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光不會為誰停留,總是會無情的帶走很多人和物,卻也會創造新的人和物,這就是時光獨特的魅力。
大概是相處久了,衛殊對蕭君夙那張妖冶的容顏已經完全免疫了,就算面對蕭君夙的男色誘惑,她也能相當的淡定,坐懷不亂。
呃,話也不能說太滿,大概?
蕭君夙:感覺娘子好像越來越不愛我了,怎么辦?
衛殊其實就是正常人的心里變化過程,不管之前愛得怎么轟轟烈烈,時間久了,都會歸于平淡,相濡以沫,愛情更深是親情,這都是很正常的,但落在蕭君夙眼里,那可一點兒都不正常。
然后,完全不知道蕭君夙一個人悟了什么,就開始不正常了。
對衛殊越發的黏糊,吃個飯他能從頭喂到尾,只要有空,衛殊去哪兒他也去哪兒,一路跟著,生怕她丟了似的。
衣服也不再是玄色,要么是騷氣妖嬈的紫,要么是謫仙飄飄的白,或者非常妖冶的紅。
一天之間,他能在幾種風格之間切換好幾遍,看得衛殊應接不暇,還有點兒眼睛疼,這是抽的哪門子風?
饒是蕭君夙有千萬種姿態,遇到一個不解風情的衛殊,最后也是白搭。
折騰了好幾天,一路折騰到回到府邸都沒能把衛殊的目光吸引過去,蕭君夙陷入了自我懷疑,甚至升起了一種濃郁的危機感,衛殊是不是已經厭煩他了?是不是還記得上次在路上遇到那個書生?
衛殊:?????什么東西?
終于回到府邸,衛殊趕著去看青絲兒,因為她給青絲兒從外面帶了幾條鮮美的魚,得讓它趕緊吃掉,不然變味兒了它可就不吃了,這貨不但愛吃,還挑嘴,真是慣得它喲。
青絲兒這些年倒是沒有再長大,好像是停止生長了一般,但是它身上的鱗片卻越來越黑,最開始的時候是亮瞎眼的綠色,漸漸的變成墨綠,如今已經完全成為了黑色。
它跟一般蛇類不同,它的鱗片是那種黑到發亮,有種金屬質感的黑,該說不愧是蛇王嗎?鱗片的色都是這么的與眾不同,尊貴中透著霸氣。
“嘶嘶嘶!”
衛殊還沒走到,青絲兒就迫不及待的探頭出來,動作迅猛的朝衛殊滑過去,瞬間用身子將衛殊的腳給圈住,不給她走。
嘖,霸氣沒了,就剩傻了。
青絲兒一直纏到衛殊的腰部,仰頭看著衛殊,若是忽略它這威武得有些嚇人的身軀,它看起來就像個留守在家終于見到家長的孩子。
衛殊摸摸它的頭:“好了好了,我不是回來了嗎?這段時間不會離開,還給你帶了魚,快吃吧。”
“嘶嘶嘶嘶。”
青絲兒激動的去夠衛殊手里的魚,剛剛只顧著纏著衛殊,居然把魚忽視了。
衛殊看著它幾下把魚解決了,摸了摸它明顯鼓起來的肚子:“真是吃貨。”
行走在外多年,衛殊很確定,自己是真的不喜歡蛇,看著就覺得難受,更別說靠近了,嗯.....若是烤了或者煮湯她還是可以接受。
唯獨青絲兒,她這輩子,也就為它破這個例。
“嘶嘶嘶......”青絲兒若有所覺,腦袋在衛殊的手上蹭一蹭,很是依戀,明明開了心智,可這么多年卻依舊跟個孩子似的。
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聽起來有些急切。
兩道修長的少年身影從回廊處走過來,一眼看到了蹲在那里的衛殊,兩個少年,十三四歲的年紀,翩翩少年郎,青澀、干凈、鮮活,他們值得這世間一切美好的詞語來形容。
兩人來得急切,倒是想撲過來,最后卻齊齊剎住腳,克制住喜悅,規規矩矩的行禮:“孩兒見過娘親。”
三個月的分別,兩個孩子可想衛殊了,而衛殊,沒回來之前還真不覺得怎么想,反正就兩個小魔王,就算沒她在身邊他們也活得有滋有味兒的,但這回來看到了,心里那些壓抑的思念和酸澀感瞬間就冒出來了。
衛殊笑著走過去,伸手一把將兩人一起抱住:“臭小子,是不是又長高了?聽說你們最近闖了不少貨,你爹可是給你們屯了不少頓打呢。”
蕭律心虛的摸摸鼻子,在別人面前他挺混的,但是在娘親面前他可是乖孩子,干了壞事,本能的心虛。
小金魚可就皮多了,一把抱住衛殊的手臂,嬉皮笑臉:“娘親,求保護。”
爹可是他們打不過的人,為了不挨打,慫得毫無痕跡且理所當然。
很好,這一點衛殊很確定,真的是遺傳了自己。
“你啊?”衛殊彈了彈小金魚的額頭,寵溺又無奈:“就是個小滑頭,遲早被你爹揍一頓就舒坦了。”
看著蕭鏡羽這張越來越像蕭君夙的臉,衛殊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的,這小混蛋,狡猾極了,慣會討她歡心,可她明知道他的小算盤,卻還是把他沒辦法,最后收拾他們的事情還是得交給蕭君夙。
她負責愛孩子,王爺負責打孩子,一張一弛,倒是恰到好處。
小金魚雖然在衛殊這里上了保險,但最后還是沒免被自己親爹揍一頓,喊娘都不管用。
他可不知道自己爹心里正在別扭郁悶,聽到他把衛殊搬出來,還多揍了他一頓。
小金魚:......失策啊!失策啊!
剛剛回來,一路風塵,衛殊去沐浴更衣,坐下來,又鋪開紙張開始抄佛經。
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事兒,心緒有些雜亂,她需要抄抄佛經定一下心神。
衛殊這兒抄到一半,蕭君夙來了,一把從她身后抱住她;“娘子怎么回來也不休息一下?不累?”
衛殊拍拍他的手:“還好,沐浴解乏,現在也不是那么累,乖,你去旁邊,別打擾我。”
蕭君夙:“......”他居然被趕走了?
好吧,不打擾她,那他守在旁邊就行了吧?
衛殊抄佛經朝了足足半個時辰,等把佛經抄完了,擱下筆,蕭君夙還沒來得及說話,衛殊突然想起:“對了,我給青團兒他們帶了禮物還沒給他們呢,小青魚,去把禮物給他們分一分。”
嗯?沒人答應。
這小青魚也跟她一起回來,估計著急去見女兒了,衛殊嘆口氣:“算了,我自己去。”
然后,衛殊就走了。
蕭君夙感覺自己的心碎得那是一片一片兒的,他這么大個人,她到底有沒有把他放到眼里?
回來第一天,大家自然要一起吃個團圓飯,因為孩子多,本來是大人一桌孩子一桌,但是別忘了,衛殊可是孩子王。
這群孩子誰都不服,就服她,不是害怕敬畏那種,而是真正的心悅誠服。
小金魚看到衛殊就直接把她往他們的桌子上拉,旁邊兩個小姑娘也歡喜的圍著衛殊,想聽她講路上的故事,然后,蕭君夙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媳婦兒被人從自己身邊拉走了。
袖中的手握緊又松開,他現在去把娘子拉回來會不會顯得自己太幼稚?居然跟一群孩子爭風吃醋,可.....為什么衛殊對孩子們都那么好,獨獨對他不冷不熱?
一頓飯,孩子那一桌吃得熱鬧極了,他們大人這一桌,總感覺哪兒冷颼颼的。
西歸、南風和華晏都愛著自己媳婦兒,好歹能相互取暖一下,唯獨剩下東越獨自承受來自王爺的冷氣。
東越:“......”這什么世道?還給不給單身的人活路了?
果然他當初就該學北霜,有多遠走多遠,天涯海角,美人無數,何必在這里受這樣的傷害?
用膳之后,眾人轉著去花園,一邊乘涼喝茶,一邊聊天。
大家聊得熱火朝天,誰也沒發現蕭君夙不見了,嗯,西歸和南風是發現了,可他們卻當做沒發現,主子心情不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們也不知道,更不敢問吶,所以還是當做沒發現好了。
一直聊到時間差不多,衛殊趕了一群孩子回去洗漱睡覺,這才慢慢走回主院。
從屋子里轉了一圈,突然好想意識到了什么,咦?王爺呢?
沒找到人,衛殊也沒多想,那么大個人用她多想什么?
吃了飯,身上出了不少汗,索性再去沐浴一次。
等洗完出來,卻見屋內的燈光很暗,燈罩變成了紅色,屋內一片朦朧色彩。
衛殊有那么點兒方,什么情況?
一邊擦著頭一邊往內間走去,一眼看到了床上躺著的蕭君夙。
觸目所及,嘖,這風景......
蕭君夙穿了一身大紅色純色的寢衣,一手支著頭,墨發如瀑布垂下,一支腳屈膝,擺出一個完美的橫臥姿勢,領口大開,露出鎖骨和胸膛,蕭君夙的身材無疑是完美的,多年習武,身材保持的極好,寬肩窄腰、勁韌有力,肌理分明。
衛殊沒有走過去,而是倚在轉角的屏風旁邊看著。
“王爺,你這是做什么?”
這色誘的招數他也不是第一次用了,衛殊可是再熟悉不過了,所以不能過去,走過去了,就跟那送肉到狼的嘴邊一樣跑不掉。
雖然這只狼很帥很有誘惑力,但......咳,她得矜持。
蕭君夙緩緩睜開雙眸,看了眼衛殊和自己的距離,冷魅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危險,唇角上揚,不敢過來?這是怕自己把持不住?看來他的魅力還在。
“為夫自然是等娘子安寢,娘子站在那里做什么,還不過來睡覺?”
衛殊擦了擦頭發:“不了,你先睡,我頭發還沒干呢。”
“哦。”蕭君夙緩緩起身,一步步朝衛殊走過去,目光仿佛鎖定了獵物的獵手,勢在必得:“為夫幫你。”
“還是不了......”
蕭君夙一把將衛殊攬住,強制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后動手給她擦頭發。
不是站在后面擦,而是站在前面,微微躬身。
衛殊:“......”非禮勿視。
抬手,拉住蕭君夙的兩邊衣襟,手動給他合上。
蕭君夙勾唇,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娘子這是做什么?你又不是沒看過。”
就是看過,所以才不能看啊,只看一點點,后面全部腦補齊全,要命的,嘖,一把年紀了,還受這樣的刺激,真是。
蕭君夙想扒開衛殊的手,衛殊索性一把抱住他的腰。
見此,蕭君夙倒是沒有繼續作妖,而是認真給她擦頭。
衛殊抱著蕭君夙,半響之后開口問道:“你這兩天怎么了?誰刺激你了?”
蕭君夙的手一頓,輕哼一聲:“原來你還知道啊。”
這語氣,還傲嬌上了?
衛殊很無辜:“這關我什么事兒?”她又沒有得罪他。
蕭君夙聞言心口噌就冒火了,丟了毛巾,轉身不搭理她。
衛殊:不是,這剛剛還引誘她呢,突然間怎么還生氣起來了?
夫君使性子了她能怎么辦?哄著唄。
“那你心情不好,你先告訴我為什么啊?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眼里還有我這個夫君?”蕭君夙轉身,雙手抱在胸前,目光灼灼冒著火氣:“兒子重要,那幾個孩子重要,連青絲兒那條蛇都比本王重要。”
明白了,這是覺得被她冷落了?可他不是一直在她身邊嗎?她什么時候冷落他了?
蕭君夙說完,越想越氣,看他那樣子,本來是想大步往外走的,結果只走了兩步,突然轉身一把抱起衛殊走到床邊。
放下衛殊,自己上去并排躺著,睡覺。
是真睡覺,手腳無比規矩,沒有一點兒小動作的那種。
可這一肚子的氣,就算閉著眼睛一動不動,那能睡著?
衛殊想起這幾日蕭君夙那抽風的作風,好像她的反應確實冷漠了些,都老夫老妻了,自有屬于他們之間的默契,她以為兩人之間就這樣挺好的,但顯然蕭君夙不覺得。
他深愛著她,心里一直燃燒著炙熱的火焰,而她的冷淡反應對他來說,確實有些傷人。
他折騰了這么多天,她好像真的沒有正視過他的心情,這樣一想,好像確實是她不對。
轉頭看著雙眸緊閉的蕭君夙,衛殊湊過去:“睡著了?”
“不理我,真睡著了?”
衛殊伸手在他臉上戳一戳,一點反應都沒有。
蕭君夙已經四十出頭了,這個年紀不算小,他臉上沒有皺紋,但是眼尾處還是有那么點兒歲月的痕跡,歲月對男人總是眷顧的,便是有了這么點兒痕跡,絲毫不損他的俊美,反而越發的成熟有味道,如最香醇的酒,越發讓人沉醉不已。
衛殊愛蕭君夙嗎?自然是愛的,但她的愛不炙熱,她總是很平淡,總會讓人覺得她很薄情,可并非薄情,只是情深不示人。
不過別人不知道就算了,讓蕭君夙也難受,這倒是她的錯了。
“王爺,最后給你一次機會,若你不反抗,那我可就動手了。”
蕭君夙依舊一動不動,衛殊嘆口氣,傾身而上,聲音邪魅中帶著不懷好意:“那你可一定要躺好別動哦”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男人生氣了,困一覺就可以了,若是還生氣,那再來一次。
蕭君夙是那樣膚淺的男人嗎?哼,必須困多一次。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時光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逝,孩子們一天天長大,看著不少小姑娘看到青團兒和小金魚都會羞紅了臉,才覺得自己真的是另一輩的人。
一代新人換舊人,未來,是這些孩子們的時代。
到不是說衛殊頹廢了,只是她覺得自己這樣挺好,若能這樣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她已經別無所求了。
當然,若是有人想要跟她練練,她也是不介意的,畢竟生活太平淡也沒意思,偶爾需要些新奇刺激。
衛殊一直沒覺得自己會成為一個多溫柔的人,只是遇到了自己珍視之人學會收起了滿身的刺,也學會把刺變成盾牌,護著自己想護著的人。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自己這輩子想守護的人還挺多,但她也不畏懼,因為她的身后還有一個蕭君夙,她心力不足的時候,他會是她最堅實的后盾。
五十歲之后,衛殊和蕭君夙倒是沒有再去天下浪了,不是年紀大了不想走,而是都走遍了,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也就偶爾去一趟燕國看看衛家人。
聽說昨天明光回了南山寺,衛殊正好沒事兒做,叫上蕭君夙一起去看看。
兩人騎馬到山腳,決定走路上去,昨夜里剛剛下過雨,山上的路有些濕滑,走到半路衛殊腳下一滑,差點把腳扭了。
衛殊自己沒覺得怎樣,蕭君夙卻蹲到了她的面前:“上來。”
衛殊失笑:“我就滑了一下,沒扭到,用不著背。”
蕭君夙堅持:“為夫想背你還不行?”
這霸道的語氣......“行行行,我給你背,多謝夫君大人。”
蕭君夙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
衛殊趴到蕭君夙背上,被他輕松的背了起來,蕭君夙背著衛殊,走得很穩,專門挑著沒那么濕滑的地面走,便是繞些路也沒關系,反正把衛殊背得穩穩的。
大概是太穩了,衛殊趴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居然睡著了。
蕭君夙一路背著她到山頂,明光坐在那顆菩提樹下打坐,看到兩人到來不意外,倒是看到熟睡的衛殊莞爾一笑。
“貧僧去拿一張毯子過來。”
毯子墊在菩提樹下的石板上,蕭君夙輕輕將衛殊放下,衛殊本來是要醒的,但明光在衛殊的額頭一點,又讓她安睡了下去。
“讓她做個好夢。”
衛殊睡過去,明光坐在旁邊繼續打坐,蕭君夙坐在衛殊的旁邊,看看天地,看看禪院的風景,偶爾低頭看看衛殊,為她撥開被風吹到臉上的發絲。
衛殊睡著了唇角都是微微上揚的,可見她確實做了一個好夢,娘子,為夫可在你的美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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