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日,所有弟子已經結束了第一輪的比試,進入了第二輪的比試之中。這一輪之中又分為了四祖,每組十人。
小組之間通過積分的形式決勝出小組的前三甲,作為未來的玉衡派十二名長老候選人。同時也將賜下下一任玉衡派弟子的道號,銘。
彭州也很幸運地,按照之前的對策進入了這一輪。其實對于過去的彭州而言,只需要成為小組賽里面的前兩名,此次宗門大比就算圓滿了。
畢竟,自己只是傅珮山親傳弟子,為的也就是候選長老位,未來宗主什么的可沒有想過。
去了朝陽一趟,彭州卻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不一樣了。
大概是看到了孟云這個年輕人的影響吧,一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少年人的影響。
孟云一個天賦不強的少年人,在那么簡短的歲月里所發生的變化,所完成的事跡無一不讓人震驚。
彭州發覺,自己為何要安于區區的十二名長老之位。
阿云常說“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尤其是與凌霜影、游東來等人接觸過后,彭州覺得世界其實很大,遠遠不是玉清山的四座山門而已。
最起碼自己,師從玉衡派十二長老之一的傅佩山,功法、資源樣樣不缺,天賦只是比凌霜影、莫問心這種差了點,為什么就不能搞事情?
人都是這樣,當你不接觸其他階層的人的時候,總會有些安于現狀、自滿自足的豁達;但是當你接觸到更優秀的人時,你才能發覺自己的不足。
正是因為這種想法,彭州也想沖一沖那下任宗主的位子,最起碼,前三位長老的位子難道不能試試看?
彭沖正擦拭著自己的黑劍,想著今天的比試。
這樣的想法讓他對接下來的求生欲更加旺盛,雖然這一小組中真正談得上有壓力的只有王燊師兄一人,如果按照過去的想法可以說穩進前十二名。
但現在彭州既然決定了搏一搏,那么必須要拿到小組比試種的頭名,才能對后續的安排更為有利。因為后續可以由自己主動選擇對手,到時候名次將會更靠前。
崔器很興奮地趕了過來,聲音打斷了彭州的沉思,道:“師兄,那我先恭喜你了!”
彭州看了一眼崔器,道:“嗯?什么意思?”
崔器說道:“你這丁組里面,我看了,除了王燊師兄以外,其他人都談不上多么厲害。我看,師兄你這未來長老的位子,嘿嘿,穩了!”
彭州道:“此言為時尚早,其他幾位師弟師妹實力也都不錯。”
崔器道:“哎呀,師兄你只需要勝過其他人就行了啊,到時候穩進前十二,你就是下一任長老了。”
彭州沒有說話,是的,不只是崔器,自己的師尊其實也只想自己穩穩地混個長老就夠了。如果運氣夠好,混到地魄境也不錯。
當然,這有難度,畢竟現在十二名長老中也只有六人到了那個境界。
“開始了。”彭州淡淡地道,停止了擦拭手中的黑劍,將目光投向了明道臺的中央。
第一場是甲組第一場,也是彭州最關心的一場。因為臺上站著的那人,是玉衡派所有人的大師兄,席佩情親傳大弟子,姬鴻雪。
雖說和姬鴻雪一直都得有來有回的還有兩人,但是彭州卻始終覺得姬鴻雪才是真正的玉衡派第一人。
姬鴻雪披著一條白色長袍,長袍的裙擺畫著一只不知名的動物,衣袂飄飄。手中拿著一柄長劍,劍柄吊著一個長長的穗。
好不瀟灑,好不風流。
反觀他的對手,則是穿著一身湛藍色勁裝,身高八尺面容白皙,拿著一柄長約五尺的長劍。此人也不弱,名字叫做劉景升。
姬鴻雪淡淡地看著劉景升,道:“劉師弟,想不到由你我來進行第一場比試。”
劉景升道:“大師兄,從未有過機會和你較量一下,倒是今日有了機會。”
姬鴻雪笑了笑,道:“師弟,我有一言在先。”
劉景升道:“大師兄請說。”
“你我是這第二輪比試的第一場,確實要打得漂亮。畢竟,今日來了這么多武林中的前輩名宿,咱們不能落了門派的名聲。”
劉景升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了正北方。
那里有一處高臺,熙熙攘攘地坐著些許來客。
姬鴻雪又道:“不過,劉師弟,你犯不著與我拼死拼活。”
“你不要誤解我的意思”姬鴻雪說道,“你應該懂得我的意思,若是覺得不敵還請早早收手,對你而言后面的比試需要你全力以赴,畢竟還有沈師妹也在這一組中。”
劉景升微微皺眉,姬鴻雪說得是實話,也盡力地給了自己面子,但是心底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劉景升心里想著:就算你是大師兄又如何?不過是仗著自己是掌門大弟子而已,多入門了幾個月,難道就比我強很多嗎?
你讓我點到為止,我偏要試試看你的斤量。
劉景升抱拳道:“多謝大師兄擔心。”
手中長劍發出微微一聲劍吟聲,指向了姬鴻雪,道:“請賜教!”
姬鴻雪劍也不拔出來,風度翩翩道:“請!”
劉景升心中暗呸道:狂妄。
雙腳一踏,身軀飛縱而出,如同一道閃電刺向了姬鴻雪。
姬鴻雪原本想身子側開避過這一招,卻突然覺得不對勁。
劉景升手中長劍陡然如同炸開一般,劍影漫天,如同一只開屏的孔雀一般四散開來。
姬鴻雪搖頭苦笑,看來自己這劉師弟拿出了真功夫,要試試自己的身手。
罷了,想來大部分人也不會聽從自己的勸告的,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服自己的。自己那番話語對能進到這一輪的大多數人而言,都是狂妄。
姬鴻雪抽出了手中的長劍,長劍如雪般殷紅,留了幾分力與劉景升戰到了一團。
明道臺北側的高臺上,坐著一眾德高望重的江湖名宿,當然也有可能不一定德高。
不過,都算作有頭有臉的。
畢竟,玉衡派每三十年一次的宗門大比,對于玉衡派而言是大事,對于江湖中人來說同樣是大事。
你以為那是在讓你看人比斗看個熱鬧嘛?
那特么是露臉呢,是在炫耀武力呢!
看看,這就是我玉衡派未來的中流砥柱們了,各位大佬賞個臉,江湖路遠,以后遇見了得照看好。要有覺得前途無量的,趕緊巴結好,結個善緣。
然后,看好了,我玉衡派的青年才俊們,這個年紀就有這個本事,那些宵小什么的別瞎特么動心思,不然削你丫的。
所以,這場宗門大比往往都有許多名門正派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前來觀禮。不過也不是所有大佬都會從宗門大比剛開始就來到玉清山觀禮的,畢竟都有正事嘛。
一般情況下都是收到請柬后,慢悠悠地前來,最起碼是在第二輪開始后才來,顯得既不失尊重又不掉價。
當然,身份越高的大佬來的越晚。
不過,也有些人不一樣,比如說此時坐在高臺上的兩人。
一個是吃吃喝喝、穿金帶銀的禿頭胖子,另一個則是一個面容冷傲的少年俠士。
身旁還侍奉著一個穿著紫袍的虬須魁梧老者。
那老者恭敬道:“前輩,可還有什么需求啊?有沒有覺得有些熱了?或是想要”
那禿頭胖子掃了一眼,冷漠道:“你沒事干嘛?”
“讓我和我的乖徒孫好好地看看戲不好嗎,沒事兒盡問什么,哪那么多事?”
那老者也不氣惱,笑呵呵地點頭道:“前輩說的是,前輩說的是。”
然后老者又道:“前輩,這個冰棠紫芋糕,味道可還好?”
禿頭胖子吧唧了一下嘴,道:“嗯,還不錯吧。”
老者大喜,轉過身板著臉,對身側的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徒兒道:“尚香,去,給袁前輩再取幾份過來。”
被稱作尚香的女徒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后便轉身離去。
禿頭胖子看著這女徒兒離去的身影,道:“這是你徒弟?”
老者恭敬地道:“嗯,我這徒弟是我去年剛收的。前輩,你看她?”
禿頭胖子點了點頭,道:“嗯,不錯。”
雖然面前的禿頭胖子只是淡淡地說了兩個字,不錯,但是在老者聽來,簡直就是最高的夸獎了。
老者又問道:“前輩,那她,是哪里不錯?”
禿頭胖子掃了一眼老者,道:“命好。”
命好?
老者細細琢磨著,命好也行啊,就算修煉天賦不高,走不到很遠,但是命好比什么都重要。仔細想想也是,家里條件還不錯,又有自己這么個師傅,命也不差。
禿頭胖子道:“可有婚配了?”
老者道:“她今年才十五歲,哪里有什么婚配啊。”
禿頭胖子笑呵呵地看向了身旁的英俊少年郎,道:“乖徒孫,你看剛剛那個女娃,給你當婆娘怎么樣啊?”
冷峻少年板著臉,但是對于自己師叔祖說的話也不敢不回應,只得道:“師叔祖,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霜影不敢胡言。”
禿頭胖子輕啐了一口,道:“我看你啊,就是忘不了那個小丫頭!我跟你說,剛剛的那個小丫頭,可比括蒼派的那個女弟子好多了!她的命好,對你好著咧。”
這冷峻少年正是凌霜影,而禿頭胖子則是真武派目前活著的輩分最高的袁天瑞。
而適逢在他們身邊的則是玉衡派長老之一,傅佩山。
這袁天瑞、凌霜影、莫問心和許煙與孟云作別后,在徐州也不知晃悠了多久,才算是結束。這自然愈發使得凌霜影與許煙感情變得深厚起來。
莫問心和許煙實在是師門有命,在性空山下與凌霜影作別,要前往并州。
不過之后,袁天瑞也沒選擇和凌霜影直接返回真武派,而是突然說玉衡派要宗門大比了,強拉著自己的徒孫去看熱鬧,說到時候等真武派的人來玉衡派了再一同回山門。
凌霜影這些時日下來,已經摸清了自己師叔祖的性子。
哪里有半分世外高人的模樣,倒是像極了一個貪圖享樂卻又市儈有趣的俗人。
不過,任憑凌霜影怎么想,這絲毫不會改變袁天瑞在傅佩山心中的形象,畢竟傅佩山承過袁天瑞切實的好處。
傅佩山聽了袁天瑞的話語,哪里還不知道袁天瑞的好意。
傅佩山道:“凌少俠,我這女徒弟容貌姣好,性格也溫柔舒暢,家世也還不錯,你覺得呢?”
凌霜影尷尬地道:“傅前輩,咱們還是看大比吧。”
傅佩山笑了笑,心中也覺得此事記不得,道:“好,看大比。”
“欸,對了,我那大徒兒,聽說和你還相熟?”
凌霜影知道,傅佩山說的是彭州。
兩天前自己和師叔祖來玉衡派,彭州就和傅珮山一同來拜會過了。
凌霜影道:“嗯,彭兄和我可是并肩作戰過。”
傅佩山笑道:“那更好了,尚香和彭州親如兄妹,定然也會與你相處融洽。到時候,讓她和你多走動走動,交流交流。”
袁天瑞突然插嘴道:“小山,擺譜的那個,是席老幺的徒弟?”
傅佩山忙看向了明道臺,發現袁天瑞所指的正是姬鴻雪。
傅佩山直接略過了袁天瑞口中的席老幺的稱呼,這稱呼多少年沒人敢叫了,也就這老爺子輩分高,背景深敢這么喊。
凌霜影也是全當沒聽見。
這么些天下來,袁天瑞就這德性。
什么席老幺算什么?司馬老狗都叫的出來,叫司馬的,還是老狗的,除了無上太虛宗那位還能有誰?
傅佩山道:“嗯,正是。此人叫姬鴻雪,乃是我們門中的大弟子。天分極高,劍道造詣匪淺,他恐怕得了席師兄劍道的七分真傳。”
袁天瑞不屑道:“就這?”
“席老幺的七分真傳就這?我看是那擺譜的滋味學了七分真傳。”
袁天瑞又搖頭嘆道:“唉,這小子也不行啊。席老幺擺譜那是當上了掌門后,位子坐穩了才開始玩這些花里胡哨的,那小子以前有這么玩兒?”
“這什么姬什么的,也就學了點皮毛。”
傅佩山覺得袁天瑞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這時候也不好接話,不然就是貶低門下的大弟子了,那進而就是在貶低玉衡派當代所有弟子了。
袁天瑞道:“你徒弟啥時候上場?我覺得那小子挺老實的。”
傅佩山立馬笑容滿面,道:“馬上,馬上。”
鏡頭回到太豐郡太豐城,孟云所在的驛站之中。
嫣子華看著裝扮好的孟云,道:“云兒,你當真是生的愈發俊朗了,像極了你的父親。”
再看向孟云,頭戴扶搖冠,身披大紅袍;足蹬青云靴,翩翩一少年。
孟云道:“娘,父親當年也很瀟灑嗎?”
嫣子華白了孟云一眼,道:“可不是嘛?不然怎么為娘怎么就獨獨看上了他?”
孟云想了想也是,席佩情這個老帥哥都爭不過自己爹,更何況自己這底子一點也不差,顯而易見孟塵年輕的時候也是靠臉吃飯的。
嫣子華嘆道:“唉,也不知你今晚出去可會有哪家的姑娘看上你。”
“云兒,你說若是有太多的姑娘喜歡你,你該如何抉擇啊?要不,咱們娶一妻兩妾如何?”
孟云頗感無語,仿佛所有的母親眼中,自己的兒子都是最優秀的。優秀到,那些小姐姐們都排隊等著自己呢。
嫣子華道:“唉,可惜了。”
孟云覺得自己母親似乎是在為父親的離去,沒能見到兒子而感到可惜。
孟云摸了摸母親的手,安慰道:“娘,沒事的。”
嫣子華道:“什么沒事啊?”
孟云詫異道:“嗯?”
嫣子華道:“可惜了我兒子今天打扮得這般英俊,為娘不能和你一起去逛花火節了。不然啊,為娘怕嚇到了那些黃花閨女。”
孟云直覺無語,您是看起來年輕貌美,但是也不至于走在路上看起來和我一對吧
嫣子華道:“今晚出去,讓戚長老和你一起吧。”
“額,娘,這在太豐城中,我又和文大兄他們一起,還能出什么事嗎?還是讓戚長老保護你吧。”
嫣子華白了孟云一眼,道:“我能出什么事?還沒誰敢動我的。”
“反倒是你,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行了,別拒絕,今晚人多眼雜,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