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去見呂布?
陳琛吸了吸鼻子。
自己去見呂布的話,會不會被他一個沖動給砍了?
自己來長安可沒有跟呂布見面這個選項,不過這可是最后一步了,要是這步成了,那大局就定下來了。
不過,李儒這個時候突然說要讓自己親自去見一下呂布,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呂布的意思?
如果是李儒自己的意思,那就是李儒不愿意承擔所有責任,要讓呂布一起來分擔。
但是如果是呂布的意思的話,那事情就好辦了,說明要么呂布心思深沉,其實是他在背后安排李儒跟自己接觸的,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那就只可能是李儒已經跟呂布交流過了,現在是李儒在拿主意,但是呂布也是參與者。
而呂布身為參與者,基本上就代表著呂布自己也在迷茫了。
這事,成了。
“咳。”
陳琛決定還是小心為上,先試探一下再說。
微咳一聲,陳琛坐了下來,隨口問道。
“是奉先想見我,還是你想讓奉先見我?”
“是奉先想見。”
李儒沒有隱瞞陳琛,畢竟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好好談才是正確態度。
“好。”
陳琛一口答應下來,他心里已經有點底氣了,去見呂布,拿下這件事,奠定基礎勝局。
“那先生請隨我來。”
李儒轉身走出了這廳,陳琛也不動聲色地撤掉了籠罩著這廳的陣法,跟在李儒的身后走出了這處宅子,看似就他們兩個上了馬車,朝著董府而去。
但是實際上,陳伯和閻仁早就隱藏起身形,跟著馬車保護著陳琛的安全。
不過所幸是真的,呂布他們對陳琛并沒有什么惡意,似乎也是李儒之前就跟他們分析過局勢的情況,之前呂布敢奔襲并州,也是因為有袁本初在正面牽引火力,當時的劉備還沒有現在這么大的地盤呢。
誰知道袁本初那么不給力,直接連跑的機會的都沒有,被劉備奪了地盤,收繳了人馬,讓劉備現在一舉奠定北方境土,實力強悍。
坐擁四州之地,雄兵數十萬,輕而易舉地用一路兵馬攻破高句麗。
其實呂布愿意低頭,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劉備勢力對待異族人的態度。
在這個時代里,就算大漢內部有再多的糾紛,在對待異族問題上,大多數有志之士都是有著共同的立場的,只不過還是那種攘外必先安內的思想作祟,但是不用懷疑的是,只要有任何一個有志之士一統大漢,他都會選擇對異族動兵。
呂布雖然說人品不太得行,但是在這件事上,他的態度還是堅決的。
畢竟生于九原,這種民族仇恨觀念,他更加明確,更加堅定。
沒有整什么門道道,陳琛順利地進入了在長安城中的董府,之所以沒有在呂布的府邸而是在董府,在見到了呂布之后,陳琛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董卓坐在大廳中間,卻絲毫沒有半點曾經那種叱詫風云的魔王氣息,陳琛第一眼,就覺得這個時候的董卓更像是一位老人,原本滿臉橫肉或許兇惡的時候看起來會像魔王,但是現在卻看起來更有福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琛能夠在這個衰老的身影上,看到一種釋然和忐忑。
這不會是個假董卓吧。
“久仰小陳先生名號,百聞不如一見,氣質儒雅自然,果然是天下頂尖智士。”
一旁的呂布倒是先迎上來,算是代替董卓迎接陳琛,他的態度很正常,絲毫沒有競爭對手的感覺,反而更像是主人迎接客人。
“溫侯客氣了,之前都只是遠遠瞻仰溫侯英姿,今日近了瞧見,果然氣質這塊,溫侯拿捏得死死的,當得天下第一神將的名號,威武,霸氣,英姿勃發。”
好家伙。
陳琛拍彩虹屁的場景還有,倒是沒想到呂布現在變得這么有文化了?
陳琛回頭看了李儒一眼,他甚至懷疑今天自己見到的是假呂布和假董卓。
怎么跟一直以來自己認知的不太一樣呢?
而且這見面怎么就這么客氣呢?
氛圍這么好,看來要拿下還是比較輕松的吧?
陳琛打算繼續跟呂布客套一會,再談談具體的,他們都落了座,這會客室里就只有董卓坐在上首,呂布和陳琛面對面地坐,李儒坐在呂布身邊。
“太師近來身體如何?”
陳琛先跟董卓問了聲好,董卓也客客氣氣地向他回了禮。
“不錯不錯,小陳先生是當年西華侯家的公子吧?聽說小陳先生愛茶不好酒,今日就在府上備了點茶,可能味道不是很好,但是應該品質還是不錯的。”
董卓笑著敬了陳琛一杯茶,笑起來喜氣得很。
好家伙,看來李儒這都是準備好的啊?
陳琛禮貌地回了董卓一杯,不經意間深深地看了李儒一眼。
果然,李儒一臉單純天真不知情的模樣,看起來人畜無害。
但是董卓這都把茶備上了,你跟我說他們這不是早就準備好想要見陳琛是什么?可能李儒也沒有意識到董卓這敬茶把他給出賣了。
其實確實是他們早就想要見陳琛了,從當初明秋衛安排的線人和李儒聯系,李儒斟酌了一陣就告訴了呂布,之后又一起去稟告了董卓。
如今的呂布是被捆在了董家這架戰車上,擁有了在長安的這段經歷,他沒有和董卓反目成仇,也沒有失去李儒這樣的智士,這一路走過來,身邊有著變成了親人的兩人在教導他。
王允的計謀直接胎死腹中,貂蟬被呂布收了,啥事也沒做到,不過好在之后王允成了劉備的線人,也就是明秋衛在長安城中發展的代言人,和李儒的約談,也是由王允出面的。
畢竟,劉備也是劉家人,而且王允是出自太原王家的,和之前劉備處置的辦銷金窟的那個王家,是同一家。
只不過銷金窟并非是王允所在的王家主系辦的,反而是他們的一個旁支,借著他們的名號做起來的。
對于王家來說,他們更在乎在士林之中的名望,而不是那么點錢,錢這種東西,沒有權來得重要。
有權了就不愁錢,但是有錢了可不代表有了權,他們有王允,這就是太原王家最大的驕傲。
所以劉備處置了銷金窟的事情,并沒有導致王允與他敵對,反而是通過這個關系,搭上了線。
王允感謝劉備幫忙處理了王家毒瘤,劉備則是感謝王允始終忠于漢室,在長安中保衛漢室皇家,和董卓周旋。
之后就有了當時劉辯從長安城出逃,陳琛讓水軍在暗中幫助劉辯和王允的事情。
“沒想到太師竟然認識家父,緣分緣分。”
陳琛思索了一下。
“當年我可私下邀請過西華侯為我辦事的,不過沒想到被西華侯拒絕了,令尊也是一位奇人呀。”
董卓看著陳琛,似乎在回憶往事,想起了曾經錯過的事情。
面對著如此風華正茂的年輕人,董卓也不禁會想到,如果當時自己能夠邀請到陳閑加入他的話,陳琛不就自動成了他的人了嗎?那或許現在一統北方的會是自己?
不過這個念頭才剛剛冒出來,董卓就自己否認了。
他老是老,壞是壞,但是不代表他蠢,如果蠢,他也沒法成為如今大漢的第一惡人。
他明白自己跟劉備完全不一樣,就算陳琛到了自己帳下,自己照樣沒有辦法成功。
他已經不是當時那個雄心壯志站在大殿上想要讓自己影響整個大漢的董仲穎了。
自己統治失敗的必然性,隨著這段日子的生活,他也有所感悟到了,他也沒有少跟李儒關于這個話題有所交流。
斯人已老,故心難回。
董卓現在說實話,就只想要保住董家的人而已。
現在的話語權,在陳琛手里。
“先生應該知道我們的情況了吧?”
沒有讓董卓和陳琛繼續客套浪費太多時間,呂布沉默后出聲主動談及正事。
陳琛捕獲到了這個訊息,看來長安的情況并不是很妙,西涼軍的統治應該進入了不穩定階段,或許是糧草,因為大寒潮的原因,大漢境內確實大多數地區都出現了糧食減產的情況。
本身西涼軍的經營情況就不是很好,之前是勉強維持。
現在糧食再減產的話,那基本上是要民不聊生了。
說實話,呂布倒沒有那么擔心百姓的安危,他可不算是一個關心百姓生死的領導,但是他知道如果民不聊生的話,那他也養不起這十數萬西涼軍,而就算他如今確實是從董卓手中接過了西涼軍的大旗,也不代表如果沒有辦法讓手下的這些悍卒們吃飽穿暖的話,他們還會老老實實地尊重自己這個西涼軍的繼承者。
所以呂布現在基本上也是陷入困局了。
如果他不向劉備求援的話,那他基本上就沒有什么辦法繼續維持。
而且再說了,其實呂布自己也并非那么想要當老大,他覺得當老大需要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李儒還會要求他好好學習,提高文化。
因為如果文化不夠的老大容易沒有威嚴,所以剛剛見面的時候呂布才能夠跟陳琛互吹彩虹屁,那就是練出來的。
“知道的。”
陳琛點了點頭,看著呂布。
“只要你帶領西涼軍歸順玄德公就能解決。”
“那西涼軍?”
呂布試探性地問一句,他希望還能夠由自己掌控著西涼軍,這樣就算是歸順劉備,那自己手中還是握著軍隊,能夠有足夠的話語權,不被人宰割。
“將會經過考核篩選之后,打亂分散到各處去。”
“而且我需要提醒溫侯的是,只要成為了我們的士兵,那就要遵守紀律,你們的條件我能做主答應,但是一切都是在不違法亂紀的前提下。”
雖然這個時候是在別人家的地盤,但是這件事必須要提前說清楚。
有些話,留到之后產生矛盾,不如把丑話說在前頭。
呂布臉色微變。
還在談判呢,陳琛現在說話的語氣就這么嚴重,那豈不是到時候能隨便給自己等人安個罪名解決掉,特別是要打散了西涼軍,不就是要奪了自己的兵權?
呂布疑心突起,雖然這些年他的性子有所改變,但是多疑的毛病還是在的。
“先生這是在威脅我嗎?奪我兵權?再安個罪名殺掉就好。我們兩軍交手次數可不少,貴軍之中對我等西涼軍將士們抱怨不少吧?到時候可不就是任人欺壓?”
呂布的話冷了起來,廳中的氣氛也瞬間緊張了起來。
“先生敢說這種話,怕不是覺得長安已經是玄德公的,能夠在此施威了?”
呂布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亮出了自己腰側的短劍,似乎是在威脅陳琛。
“先生就不怕我一劍讓先生長留在這長安城中?”
陳琛搖了搖頭。
果然剛剛那個客套好言的呂布就是裝出來的,這家伙的性子果然如人所說,喜怒無常,雖說不至于被情緒控制做極端的事情,但是卻明顯有性情反復的問題。
陳琛這一搖頭,更是激怒了呂布。
他迅速地抽出了自己手中的短劍,指向了陳琛,這劍尖距離陳琛咫尺之遙。
被天下第一戰將拿到指著鼻子,還面對著那種沙場血海中走出來的氣勢,換作一般人估計早就嚇尿了。
但陳琛這家伙說是怕死,此時卻只是冷冷地看著呂布。
“溫侯以為我軍中將士都是心胸狹隘之輩?”
“兩軍交戰,各為其主,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在戰場上戰斗就是尊重自己的職業和責任。戰場之事戰場了結,下了戰場便不是敵人。溫侯不會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吧?”
陳琛甚至語氣中還帶有一絲嘲諷意味。
這讓呂布氣急,卻又不好意思有動作。
動手了,說明他就是惱羞成怒,確實不懂道理。
“我方勢力,素來以法為先,若是軍中有欺辱報復之事,本身就是違法的,要處置的也是違反的軍事。”
“我軍之法,一視同仁,西涼軍歸順我軍,便是我軍弟兄,何來新舊之分?”
“而關于溫侯的兵權,玄德公有交代過了,若是溫侯愿隨玄德公征戰中原,則拜溫侯為第一先鋒,為溫侯量身打造一支狼騎。若是溫侯愿遠擊外酋,那溫侯可鎮守九原,玄德公會提供人力物力擴建九原,為征北第一城。”
陳琛站了起來,自己靠近了這把短劍,緊緊盯著呂布,一副無懼生死的模樣。
“我軍中素來以軍功論賞罰,賞功罰過,陟罰臧否,無有異同。溫侯可是天下第一神將,不會連成為玄德公軍中軍功第一將的信心都沒有吧?”
“公平的制度,對于溫侯這樣擁有絕對實力的人來說,才是真正的好處。”
陳琛不斷地強調第一,第一,就是為了讓呂布心中那種滿足感被填充。
而且激將法這種東西,一次可能不一定會吃,但是連環組合拳,那吃的概率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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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吸了一口氣,看著陳琛那堅定的眼神,收起了手中的短劍。
他其實沒有殺意,只是想看看陳琛會不會心虛,如果心虛的話,那他會毫不猶豫地殺了陳琛,然后跟劉備開戰。
可是現在,他看著陳琛的眼睛,相信己方歸順劉備之后,不會受到區別對待了。
“先生息怒,方才是呂布魯莽了,來日定向先生負荊請罪,只不過,岳父大人呢?玄德公有什么意思?”
呂布轉過頭,陳琛看向了董卓。
董卓嘆了口氣,若是劉備記恨當年自己火燒洛陽,讓大漢徹底分裂之罪的話,董卓也是不能接受的,但是按照董卓自己的想法,他也覺得要是能夠到劉備手下享福是不錯的,聽說那些被自己折騰過的那些老伙計在書院當教授,待遇都很好。
現在他有些東西都享受不到了,不是沒法搜刮錢財來,而是根本在長安地界找不到。
“董太師的話,玄德公的意思是,如果愿意,可以到任何一個建成的州級書院擔任顧問、教授,若是不愿,那可回涼州老家,玄德公會給您足夠的財富,讓您安心做個富家翁。”
雖然不是很情愿放過董卓這樣的惡人。
但是在一統大漢的過程中,如今這樣是能夠用最小代價達成目的的最好方案。
也是因為這些年并州的飛速發展,支撐了劉備他們在收復四州之后,能讓經濟騰飛。
如今擁有能夠直接拿錢砸開一條一統大道的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