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行了幾日,隨著馬車而去的劉仁心里有些沉重,畢竟離開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小山村,盡管劉仁是個樂觀開朗的人,但卻還是不免有些許離愁之感。
看到劉仁面露難色,坐在同一輛馬車里的劉范打趣道:“看你這騷包樣,莫不是村里有哪家姑娘還沒有告別?路程也未走遠,你要回去現在也能回去。欠了風流債可一定要還清,不然生兒子可是沒**的!如果你要是覺著難為情的話,要不我勉為其難幫你前去和別人姑娘告別?”
對于劉范的聯想能力劉仁這幾日已經習慣不少,這人就是賤。
天天不是想著這個姑娘,就是那個姑娘。等到了洛陽,我去別家探訪時,定要給他安排個親事。
前幾日,二人商量好讓劉仁在洛陽扮作世外高人、絕世名醫。以便在洛陽聯結些門閥官吏,為以后奪官爭權做鋪墊。
畢竟這個時代的醫療落后,劉仁這等“神醫”肯定是各家的座上賓。而且名義上劉仁是劉范的門客,到時候要請人看病的各家門閥還不是都得欠下個人情。
日后搶官爭權各家門閥也多少會禮讓些。
特別是那些現在并不起眼的官職,如果被二人爭下,往往能在日后占據更大的主動權。
在二人的計劃中,劉范則是在洛陽交游些青年才俊。探探這洛陽的水深,看看這名為洛陽的池子里有多少未被發現的大魚。
雖然劉仁對劉范的調侃總是無可奈何,但是劉范的話確實讓劉仁心里好受不少。
車隊在平坦的官道上慢慢的行進著。
雖已是夏季,但蜀地依舊延續著綿綿的濕潤。那懸掛在高空中的太陽散發出的熱,絲毫沒有影響到車隊行進的速度。
由于劉范每早要監督劉誕每日早課,劉誕這熊孩子也從后面的馬車下來,與二人同坐一輛馬車。
“大兄,還有多久到驛站歇息啊?我坐的屁股疼,要不咱現在停下歇息會兒?”完成了早課的熊孩子提議道。
坐在馬車上的軟墊上,屁股根本不會疼。這熊孩子八成是想下車玩鬧,解放天性罷了。
知曉自家兄弟的劉范笑著回道:“忍一會兒,前面馬上就到驛站了。到了驛站你就好生歇息,別到處亂跑了。”
聽到這話的熊孩子苦著臉,耷拉著腦袋,一副不開心的模樣。
看著熊孩子這么難過,劉仁開心的笑了起來。
策馬在馬車邊的呂宇往車廂探著腦袋,好心的說道:“小弟,你若不嫌累。等到了驛站,為兄帶你去林子里采野果。”
前幾日,劉誕見到自家精心訓練的護衛都被這大漢赤手空拳打翻在地,如此力士怎不叫人為之側目。從小就想做大將軍的劉誕,在那時就欽佩上了呂宇。
何況劉范又與劉仁兩人結為兄弟,無論是劉仁還是呂宇,劉范都讓劉誕把二人視作兄長。劉誕對那個和自家兄長一般嚴厲的劉仁并未有太多的親近。因為孩子心性,反而是對呂宇這樣直爽的好漢子親近不少。
行車的閑暇時,劉誕都呆在一旁看著呂宇舞槍弄棒。而且呂宇父母也喜歡這調皮的孩子,時不時拿些洛陽城里沒有的鄉野小食給劉誕吃。
行車這幾日,這樣一來二去,劉誕便和呂宇一家親近不少。
“好的,宇哥。那就這樣說定了。”熊孩子這幾日聽著三人交談,也學會些三人用的些許詞句。
在兩人交談完不久,馬車突然的停了下來。劉仁幾人覺著奇怪,便遣人前去探查情況。
派出去的侍衛回來復命,說道:“大公子,前方說是什么太平道的道人在做法事,發放符水。因為人數過多所以擋住了去路,我已經和他們商量好了。占道的人群已經被我們疏散,現在可以繼續行車。”
聽罷侍衛的話,劉仁二人決定前去探下這太平道的究竟。
于是劉范便吩咐道:“你且通知下去,讓輜重車隊和隨行人員先進入驛站。我帶人前去看看,求個符箓。”
“諾。”侍衛說罷安排輜重馬車先往驛站而去,而馬車內的劉仁三人帶著呂宇和一些同行的侍衛、鄉勇們一齊向舉辦法會的路邊行去。
到了地方,劉仁三人下了馬車。
剛下馬車,就看到一名黃袍道人站在簡易的棚子內,分發著符水。周身幾個頭戴黃巾的壯漢維持著秩序。幾人覺著奇怪,便叫一旁的侍衛帶著些許銅錢前去買碗符水看個究竟。
等到侍衛回來,劉范把符水端給劉仁查探。
劉仁把盛符水的碗拿在手中,晃了晃。發現里面有些許粉末,又用手沾了些符水嘗了嘗,并未發現有什么奇異。
隨后劉仁把這符水整碗倒入嘴中,發現在體內并未有任何反應。
仔細思量,發現體內的靈氣似乎增加了一些些,這些許靈氣估計就是符水能夠治病的原因。
把自己的發現和劉范說了后,二人很是奇怪。難不成這太平道還真有些法門?
懷著疑問,劉仁又開始詢問起稻草人來。畢竟自己修行時日不長,對靈氣的的控制和使用方法也沒有太多的了解。
把自己遇到的事和“稻草人”說了說,隨后便收到“稻草人”的回復。大概意思是說,靈氣不能凝練成實質,但是些許植物年份久了也會帶有一點點靈氣。他估摸著這符箓可能是摻雜了什么植物粉末做的吧,而且如果長期食用這種粉末的話,身體會存留些許靈氣。也算個修煉之人了,只不過沒有功法,就算有再多的靈氣也無法釋放出來,只不過身體素質會比常人好很多。
而且由于每個人身體都有著靈氣承受的極限。沒有在功法引導下,如果體內的靈氣超過身體承受的極限,那么身體機能會被混亂的靈氣所摧毀。
劉仁把“稻草人”的話和劉范一說,兩人心中釋然了不少。兩人相視一眼,面對著面大笑起來。
既然咱們太平道的大天師有這么多的靈藥,而且多半是個沒修行功法的“修行人”。于情于理日后哥倆定要好好光照光照他。
看著兩人猥瑣而又陰險的笑,熊孩子不明所以。一旁的呂宇解釋道:“看到仁哥兒這個樣子,看來有人要倒霉了。”
遠在河南矩鹿的張角更加不明所以地打了個噴嚏,絲毫不知道自己那點家當已經被別人惦記上了。
兩人笑了一會兒,劉范便吩咐侍衛把碗還給那個分發符箓的道士。等侍衛回來后,一行人一齊往驛站而去。
到了驛站,劉誕這孩子立刻跳下馬車,拉著下了馬的呂宇,正想高興地往外走去。還未走幾步,呂宇便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未下馬車的劉仁。
見到劉仁點頭示意后,呂宇便拉著劉誕往院內走去。熊孩子疑惑地看著呂宇,奇怪的問道:“宇哥,有什么事么?我們回驛站干嘛?”
“沒什么事,只是我忘了帶兵器。再叫些人,帶你去林子里打獵。”呂宇笑著回道。
聽到呂宇的回復,劉誕這熊孩子開心的要跳了起來,畢竟采野果哪有打獵刺激。熊孩子使勁地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把呂宇拉進了驛站里。
看著自家弟弟的這副模樣,劉范搖了搖頭,說道:“等下如果那些家伙真的來了,這小家伙會不會被嚇死?”
劉仁聽到這話便笑著說道:“也好,讓這熊孩子早點長大些也不錯。”
“希望你的猜測是錯的,不然這些護衛、仆役說不得也有些許損傷。”劉范擔憂道。
兩人說完話,劉范便安排侍衛們在驛站內的四周住下。說是明天趕路,要求他們將隨身物品帶在身邊。并吩咐侍衛長,安排人巡邏。
等劉范安排完畢,劉仁和他一起往驛站內的主室而去。
此時,興致沖沖的劉誕早就和呂宇帶著呂村的十余名鄉勇們一齊往林子里鉆去。
一進林子,劉誕這熊孩子就開始到處亂跑。呂宇一把抓住撒歡的劉誕,告訴他說林子里可能有周圍獵戶放的架子,叫他走慢些。不然被架子夾到,一條腿肯定得沒。聽到這話的劉誕,頓時謹慎了不少。聽話地跟著呂宇等人慢慢往林子深處走去,尋找走獸的行蹤。
一行人走著走著,在林子里的灌木叢間看見了一只野鹿。呂宇示意各人噤聲,拿起背在背上的弓箭,張弓一拉一放。箭矢帶著破空聲速度飛快地擊中了野鹿,野鹿慘叫一聲便應聲而倒。一行人開心的叫了起來,畢竟這野鹿看上去很大,看樣子足夠大伙飽餐一頓。
呂宇吩咐幾人處理野鹿,又吩咐幾人去找點石塊搭建個烤肉的爐子。而他則帶著劉誕到四周撿些干柴,準備烤肉用的柴火。在撿干柴的同時,呂宇尋了些山間常見的野果給劉誕吃。
在林子間玩了一會兒,便帶著劉誕返回獵鹿的地方準備烤肉。
玩瘋了的劉誕很是高興,畢竟這種經歷之前從未有過。以前與父親出去游獵,都是呆在營地。從沒有進過如此深的山林之中,更別說在野外動手烤肉了,這種自己動手的感覺真好。
就在呂宇等人烘烤鹿肉時,先前舉行法會的地方不知何時人群早已散去。那本在分發符水的黃袍道士和那些維持秩序頭戴黃巾的壯漢正在收拾著先前舉辦法會帶來的東西。
這時一個壯漢向道士說道:“大哥,先前往這借道的那個車隊所帶財物里竟然有蜀錦!要不今天晚上,帶著兄弟們干票大的?”
黃袍道人回道:“你可探查清楚對方侍衛人數?我看他們的侍衛裝備齊全,怕是不好對付。”
聽到道人的疑慮,壯漢又繼續說道:“大哥,你且放心,那護衛不過二百有余。而且先前在矩鹿我們沒少殺那些反對天師的富戶的護衛,都是些洋槍蠟燭頭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何況這周圍寨子都已歸服天師,我們可與他們商議,一同前往。之后再像以前一般躲在山林中,也沒什么人知曉。”
聽到這里,黃袍道人有些意動。猶豫一會,便說道:“你且把我們藏在鄉野里的黃巾眾尋來,就不必告知各個寨子了,到時候這財物就是我們在此地起事的資本!”
聽罷此話,壯漢應了一聲,便帶著幾名大漢同他一齊向周圍村鎮走去。而其他幾人便和黃袍道人前去驛站探查情況。
黃袍道人一行人快要到了驛站的時候,便往邊上的林子里鉆去,躲在林子里觀察著驛站內的情況,等著先前的下屬帶人前來襲殺這驛站里的富戶。
先前帶人去鄉野間尋人的壯漢一行人各自散開,從各個地方召集齊了人手。攏共六百多人,各自拿著藏好的兵器同壯漢氣勢洶洶往驛站而去。
天色慢慢昏暗起來,不一會兒天就暗了下來。林子里的呂宇一行人不慌不忙的慢慢往驛站而去,絲毫不擔心天黑找不著路。因為開始進林子的時候怕迷路,呂宇等人是直線進的山林,所以并不會因為天暗而找不到路。
此時的黃巾眾人已然碰頭,準備等天色更暗的時候再沖入驛站之中。黃巾眾人厲兵秣馬、養精蓄銳潛伏著,等著時間慢慢的流逝。
隨著時間的過去,已到了三更。夜色都已朦朧,天暗的伸手不見五指,只能隱約地看見腳下的路。
黃袍道人吩咐幾名力士往驛站悄悄地摸了過去,確認前方沒有問題后。便派兩百人守在驛站后的墻外,自己則帶著四百多人往正門沖去。
而此時在驛站內的劉仁忘乎所以地刷著論壇,而一旁的劉范躺在床上甜甜的睡了過去。驛站內的大部分人都已睡去,只有十幾名護衛正在巡夜。
神識感受到了門外的來人,劉仁便趕忙叫醒睡得正香的劉范。被搖醒的劉范,看到天色這么暗,就知道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這時黃巾眾人還在做著最后的準備,卻不想驛站內傳來了震天的敲鑼聲和叫喊聲“賊寇來了!拿起武器各自抵抗!”
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由不得黃巾眾人猶豫。大家都開始行動了起來,各自搭上墻沿,往驛站內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