“怎么個不正常法？”
王小膽說道：“您得仔細看。這個封口的飾物以及周圍的位置有好多指紋，這個地方不應該呀。”
姜聽云找警察借了一個放大鏡，仔細觀察了一下，的確是有些不正常。
如果床頭的位置欄桿有指紋還能說是睡覺前摸了一下，誰會去摸床尾呢？
姜聽云看了一下封口的飾物，發現是個螺絲扣的結構，但是飾物和欄桿之間涂了一層油漆自己無法將封口的飾物擰開。
姜聽云對著許至川勾了一下手，把他招了過來。
許至川心領神會地走到床尾的位置，單膝跪在床上，然后一手握住欄桿，一手握住封口的飾物開始慢慢地發力。
一般人對涂了油漆的螺絲扣毫無辦法，但是許至川卻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飾物擰了下來。
姜聽云舉著手電，對著中空的鐵管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接過手電的王小膽又仔細地看了一下，說道：“好像有一張卷成一卷的紙條。”
幾個人合力將鐵床翻了過來，反復地搖晃，不一會兒的功夫果然有一個紙卷掉了出來。
姜聽云撿起來看了一下，原來是一張天津鹽業銀行的存單，金額是二千元整，姓名是吳
慶祥。
吳安成警官接過了存單說道：“估計這個吳慶祥應該是吳慶福的親戚了。沒想到他還挺狡猾，難怪在各家銀行都查不到他在存錢的信息。”
吳慶福這事早已經嚇得跪在地上不停地向孟寅生磕頭認錯，不住地喊道：“先生，是我鬼迷了心竅，求您饒了我這一次吧。”
孟寅生氣的眉毛都豎了起來，說道：“你從門房、采買一路干到管家，在我家也有二十幾年的時間了。你居然干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來。”
吳安成勸道：“寅生呀，你先消消氣。找畫要緊。”
然后他又向吳慶福問道：“還不快說畫現在在什么地方。”
吳慶福答道：“賣了。”
吳安成道：“賣給誰了？”
吳慶福跪在地上說道：“我真的不知道對方是誰。我偷完畫的第二天看到老爺病倒在床的時候就后悔了。可是收畫的人每次都是他聯系我，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吳安成問道：“那個人有什么特征嗎？”
吳慶福道：“看皺紋大概有四十多歲。中等身材，有點胖，留著半長的頭發，留了有點像魯迅先生那樣的胡子。很儒雅的樣子。”
吳丹成問道：“那你們是怎么聯系上的呢？”
吳慶福道：“是我在茶館聽戲的時候遇到的。一共遇到了三次，每次他都主動和我拼桌，而且他出手闊綽，每次都點了很多好茶和茶點。后面熟了他就跟我說他是做古董生意的，還攛掇我從家中偷點值錢的東西，發一筆橫財。”
姜聽云問道：“你們是在什么地方交易的？”
吳慶福道：“就是在鹽業銀行里面，我怕他給的銀元券有問題，等錢都存妥了之后才把畫給他的。”
這時候肖貴銀在一旁說道：“這個存單能給我看看嗎？”
吳警官把存單交給了肖貴銀，肖貴銀仔細地聞了一下，說道：“這個存單好像有某些食物的味道。”
姜聽云向吳慶福問道：“你從收到存單開始，手有接觸過什么食物嗎？”
吳慶福仔細想了想說道：“我拿到存單后，馬上就回來把存單藏起來了。中間沒接觸過食物，應該只和那個買畫的人握過一次手。”
這時候沈涼晨又接過了存單，用舌尖在存單上點了一下，仔細地辨別了幾分鐘，說道：“味道里有羊肉、羊腰子、孜然、辣椒、鹽、蔥和料酒的味道。”
吳安成道：“看來那個人在交易之前是吃過燒烤呀。”
吳警官又向吳慶福問道：“現在是你戴罪立功的最后機會，你想想那天還有什么有用的東西嗎？”
吳慶福說道：“那天那個人進銀行前不小心踩到了狗屎，特別臭，還被銀行的保安埋怨了半天。”
吳警官道：“法租界養狗的人多，踩到狗屎都是常有的事。還有其他的嗎？”
吳慶福說道：“我記得他走的時候在銀行門口打了一輛黃包車，我記得車夫大概的樣子。”
姜聽云向吳警官說道：“鹽業銀行的負責人你熟嗎？”
吳警官道：“鹽業銀行就在法租界的轄區內，總是有事情要我們警察幫忙的，絕對會配合我們的工作。咱們先過去看看再說吧。”
姜聽云幾人脫下了道袍，換上了便裝準備前往銀行。
法租界的地盤在租界中并不算大，幾輛車很快就來到了鹽業銀行門口。
到門口的時候，吳慶福指著一個車夫說道：“就是那個又瘦又高的。”
這個又瘦又高的車夫看到好多警察圍了過來，嚇了一跳，對著穿著便裝，卻明顯是領導的吳安成說道：“我什么壞事也干過，我上有老小有小，您可別抓我。”
吳安成道：“誰說抓你了？只是讓你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周一的時候有沒有從這里拉過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有些微胖，中長的頭發，留著胡子。”
車夫撓了撓頭，想了半天，說道：“我這每天拉的人也挺多的，好幾天了有些想不起來了。”
吳慶福在一旁說道：“他踩了狗屎，特別臭。”
車夫馬上回憶了起來，說道：“想起來了，是有那么個人，不丁點個小活兒，沒掙多少錢，還害的我刷了半天的車。”
吳安成問道：“還記得他從哪下的車嗎？”
車夫說道：“記得，就在旭街那邊下的車。”
姜聽云拿出一個銀元扔給他，說道：“你一會兒先不要拉活兒，等一會兒我們從銀行出來你先帶我們去一下他下車的地點。”
看到吳安成留一個人看著車夫，姜聽云就徹底放心了，先和其他人一起走進了鹽業銀行的大廳。
進了銀行之后，吳萬成等人被銀行的劉行長接到了會客室。
吳安成將存單交給劉行長，問道：“能找出這張存單下面對應的銀元券嗎？”
劉行長說道：“我先讓秘書去下面查一下。”
不一會兒，秘書送上來一份清單。
劉行長看了一下，交給吳安成，說道：“從當天的收款記錄看，這兩千元都是中國銀行、交通銀行和中央銀行發行的小額紙幣，很難找出來具體是哪張。”
姜聽云問道：“那么能夠找到大致在哪批紙幣中嗎？”
劉行長道：“這個可以。周一收到的錢都打包存放在了一起，我可以讓人拿過來。”
大約十分鐘之后，幾名銀行的男員工將三個大個的鐵皮箱子拎了進來，打開之后里面滿滿是碼放整齊的小額鈔票。
劉行長說道：“本周收到錢都在這里了。”
吳慶福說道：“那天他拿來的都是十元一張的。”
在縮小了范圍之后，六月十三日收到的十元紙幣被控制在了幾千張的范圍。
幸好嫌疑人吃飯后清點過鈔票的數量，在肖貴銀的努力下，一共找出來一百多張有燒烤味道的紙幣，分別屬于三家銀行。
吳安成說道：“這些紙幣我們需要拿走作為證據，不過事后我們可以給你出一個存單作廢的聲明，不會讓你有經濟上的損失。”
事情到這里還算一切順利，就不知道后面會不會一順百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