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就這么放他走了嗎？蝙蝠？”卡羅爾斜著眼睛瞥著希伯來，“吼，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你應該是那種睚眥必報的人才對。要知道，他將你的宴會弄得一團糟，還將你請來的鋼琴家以罪犯的名義帶走了。如果是我的話，我肯定要把他的尸體掛在波林克鼓樓上才能解氣。”
希伯來深吸了一口氣，他壓下自己躁動的心情，笑道：“我當然不能這么做，總所周知，我是一個講法律的好公民，我從來不與政府為敵。他是弗洛爾德斯的警長，而我眼拙請的鋼琴家竟然是一個罪犯，他將這名罪犯帶走這件事合情合理，我又能多說什么呢？”
卡羅爾一臉的詫異，“吼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這也不像是你能夠說出來的話。‘講法律的好公民？’噗哈哈，你簡直在逗我笑。我可從來沒有聽過你講過一個笑話，這還是頭一次。”
“隨你怎么想吧。”希伯來微微閉上了眼睛。
“那么好吧，”卡羅爾伸了一個懶腰之后站起了起來，他從桌上拿起一瓶酒，咕嚕嚕喝了一口，道：“多謝你的招待，在這個時間點，我應該去監督一下我名下的產業了。”
希伯來轉頭看著他，“你要走？現在？”
“當然，”卡羅爾反問道：“難道你認為那個東方人警長還會再回來嗎？”
“當然不會。”
“那不就得了，”卡羅爾攤了攤手，“既然他不會再回來了，那么我還留在這里做什么？難道你還會為我們準備什么特別的節目嗎？吼，恕我直言，無論你準備了再怎么精彩的節目，也沒有剛才那出好戲半點的出彩，我敢打包票。再說了，見識了剛才這一出好戲之后，現在無論多么新穎的節目都擺在我面前我都沒有半點的興趣了。這就好比你見識過蝙蝠的惡臭之后就不會認為狗屎是一種惡心的東西了。”
希伯來強忍著胸口勃然而生的怒氣，他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放得輕一點，“那么我剛才的提議？”
“抱歉，我對你的提議沒有半點的興趣，當然了，在我走之后你們可以接著討論合作的事情。你們猜我會不會從中作梗呢？”卡羅爾忽然哈哈一笑道：“當然不會，因為你們如果這么多人聯手的話，我怎么可能是你們的對手呢？”
說完這一句之后卡羅爾緩緩走下了樓梯，又順手從一樓大廳的桌子上拿了一塊羊肉，放進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在他走出門之后，他臉上輕松的笑容陡然散去。
他擤了擤鼻子，然后轉頭看向了趙括離開的方向，眼睛里意味不明。半晌之后他咧嘴一笑，往嘴里灌了一口酒之后邁開了腳步。
“東方人？警長？東方人……”
他這樣嘀嘀咕咕念叨著，很快就走遠了。
在宴會的現場，希伯來臉色鐵青地看著卡羅爾離開的方向。他知道，卡羅爾這么干脆直接地拒絕了自己的提議之后，那么自己的計劃就成了一個幻影。
果不其然，在卡羅爾的身影消失在畢塞爾酒店大門之后，老約翰就站了起來。
他說：“你的這個提議其實我很感興趣，但是要實現的唯一前提就是所有人都參加。既然卡羅爾離開了的話，那么也沒有什么好談的了。我累了，要先回去休息了。”
末了老約翰轉頭看了希伯來一眼，“還有，如果下次你還想發起這樣的討論的話，我希望我們聚頭的地方會在波林克鼓樓，一如既往。我們首先需要一個嚴肅的環境，其次，我們也不希望被別人打擾，不是嗎？”
希伯來一身冷汗。
老約翰離開了之后，從頭至尾一直在埋頭苦吃的莉莉絲也終于推開了面前的空盤子。她將沾滿油的雙手在桌布上擦了擦，然后將擺在桌上的火槍插在自己腰間，拍了拍手，“走了。”
干脆利落，她離開的時候同樣是干脆利落。
杰奎琳飲了一口紅酒之后也同樣坐不住了，她朝著希伯來歉意一笑，“你舉辦的晚會其實很不錯，雖然出了一些突發狀況，但也無傷大雅。謝謝你的招待，我先走了。”
杰奎琳扭動著腰肢很快就離開了會場，希伯來嘴唇微微顫抖，他捏緊了拳頭，轉頭看著還走的尼克，他試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嘿尼克，我覺得我們兩人可以有很好的合作。我們都知道的，你的實力非常強勁，你家族的實力也是數一數二的。而我可以為你提供無數的資金，給你花不完的錢，我們兩個聯手，至少可以跟老約翰平起平坐。”
“我只能告訴你，你想到太簡單了，希伯來。”尼克抿著嘴笑道：“你以為我們兩個如果合作的話，我們會有多少個敵人？”
還沒等希伯來回話，尼克就自顧自回道：“如果我們兩個結盟的話，所有人就都是我們的敵人了。老約翰不會希望有一個勢力能夠跟他平起平坐，跟老約翰親近的莉莉絲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而卡羅爾與你的關系你也知道，他也不會想看到有朝一日你會騎在他的頭頂上。所以，他很大的可能會跟杰奎琳結盟，然后我們雙方就會在所有人的攻擊之下灰飛煙滅。還有，如果我們處在弱勢的話，你會認為我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新警長不會落井下石嗎？希伯來，你是一個聰明人，難道你想不到這一點嗎？”
希伯來顯然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仍然試圖努力一下，“但是我們完全可以在私底下進行交易，我們可以互惠互利，可以相互扶持！”
尼克臉上的表情冷了，他抿了一口紅酒，“我再說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希伯來，你是一個聰明人，你知道我們這樣做是瞞不了他們的對嘛？因為誰也不知道誰的身邊安插了誰的奸細，你要小心！”
聽到尼克這句話之后麥克的心臟砰砰跳，他不由自主地想，尼克這番話該不會是在給他說吧？
尼克緩緩站起身來，“凱登，我們走。”
麥克仍然在想著尼克先前的作所作為，一時之間沒有任何反應。
“凱登？！”
尼克稍稍加重了聲音。
“是是是，好的！”麥克終于反應過來這個‘凱登’是自己現在的名字，連忙回話道。
尼克瞥了麥克一眼，“我們走。”
“好的！”
兩人緩緩順著樓梯往下走去，尼克低聲道：“你對二十三區了解多少？”
麥克微微一怔，“什么？”
“你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尼克漫不經心道。
“不，沒有……好吧，有一點兒……因為我沒有想到二十三區的警長竟然會在這個地方大鬧一場。”
“說實話我也很詫異，但是我不會表現出來，事實上，每一個人都不會將自己的心中所想寫在自己臉上，這是你該學的一點。”
“是的，尼克大人。感謝您的教誨，我會加油的。”
“好了，凱登，在你如此著急地表明自己的想法之時，你就沒有將我的話給聽到心里去。”
麥克正欲解釋，尼克擺了擺斷了他的話，“沒關系，在我面前你用不著如此，因為我們是一家人，你只需要記住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要穩重一點，而不是慌得雙腿發抖。”
麥克面色一紅，隨后他試探性問道：“這您都知道？”
“我當然知道，”尼克好笑道：“因為你的腳尖觸碰到了我的椅子，你雙腿發抖害得我杯中的紅酒一直沒有靜下來過。唯一值得我來贊揚的是，就算是你雙腿抖到了這種程度，也沒有在臉上過多得表現你內心的慌張，這很不錯。”
該死！麥克暗自在心里狠狠地罵自己，我竟然忘了這一茬！我怎么能夠犯這么低級的錯誤呢？！真是不應該！
“你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的大人物，也難怪。你需要記住的是，你只要站在我尼克的背后，就不用因為前方站著什么人而慌張。如果有下一次的話，我不希望看到你再犯這種錯誤，這會折損我的面子。”
尼克知道麥克將要說什么，無非就是保證而已，他又擺了擺斷了麥克的話，“好了，讓我們言歸正傳，你對二十三區了解多少。”
“實際上也談不上了解，”麥克盡量拖慢自己的話語來為自己爭取時間，以便想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就住在離二十三區不遠的地方，有一次我因為偷了別人的錢而被他們的警員抓進去過。不過他們只拘留了我十天的時間，也是在那個時候我聽見一個警員說什么他們的警長剛上任一個月的時間就將二十三區發展成什么樣子什么什么的，才知道他們的新警長任職了多久。”
“首先，我沒有讓你解釋這個，其次，既然你說到了這里，那么我就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有下一次，你必定不能將這種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說出來。而你能夠說的，就只能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或許會認為這只是一件小事情，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如果你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的話，那么事情就會往我們所希望的方向轉變。最先發生的就是，那個新警長沒有那么容易走出這一扇大門。”
麥克愣了愣，“我不知道……為什么？”
“你還是不夠聰明，凱登。”尼克回道：“既然這件事已經發生了，那么我解釋給你聽也無所謂。你想，如果他們不知道這個新警長任職的時間已經將近有三個月而且還毫發無傷的話，他們會認為這個警長只不過是一個無頭無腦的白癡。而一個白癡，你認為希伯來會這么快就罷手嗎？如果他不罷手，繼續對那名警長出手的話，那么很有可能最后他下不了臺階，因為你見識到對面的人其實都不是好惹的角色。在他被逼無奈親自出手之后，很有可能他會與二十三區兩敗俱傷，而這是我們所有人都樂意看見的一幕，不是嗎？”
麥克咂咂嘴，他沒想到自己隨口回答的一個問題竟然幫希伯來解決了一個大忙，同時還給趙括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想什么？”
“哦，我只是在想，我隨口一句話竟然能夠改變這么多！”
“你要學的還有很多，凱登。那么告訴我，你還知道關于二十三區的多少。哦對了，你說你被抓進了二十三區，他們是很早之前就開始在周邊清掃罪犯了嗎？”
“先生？”一個侍從恭敬地站在希伯來面前道。
希伯來惱怒地將桌子拍成了碎片，“叫我大人！”
“好的，希伯來大人……”這名侍從嚇得一聲冷汗。
“你想說什么？”
侍從猶猶豫豫道：“我想說的是，我們要不要報復對面我說的是那個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的東方人警長。如果我們不給他一點顏色看看的話，我們的顏面……”
“呵，怎么報復？”希伯來冷哂道：“你難道沒有發現對方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嗎？一個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劈開子彈的女人，一個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可以停止飛鏢的男人，還有一個不知道在哪里卻能夠讓自己的子彈出現在任何地方的該死的狙擊手！你認為我們憑一些小手段就能把對面搞垮嗎？當然不可能！可如果我們要全力將這些該死的警察致命一擊的話，那么將會是所有人都樂意看到的場面。你難道希望我們與二十三區兩敗俱傷，然后讓其他人撿了漏子嗎？”
“當然不希望，但是大人……難道我們就任憑他們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他們的確太過囂張了一點！”
“哼！這個該死的東方人！我那個時候就應該將那句話聽在心里，然后直接下狠手將他鏟除掉！這個混賬！”
侍從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不過……”希伯來忽然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不過，既然我們有底牌在手，我們就立于不敗之地。要知道，所有的戰爭打得就是錢，而我們躲到用不完的，就是錢！呵，你叫他們等著吧，我會讓他們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的，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