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金沒怎么去太子府,不太清楚:“鎏芳殿怎么了?”
“鎏芳殿是太孫住的地方,習文習武都是在那里,而那里除了太孫殿下,還住著一個人......”穆九頓了頓,緩緩道:“太子妃娘家,虞家的少爺,虞航。”
這個人,衛金也不認識,但還算知道一點:“虞家已經沒落了,嫡系這幾年幾乎要死絕了,這個虞航,倒是很早就聽失蹤,難道......他就是虞航?可皇上怎么會利用他?”
“他要的是把人送進我這府邸,但不一定是主子,那些下人才更加好達成目的,而他若是知道那是虞航卻還是選擇利用,估計為的就是看我會不會心軟,若是別人,我定然會毫不留情拆穿,而虞航是太孫伴讀,往年跟我也有些交情,況且他是虞家為數不多的嫡脈,他賭我會救下這個人。”
“冒充太孫殿下,不管是旁人還是虞航,欺君之罪,都得死,而他是旁人我不在乎,可是虞航,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不然太子一脈的人也不會原諒我,所以我只能認,認了這個太孫,就等于他打開了我元帥府的門,這環環扣得,還真是精彩,讓我都解不開這個死局。”
“而真正讓我愿意沉默的,是胡公公,他的話雖然假,但臨終托孤的情卻是真,他保不住虞航,只能被威脅被利用,而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虞航送到我這里,只有我才能保住虞航的性命,今日他想必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撞柱而死,他在向太子府請罪,未嘗不是對景舜的悲憤。”
衛金聽了,明白了,但卻又更不明白了:“那......真正的太孫殿下呢?若有朝一日......”
“沒有那一日的。”穆九打斷了衛金的話:“現在的安樂郡王就是綸,就是曾經的太孫殿下,不會再有別人。”
衛金沉默,明白穆九這是要讓虞航代替真正的太孫,將錯就錯,讓太孫永遠不出現。
“我明白了,不過少主請不要忘記一點,就算我們愿意相信,有些人怕是不會接受一個癡傻的安樂郡王,若是讓他們查出這是假的,恐怕會失去控制。”
這么多年,太子一脈一直被打壓,失蹤的太孫一直是他們的精神支撐,而這條橋梁就是穆九,如今太孫傻了他們定然很震驚失望,但若知道是假的,恐怕不會饒了穆九,畢竟連他們都能查出是假的,穆九豈能不知?
穆九自然知道:“一群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了。”
太子一脈的嫡系早已經被景舜剪除得七七八八,生下的都是一些庶出旁支,他們之所以還打著忠心太子的旗號,不是因為真的忠心,而是燕帝一直在打壓,為了尋求出路罷了。
穆九接受他們,不過是因為,聊勝于無,可若是他們蹬鼻子上臉,她倒是不介意教教他們做人。
衛金知道穆九心里是有打算了,他也就安心了:“少主深思熟慮,屬下甚是欣慰,我這就去布置一下,雖然這元帥府沒什么機密,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讓那些老鼠碰到。”
衛金退下了,穆九仰頭嘆氣:“接下來可就沒得安寧了。”
蕭君夙剛剛一直坐在旁邊,一言未發,此刻才緩緩放下茶杯,眸中目光莫測:“你對他倒是盡心。”
“誰?太孫?”穆九轉頭看著他,笑道:“你不會嫉妒他吧?”
“算不得嫉妒,只是不喜你這般為一個人著想。”蕭君夙淡淡道。
穆九盯著他看一會兒,看起來倒也不像是嫉妒的,這才勾了勾唇:“有些事情,不是由我開始,也不是由我結束,但我身處其中,且有能力的時候,我只是盡量挽留一下......能得一日安寧,我便給他一日,若能一生,那是最好,若不能...我也盡力了。”
蕭君夙不喜歡穆九這般的言論,她如此全心全意的守護另外一個人,雖然知道她不是因為男女之情,而是因為年少時的守護情分,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但有些情緒卻控制不住,握住杯子的手收緊:“你倒是大義。”
男女之間的心悅和情愛可以爭奪,她若是對別的男子有喜歡,他可以一較高下,將她的心爭奪過來,可這些發生在過去的事情,他不曾參與,也無法改變,才是最讓人無力又心塞的。
好像不管他怎樣,都爭奪不了那個位置,都戰勝不了那個人,如何不在意不嫉妒?
“今日我見到了靖王和銳王,倒是發現有點有趣的事情,他們的容貌,讓我想起了之前見過某個長得相似的人,雖然只有五分相似,但你對他的態度......”
穆九眼眸微微一變,無奈嘆口氣:“以你的洞察力,就知道瞞不過你,但不要出來。”
穆九起身走到蕭君夙面前,直接坐到他的懷中,將額頭抵在他的肩窩:“蕭君夙,別出來,有些事情我已經決定了自己扛,恩怨、罪惡、仇恨,我早就認了,既然我們的仇人和目的是相同的,那就由我一個人來解決這些就好,沒必要兩個人都去地獄里打滾。”
“內心黑暗的人向往光明,曾經給過我溫暖的人只剩下他了,我只想留著這一方凈土,不想污染了他。”
蕭君夙沉默半響,抬手摸了摸穆九的發梢,聲音沉悶:“他是藏在你心里的凈土,那本王呢?我不想嫉妒,但你這樣,是否對我不太公平?”
“哪兒不公平了?”穆九失笑:“我從未將他和你一起對比,他是我想奉上神壇的光明,而你......我只想拉著你一起下地獄,蕭君夙,這輩子你招惹了我,挑起了我的占有欲,你逃不掉的。”
穆九得邪氣,還伸手將他抱緊,似是讓自己的話更有力度。
聞言,蕭君夙眸中深沉的眸色散去,波光瀲滟,薄霧藹藹,勾唇,笑得滿意:“好,那你可得把本王抓緊點兒。”
神壇什么的,他可不想上去,他這輩子染了太多血腥,注定要下地獄的人,而地獄若是有她,他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