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夾面,也不怕燙,隨便吹了兩下就放進嘴里,頓時滿嘴生香,瞬間感覺心靈都被撫慰了。
“明光啊,你真的是太賢惠了,你缺不缺師妹?剃了頭男女不分,師弟也成,就你這手藝,我絕對不用擔心自己餓死。”
明光輕笑,清秀絕倫的面容透著和善溫柔,眸中是善意佛光:“你只是想把貧僧當做免費的廚子罷了。”
“咳咳,不要把我得這么沒品位。”穆九正了正表情,一本正經,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要證明嚴肅的事情,卻聽她道:“除了做廚子,你還可以養眼,我豈能單單為美食折腰,美色也絕對不能少滴。”
明光失笑:“施主還真是真性情。”
穆九表情臭屁:“這就是我最大的優點,當然,初次之外,我還有很多優點,你讓我當師弟絕對賺了。”
明光目光清淺柔和的落在穆九的臉上,帶著看透一切的通透:“你印堂紅亮卻非赤紅,眼尾上揚,眉清目秀,眸中有清亮光澤,看似紅鸞星動,這三千塵緣未了,與我佛門怕是沒緣分了。”
穆九差點兒被一口面給卡死了,紅鸞星動?什么鬼?
“我明光師傅,你是和尚,誦經化緣普度眾生才是你的本分,沒事兒學那些道士看什么面相?不知道機不可泄露嗎?”
紅鸞星動?蕭君夙?那叫歪桃花,跟她有什么關系?
明光語氣淡淡:“師父唔得佛法大道,知來路,斷往生,貧僧只是學了些皮毛,哪兒稱得上機?也無妨。”
穆九給他一個白眼:“那請你閉嘴吧,我不愛聽。”
明光澄澈干凈的黑眸落在穆九身上,他還沒能如了緣大師那般眸中包涵萬物,但卻有超脫世饒通透和清明:“施主在逃避,貧僧不知什么事情竟能讓穆施主這般豁達的人也不愿面對,不過施主也當知道,再怎么逃避,有些事情也終將是要面對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這不煩著不知道怎么面對嗎?”穆九指著旁邊的佛堂:“你那么多話,不如多念幾遍清心咒給我聽。”
明光看著穆九,半響當真起身走到蒲團坐下,一了佛偈,一手敲打木魚,清心咒一個字一個字從他嘴里吐出來。
穆九撇撇嘴,美貌的和尚固然好看,但太較真就不可愛了,真是的。
穆九拿起筷子戳了戳面,剛剛還很有食欲,被他這么一,頓時都覺得少了些美味,真是......
往日里抄了千百遍的清心咒在耳邊響起,明光的聲音誦經可比老和尚念經好聽多了,可這并不能平復她的心情。
她不是逃避,也不是不能面對,只是有些被嚇到了。
喜歡她的男人并不少,不管前世和今生,她似乎都不缺乏追求者,可她還沒能明白感情是什么東西,然后對方就已經深陷不可自拔,往往很多時候她都無法理解他們的感情和執著瘋狂從何而來。
她雖然經常調戲人,但絕對完全是口花花,從不會真的曖昧到越界的地步,對感情這種事情也不是很擅長,但就算她還不太能理解,卻知道自己不會喜歡那種會讓自己窒息的感情。
蘇逸喜歡她,蕭君夙也喜歡她,可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喜歡。
蘇逸懂得克制,他更守君子之禮,所以穆九跟他能得通,也敢當面拒絕他,而他給她的感覺也沒有糾纏不休和毫無理智,甚至現在已經能慢慢放下,所以穆九才能毫不避嫌的幫他和跟他話。
可蕭君夙不同,他給穆九最大的感覺就是危險,不是她能掌控的人,這個男人若是為敵,穆九絕對會非常興奮,她喜歡棋逢對手,可若是感情,那從未在穆九的考慮范圍之內。
她對蕭君夙沒有那種感情,可蕭君夙卻明確的表現出了他的欲望,就跟吃肉的狼看上了吃草的羊一般,她就算再怎么反抗,也注定是被當做獵物的存在,她討厭被當做獵物,哪怕不是為了要她的命。
穆九對于危險的事物直覺很準,譬如蕭君夙,她總覺得被那人喜歡上,就如同被蛛絲網住的獵物,無處可逃,越是掙扎越是被纏緊,最后只能成為動彈不得的盤中餐。
那對穆九來絕對會是一個大難題。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像人,更像是鬼,一個不該存在于時間的鬼,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也不知道該不該死,可不管這一世痛苦也好,瀟灑也罷,萬千紅塵滾滾,權力、財富、仇恨恩怨、下江山她都無所謂,可獨獨這情,她卻不想再沾惹半分。
將面吃完,沒看還在念經的明光,穆九去了后山菩提樹下,了緣還在那里打坐,察覺到穆九走過去,了緣緩緩睜開眼,慈眉善目里透著博大寬廣和空明。
“阿彌陀佛,施主看起來心緒不寧?”
穆九走到他身邊盤腿坐下:“你們啊,看得太多不會覺得煩嗎?”
了緣輕笑:“佛法將就聽、看、悟、感,看別人了解別人,亦是一種修校”
穆九現在可沒心情跟他論佛法:“這次花開之后,你是不是又要去游歷了?”
“是。”
“你這涯海角到處走,也沒個定點的,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了緣看著她精致的面容,很淡,但他能看出她的不舍,慈悲的淺笑:“緣來則去,緣聚則散,緣起則生,緣落則滅,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緣分到了,縱使下之大,總有相遇的那一。”
穆九將兩個盒子拿出來,一并放在了緣的面前:“這里面是我給你準備的藥,最近用了不少藥,藥材不是特別夠,省著點兒,別全部送給別人了,雖然你們和尚講究命數緣分,但我還是希望你給自己留個余地,若真遇到什么,留條命來見見我也是好的。”
生與死,并不是那么忌諱,了緣早已經開看,但能被入記,心口有暖流躺過,未嘗不是佛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