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舒看著面前的這碗,嗯,主食,柳望舒只能這么理解,略有驚訝。
這包成了圓滾滾的食物,孟云稱作“角子”,柳望舒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孟云笑道:“怎么了,望舒莫不是被一碗飯給難倒了?”
“這什么角子,什么味道?”
孟云道:“你蘸一蘸醋,便知道是什么美味了。”
孟云說著就夾了一個餃子,蘸了蘸醋,便一整個塞進了嘴里。
哦,這美味啊,還是豬肉白菜餡好吃,多久沒吃過了?幾個月生硬的粟米飯,實在是太難熬了,總算是把石磨弄了出來,趕緊讓自家店用上了。
柳望舒見孟云吃的美味,略帶疑惑地也夾起了一個,學著孟云蘸了點醋,便放到口中。
一口入腹,柳望舒的雙眸立馬充滿了驚喜的神采,又立馬囫圇地吞了幾個,將小嘴兒填的滿滿的。
孟云看著柳望舒的神情道:“如何?是不是好吃?”
柳望舒點了點頭,來不及多說,只顧著享受餃子的美味。
孟云嘆道:“唉,這是用粟米磨碎了粉,做的皮。若是有小麥,磨成了粉,那面皮味道會更好。”
柳望舒含糊不清地說道:“小外,我家,有一怪地種的就是。”
“啊?”孟云詫異道,“額,你是說,你家有一塊地種的是小麥?”
柳望舒點了點頭。
孟云大喜,說道:“如此甚好,你這個,嗯,小麥以后啊,多種點,然后以后小麥都賣給我了。這我以后酒樓生意只怕更好,說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擴大規模了。”
柳望舒點了點頭,然后繼續吃,這餃子味道太好了。
這時,就見著一個少年人匆匆地跑了過來,正是孟云的好友,魏杰,魏胖子。他這些天一直被書院的羅先生給叫到了身邊,羅先生對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一直在好生調教著。
孟云笑著道:“胖子,來,看看我們家新出的,餃子!”
“什么角子啊,這好吃嗎?”
孟云笑著道:“你看望舒這副模樣,能不好吃?”
“柯掌柜,再來一盤!”
魏杰笑呵呵地坐了下來,說道:“阿云,你現在可真是威風了,我剛從書院離開就聽說了,你把魚龍幫竟然給滅了。”
“我在羅先生的教導下,這幾個月都沒出書院,我娘也是高興,可我是真憋屈啊。你是不知道那羅先生有多少怪癖,我不僅每天要抄寫他的文章,還得為他送吃食,在他睡了以后為他守夜,簡直就是仆人一般......”
孟云笑道:“胖子,你還不高興?這羅先生看來是把你當關門弟子來對待了。”
“呵,關門弟子,就關門啊?”
孟云問道:“你怎么一出來不回家看望你家大人,怎么先來尋我了?”
魏杰道:“哦,我出來,還是羅先生有事才放我出來的,說是讓你在今日未時以前,去尋執禮官大人。”
說話間,餃子便端了上來。
“哎呀,莫不是快到了!”孟云幡然醒悟,“與師約,不可違期。我得趕緊走了。”
“嗯,你去吧去吧。”魏杰說著就忍不住拿著筷子夾起餃子嘗嘗看。
孟云道:“等等,房先生怕不是也沒吃午飯,我得給他把這帶上。”
說著,孟云一把搶過了放在魏杰面前的餃子。
魏杰:???
“喂,這不是我的嘛?”
“哎呀,你再要一份便是。這個好吃,我得給房先生帶去。”
魏杰:“什么情況,我三十多章沒出現,好不容易來跑個龍套,又坑我?”
孟云傳遞出一個鼓勵的眼神:“沒事,你后面還有機會!加油!”
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
……
孟云提著一個食盒往書院趕,卻突然見著前面出現了兩人,攔住了去路。
這二人身形相仿,皆是帶著一塊黑鐵面具,身著暗紅色勁裝,勁裝的左肩到前胸上有一鐵鎧,鐵鎧上雕著一個獨角獸首,腳蹬著一雙虎頭黑靴,手中拿著一柄長約三尺三的寬劍。
孟云停下了步伐,心底頗為不安,莫非還是來殺手了?
這身裝扮,比當初遇到的那幾個看起來專業得多,莫不是那什么洪聞聲對我下了江湖追殺令?
面上卻依舊鎮定,孟云道:“不知二位,為何攔住在下的去路?”
其中一人先說話,口音頗有些怪異,道:“你是孟云?”
孟云忙道:“不不不,在下魏杰。我是朝陽書院的弟子,我這是要去給師長送吃食,你看,我這提的就是。”
那人哼了一聲,說道:“魏杰?既然不是孟云,那便殺了!”
孟云忙道:“不不不,我是孟云,我是孟云!你們要干嘛?”
另一人開了腔,語氣沉悶許多像是一個老者,又像是刻意壓著嗓子,道:“還請孟公子,和我們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問清楚。”
孟云道:“你們讓我走,我便走?”
先前開口的人一下子就抽出了手中的長劍,劍光凜凜。
孟云道:“朝陽城內,不得無故殺人,你們還敢違背秦律不成,不怕鏡心堂的拘你?”
沉悶“老者”笑了笑,說道:“鏡心堂?呵,孟公子,我勸你聽我們的話。你不知我們是誰便罷了,這身獬豸服和我手里的這把八服劍莫非你也沒聽說過嗎?”
孟云道:“獬豸服?不好意思,我沒聽過。”
“老者”道:“當今天下勢力并起,風云暗涌。先帝為監管天下,特命心腹特設兩司,邀星司和失月司,監聽天下情報,星月庇護,如皇權親臨!我們二人,便是失星司!”
“小子,見失星司不跪便已有罪,如何還敢不聽我們的話,不跟我們走!”
孟云心里一慌,這兩司,儼然就是當初大明朝的廠衛制度啊,突然地找上自己如何不怕?
但,心里虛,氣勢不能虛。
孟云道:“你說你是失星司便是失星司,有何憑證?”
那“老者”笑道:“倒是沒聽過有人敢冒充兩司之人,呵,那邊讓你見識見識。”
說著,便拋出了一塊令牌,孟云接過令牌。這令牌頗為沉重,而且非普通材質所鑄,似乎刀鐵不能斷,正面刻著一個“嬴”字,背面繪著彗星襲月,還有兩行小字:
思子良臣,監聽天下。
孟云慌了,雖然看不懂真假,但感覺沒人會造假,這時候不能再硬挺著了,那就是找死。
忙跪下捧著令牌,道:“兩位大人,孟云無禮,還請恕罪!”
“哼!那便跟我們走。”
說著那人就要上前,孟云詫異道:“這,二位在前面帶路,孟云跟著就行。”
“老者”沉著嗓子道:“失星司乃是機密,須蒙著你的雙眼。”
孟云還想說話,那“老者”突然凌空飛指,孟云一個不留神,竟然直接被封住穴道,孟云心中暗驚,看來反抗不了,那就只得乖乖聽話。
孟云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到了一個昏暗的小屋,而面前,除了先前那兩人,還有一個身著長袍獬豸服的人,看樣子便是頭了。
失星司頭頭開口道:“孟公子,不要驚慌,請你來不是要傷你性命。”
孟云道:“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我如何不慌?”
頭頭似乎暗暗發笑,道:“事關機密,不得不作此隱瞞。但孟公子也可稱呼我們的代號,我乃是失星司百將首,禿鷲。”
“這二位,是我的下屬,代號黃鸝、云雀。”
那“老者”便是黃鸝,另一人則是云雀,孟云心中暗暗吐槽,這代號真不合形象。
禿鷲道:“孟公子還有什么想知道的嘛,若是有,不妨先問過來,若沒有,我就需要問孟公子幾個問題了。”
孟云道:“罷了,我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們估計也不會說,你們有事直說叭。”
話是這么說,孟云卻悄然用百科全書觀察了三人的身份,不動聲色地記下了三人的來頭。
那禿鷲笑道:“孟公子爽快,那我就問問你,此物你可識得?”
說著,就取出了一物,竟然是鏡子。
孟云心念,這看來是給朝廷的人知道了,柳望舒他們家不會出賣自己,如此看,定然是蕭瑟風雨樓出賣了自己,那該死的婊子,就知道婊子無情!
孟云故作驚疑地道:“咦,這是何物?”
“天哪,竟然是,是鏡子。大人,此物當真神異!”
禿鷲說道:“孟公子何必作此狀?聞犢之生于羊牢者,及長而無不似羊也。汝即為喬公、盧公之后輩,何故作此小兒狀?”
“既然我能得到此物,能尋到你,自然非不知者,你說呢?”
孟云尷尬道:“額,罷了,但有一問,如何得知此物源于我?”
禿鷲道:“蕭瑟風雨樓雖說是江湖勢力,吾輩不齒,然亦有所長。你的情報,倒是賣的不便宜啊。”
孟云暗罵一聲婊子,然后又笑嘻嘻地道:“那大人既然知道了,此物來源于我,還請問是有也要與我做這生意嗎?”
禿鷲低聲道:“交出配方,放你離去。”
孟云面色一變,強顏歡笑道:“大人莫要打趣小子。”
黃鸝突然嗤笑道:“如何打趣你了?交出配方,放你離去,不懂?”
孟云面色僵硬了下來,道:“不懂,此配方乃我所屬,這般仗勢欺人,強取豪奪,我不懂!”
禿鷲道:“你所屬?”
“我且問你,你從何而來?”
禿鷲道:“數月前,宮中天寶閣,有一飛賊潛入,偷了一卷秘方后遁逃而去。那飛賊,武功高強,身手矯健,竟查實,正是魚龍幫二當家,江湖人稱飛鷹的楊東僑!”
“我們邀星司追查他許久,發現楊東僑,幾天前,前往你孟家,被你聚眾殺死。進而,這配方落到了你的手中,是也不是!”
孟云的面色變得鐵青,這種理由也能算理由?
孟云道:“不,這鏡子,一個月以前,奕雨樓就有拍賣,那時候楊東僑還沒死,與我無關!”
禿鷲笑道:“哦,那就是我弄錯了,但是,那又如何呢?”
孟云心中一沉,面色變得煞白。
那又如何?
自己既然被這幾個邀星司的家伙帶來了,那是非黑白就是他們說了算。大明朝的錦衣衛、東西兩廠,如此斂財、排除異己的手段還少見嘛?
孟云強硬道:“你可知此配方從何而來?”
“神龍見首不見尾!”
禿鷲冷冷地哼了一聲,道:“拿他的名頭就想嚇唬我?散人厲害是厲害,但是,這是宮中秘寶,是公堂證物!他想同大秦作對嗎?”
孟云慌了,第一次覺得是這么地無力。
房先生說得對,自己太天真了,想著依這個依那個,唯獨自身不可依。皇命加身的這幾個混蛋,自己靠誰都頂不住。
自己若是那般天下第一的實力,這幾個人敢這么和自己說話?
孟云結巴道:“好,那,大人相如何?”
禿鷲道:“既然此物乃是宮中秘寶,便不可流落民間。你將秘方交出來,今后再不得私自造此寶物,一旦發現,就不是今日這般好說話了。”
“諾。”
孟云低頭應道。
見了孟云服軟的模樣,禿鷲幾人哈哈大笑,就這小子還滅了魚龍幫,不過是仗著幾個靠山罷了。
然而誰也沒注意到此刻孟云目光中潛藏的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