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帶著一眾軍士在官道上肆意奔騰。因為少有人在夜間趕路,因此一路上也是沒有什么人發現他們的蹤跡,因此劉備一行一路走得也是十分安穩,并未出現什么差錯。
夜色靜謐,官道兩側樹影婆娑,一整條官道上回蕩著沉重的馬蹄聲。夜間行軍本來就很困難,還好一行人的目的地就在官道邊,而官道沒有幾個岔口,劉備往往看著輿圖就輕易地能分辨方向。
劉備帶著黑騎急急忙忙地往那處亭舍趕去,快要到達地點時,劉備也是讓軍士們就地歇息了一會,以備之后的戰斗。
在一眾歇息有個幾刻,夜空也是變得更加昏暗,那滿天的繁星也是正在淡漠出人的視野中。眼見著時間莫約到了夜半子時,劉備也就下令讓全軍繼續向著那亭舍出發。
得了劉備的命令,千名騎軍也是沒有任何抱怨,各自利落地翻身上馬后,又開始在這官道上飛馳了起來。
劉備一行大概又飛馳了一陣,他們也就到了那亭舍的不遠處。
劉備讓人將馬匹縛于林中,而后又留下百人小隊看守,隨后與一眾軍士們換上了帶來的黃色頭巾,而后摸著黑一起往那帶著些許燈火的亭舍趕去。
一眾軍士借著夜色掩藏自己的身形,悄摸著到了亭舍的墻邊。
此時亭舍內只有幾名負責押送物品的軍士在門前看守,其余的大都已經入睡。
雖說犒賞盧植所部需要很多的米糧,但是因為得知大部黃巾已經被圍困于鉅鹿城內,因此押送著這些米肉的隊伍人數也就千余人,并不是很多。
在劉備的吩咐下,這些黑甲軍士趴上墻頭,偷摸著看著亭舍中的一切。
軍士們分成幾組,各自確認了各自區域的情況后,便請示劉備是否此時進攻。
劉備卻是沒有什么意見,于是也就讓他們翻進院內開始襲殺亭舍內的漢軍們。
早在鉅鹿城時,劉仁便與他們解釋了緣由。因此這些軍士自然也是知道,左豐不得不死。而那些軍士也是明白,若是不將負責押送的軍士們解決,此事也是做不成黃巾襲擊,那到時朝廷自然要怪罪下來。
經過河間十分信奉的劉仁解釋后,這些黑甲軍士變得也是更加冷血與忠誠,將劉仁傳達下的目標視為了自己的第一使命。
黑甲軍士翻身入了院中,各自尋找著亭舍內巡視的漢軍軍士。找到目標后,也不用言語。
在幾番手勢的交流后,他們也就各自靠近巡守在各處的漢軍軍士,而后或是用短劍或是用大弓,幾下便將這些漢軍軍士悄悄地解決。
一些黑甲軍士解決了門前的漢軍軍士后,也就悄悄地打開了亭舍的大門,讓亭舍外等候的一眾黑甲軍士們也進了亭舍來。
大部的黑甲軍士進了亭舍后,他們也就分為不同的小組,對亭舍內不同的房間展開了襲擊。
因為此時亭舍內巡視的軍士大都已經被刺殺而死,因此在各房熟睡的漢軍軍士們卻是無甚反應。
這些黑甲軍士一個個悄悄地推開了那些漢軍軍士所住的房間的房門,在那亭舍小道間的燈火照射下,面上戴著恐怖面具的他們就好如黑夜中的夢魘一般,頃刻之間便將人的性命取走。
整個亭舍內平靜如常,若不是這亭舍內不斷傳出的沉悶之聲,任誰也想不到,亭舍內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襲殺。
過了一陣,那沉悶的聲音已經消失不見,整個亭舍外只聽得見林間零散的樹枝交錯之聲。
此時亭舍內的黑甲軍士們已是將這個亭舍整理妥當,那些被襲殺了的漢軍軍士的尸體也是被他們從各房各戶中拉了出來擺在庭院中。已經死去的左豐也不例外,也是被黑甲軍士們丟在了庭院內。
在此番襲殺中,這些黑甲軍士大都只是受了些小傷,只有十幾名軍士在襲殺中身亡。黑甲軍士們自發地將這些死去的黑騎軍士們身上的衣甲褪去,在衣甲上刻下了他們各自的名字,而后便將這些衣甲收起準備帶回河間。
另一些軍士按照先前計劃好的一樣,將地上的漢軍軍士的衣甲也是褪下,而后與那些死去的黑甲軍士們一般套上一些找來的粗布衣裳,將他們裝成死去了的黃巾。
做完這些事情后,劉備他們也就給這本就殘破的亭舍丟下了一把大火,順帶著的還有劉仁先前交與劉備的那張符箓。
在這之后,劉備也就帶著剩下的黑騎軍士們出了亭舍往藏匿戰馬的樹林走去。在劉備一眾身后的亭舍內火勢也是越燒越大,亭舍內的火焰漸漸燃燒,慢慢地也就變成了夜空之下最為明亮的烈陽。
就在這亭舍內的火焰越燒越大時,劉仁通過那張符箓傳送到了此地。在劉仁的安排之中,這些黑甲軍士也是將那些押送的米肉放于亭舍內的一角,劉仁此番來就是準備將那些從洛陽帶來的米肉帶走,順帶著將劉備一路行來的痕跡給清除干凈。
將亭舍內的東西收進不久前剛買的儲藏戒后,劉仁也就一路跟在劉備一眾的身后,用著術法消除著劉備一眾的痕跡。
在半空中飛行的劉仁突然也是想到,若是自己不留下什么痕跡,這件事情說不得會讓人覺得詭異異常。
劉仁想到此處,他也是立馬往那亭舍趕回,而后在那亭舍附近留下了不少的腳印和殘破的衣布。
將這一些事情做好后,劉仁也是又從這亭舍離去,繼續跟隨者已經走遠的劉備一行。
在劉仁走后沒有多久,從廣平城中望到如此大火的守衛漢軍也是將此事通報給了廣平的郡守。
那尚在昏睡的廣平郡守聽到門下的稟報后,他也是嚇得一個激靈便從床榻上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稟報此事的府內仆役。
那仆役見著自家老爺這幅模樣,他也是知道此事的嚴重性,也就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那廣平郡守在震驚之余,也是連忙命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仆役點齊府內的人手,前去那大火之處看個究竟。
這廣平郡守心中也是清楚,若是真的是那左豐所在的亭舍受到了襲擊,那自己這廣平郡守的官位十有八九又要被遠在洛陽的陛下賣給他人。
心懷憂慮的廣平郡守也是披著一件外衣,跑到自家后院,準備與自家的侍衛們一起前去那大火之處查看情況。
在這大火燃燒的消息傳到廣平郡守耳中沒有多久,這郡守府內的嘈雜之聲也就傳到其余大戶府院后,那些不明情況的大院也是組織人手忙亂了起來。
此時天也是微微亮,廣平縣城內的煩亂之聲也是將城內百姓給吵醒。
這些更是不明情況的百姓以為黃巾又來攻城,各家各戶的男丁也是拿著農具往城墻邊沖去,在城墻守衛的軍士們好說歹說才將這些百姓勸了回去。
在城內的百姓們都知道那遠處的亭舍著了大火后,他們也是各自提著農具往自己家慢慢走去。
一路上,這些百姓們也是互相閑聊交際。經過一番生死鏖戰,城內的百姓們關系也是愈發的緊密了起來,因此時不時大家也會善意地閑聊一些事情。
“怎么,葉哥兒這一大早拿著棍子去哪呢?”
“嗨,也沒啥事。城外不遠處走水了,城內的郡守不是正在準備出去救火么,我以為是那些賊人又來攻城了,所以才這么急急忙忙拿著東西趕到城墻去了,這可累死我了。”
“哦?還有這事,難不成城外哪戶人家又走水了?”
聽到自家鄰居向自己提問,這也是閑來無事的葉哥兒也是放下木棍對著自己的鄰居回到,“聽說是那昨日出走的那名洛陽來的閹人所住的亭舍方向,具體我也不知。自從禍亂來后,那亭舍早就荒廢多時了,好像只有那洛陽來的閹人一行住在那里。”
“我說呢,怪不得一大早這郡守府內就吵翻了天,原來可能是朝廷派下犒勞軍士的閹人出事了,這也難怪郡守如此急切想要出門了。”
先前這葉哥兒的鄰居也是見到郡守的車架出行,結合葉哥兒所言,他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這廣平的郡守出城后,那些廣平的大門大戶也是通過郡守家中派來的仆役知道了此事。聽到不是黃巾攻城,這些士族鄉紳們也就放下了心來,各自也就高興地回了自家宅院去。
和廣平城內那些百姓鄉紳不同,坐在馬車中的廣平郡守此事已經是慌亂不已,他不斷地讓馬夫與隨行的一眾麾下加快速度,想要盡快的到達那左豐所住的亭舍。
在一陣快馬加鞭中,廣平郡守也就到了那處亭舍外。他見著那亭舍不斷燃燒的大火,心情也是逐漸地低沉了下來。
好在這廣平郡守倒也是大漢之中少有的官員,雖然事情已成定局,但他也沒有任由這大火燃燒下去。在心情低沉了一會兒后,他也就讓自己府院中的隨從開始撲滅這場大火。
坐在馬車上的廣平郡守看著不遠處那肆意紛飛的灰屑,他的心也是隨著那些灰屑慢慢遠去,飛走不見。
他這一眼望去也不知望了多久,最后在自家仆役的一聲叫喊聲中才回過了神來。
“老爺,那亭舍內的大火已經滅了,老爺是否要移步去那亭舍內看看?”
廣平郡守聽到此言,他也是點了點頭,隨著這仆役往那亭舍中慢慢走了過去。一路上,這郡守也是看到了不少的腳印和血液的痕跡。
看到這些腳印與血液的痕跡后,廣平郡守也是覺著奇怪,隨后也是向著身旁領路的仆從問道:“這些腳印和墻上的鮮血之前就有的么?”
“是的大人,只不過因為救火又踩了不少印記。”
聽到這里,這廣平郡守心中又是一驚,原本以為只是走水的他,頓時也是明白了過來,原來是有人襲殺了朝廷的犒賞隊伍。
想到此處,廣平郡守心中更是難以平靜。在他仔細思量一番后,他也吩咐身旁的仆從到,“你帶人去附近的林子看看,看看附近有什么不同尋常的痕跡么。”
“諾。”
吩咐完事情后,這廣平郡守也是進入亭舍的庭院中,而后他也就看到令他更為吃驚的一幕。
在這亭舍的院子內,有不少已經黑成焦炭色的干尸堆放在一起。面目全非的尸體身上也是一覽無余,根本沒有一件能辨認出身份的物品。
見著自家仆役正在忙著清點這干尸的數量時,廣平郡守也是向著他身邊侍候著的一名仆役發問道:“亭舍內沒有其他的尸體了么?”
聽到自家老爺發問,這侍候著的仆役也是連忙回到,“稟老爺,亭舍內的尸體都已在這了。只不過亭舍內朝廷送來的米肉已經不見,而且各房各地還散落著不少的碎布,不知是何人留下的。”
聽著這名仆役的回話,廣平郡守也是想到了一種可能,會不會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或是黃巾賊做的呢?
不過想來也是,若是黃巾賊人做的為何還要焚燒這些尸體呢?何況黃巾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知道了這左豐所在之地呢?
思來想去,這廣平郡守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仿佛這么多的線索匯聚在一起變得毫無章法,無跡可尋。
思索了一陣后,那先前被他派出亭舍周圍林子內查探的仆役也是帶著人向著他稟報道:“老爺,亭舍外的林子內有不少黃色的碎布。不僅如此,還有不少的腳印。根據腳印的朝向來看,這些腳印是指向清河方向的。”
聽到如此,這廣平郡守心中也是有了論調,這截殺之事多半是黃巾所為,但是其中還是有不少疑點。于是,這郡守也是讓人將這些尸體點好數量后拿去埋葬,自己則是乘著馬車往廣平郡中而去。
他準備寫封書信送去京都洛陽,讓洛陽那大漢的主人來判斷這一切。他可不想與這么詭秘之事牽上關系,畢竟此時還未有明確的定論。若是朝中哪位大人向著這左豐尋仇,自己可不好在這個關頭做些什么。
不過這郡守心中也是暗自慶幸這左豐死去,如此一來也就不用怕他告什么狀,自己也就不用為行賄之資奔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