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穆九有武功,如果她不夠冷靜從容沒能接住那支箭......
小青魚不敢想象那樣的畫面,看著穆九滴著血的手,小青魚瞬間紅了眼,提著大刀轉身就飛了出去。
“有刺客......”
相云開帶著人把馬車團團保護起來,外圍的人跟刺客打斗在一起,而小青魚直接從中間殺出一條路沖出去,直接朝箭支射來的地方狂奔而去。
雙目赤紅,心中嗜血狂暴,敢傷她主子之人,必死!!!
“小青魚......”看著小青魚孤身一人殺了出去,西歸臉色一變,他怕小青魚出意外,但是他卻不敢追去,他的職責是用性命守衛穆九,而今穆九卻差點死在他的眼前,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他以死謝罪,哪兒敢去幫小青魚?
“吧嗒。”
染血的箭支被穆九丟在了地上,看著掌心的劃痕,鮮血流淌染紅了一手。
倒是好久沒受傷了,這感覺還挺新奇。
穆九沒有立刻處理傷口,而是讓它就這樣流淌,不過兩息,血液變成了紫紅色,這是有毒?
倒也不奇怪,想要殺她,箭上不抹毒,萬一射中了卻沒死呢?
穆九將手放在鼻尖嗅了嗅,鮮血的味道夾雜這腐朽的臭味,致命的毒,見血封喉?還挺難得一見的,不過可惜了,用在她的身上。
“衛少主?”相云開掀開簾子進來,看到了地上的箭支,目光落到穆九那受傷的手上,鮮血顏色詭異,一看就是有問題,有毒,相云開臉色一邊:“下官立刻把御醫帶過來。”
相云開急匆匆去找人,穆九都沒來得及拒絕,打開手邊的匣子,從里面拿出一個藥瓶子,倒了兩顆丟進嘴里,又拿了一瓶子藥水往手上倒。
沖干凈了手上的血,這才拿蹦跶一圈一圈的纏繞。
等相云開把人帶過來,穆九已經纏好了準備掀開簾子下車。
“衛少主,請您在車里不要出來。”相云開面色嚴肅的請求道。
穆九看著他的臉,很慘白,昨天那么疲憊,還受了重傷,今天能好才怪。
“無妨。”
穆九拿著自己的兵器輕輕一躍下來,圍攻的人還不少,但她看的卻只有小青魚去的方向。
等西歸他們終于清理了這一批人,西歸看了穆九一眼,這才急匆匆的朝小青魚那邊奔去。
隱藏在暗處有不少弓箭手,剛剛輪番射了一頓,后面都被解決,而唯有一人,弓箭技術應該是他們所有人中最厲害的,那疾馳的箭支,便是在車窗旁邊最近的西歸都沒能截住,可見其本領。
等西歸找過去,看到的只有地上血肉模糊的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西歸喉頭瞬間梗住,看著那一臉冷靜卻又做著瘋狂事情的小青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青魚姑娘,夠了,他已經死了......”
小青魚當然知道他死了,可這個人在她面前傷了主子,就算是挫骨煙灰都不夠。
小青魚很憤怒,眼里泛著嗜血的兇光,不過她的表情卻很冷靜,駭人的冷靜。
她停下了砍人的動作,抬手將染了血的外裳脫下,慢條斯理的擦干手上的血,然后擦了自己的刀,面無表情的從西歸的旁邊走過去。
西歸踉蹌了一步,抬手扶著樹干,他是喜歡小青魚兇殘的樣子,武功霸氣高強,大殺四方,但是剛剛,那不是武功的問題,她簡直瘋魔一般。
小青魚回到了穆九身邊,小臉上的冰霜才終于消散了些,將長刀插在地上,雙膝跪地:“奴婢失職,求主子降罪。”
福伯一直教導她,她的命是主子的,她的命是主子的,隨時可以為主子死,必須好好保護主子,成為主子手里最利的兵器,尤其重要一點,就是決不能讓主子受傷。
微雪姐姐臨走前千叮萬囑,讓她一定要好好照顧主子,可她卻讓主子受傷了,就在她的面前,而她居然只是眼睜睜的看著。
那支箭,只差一點點就刺進了主子的太陽穴,只差一點點......
巨大的罪惡感將她淹沒,自責幾乎要將她壓垮,但她卻不敢哭,怎么還敢在主子面前哭?
穆九何其精明的人,哪兒察覺不到她的情緒,這小丫頭看著很樂天,整天沒心沒肺似的,但老早就被福伯灌輸了他們那些人的思想,根深蒂固的念頭,固執得很,很容易鉆死胡同。
以往看到這丫頭耷拉著腦袋,穆九定然是要摸摸她的頭安撫她的,但這一次,穆九倒是沒有。
這并非小青魚的錯,而是對方的箭術高超,尤其是當時她在馬車里,根本反應不過來,但她不能無視小丫頭護主之心,告訴她‘你主子受傷不是你的錯,而是對方太強大’,讓她理所當然的接受這個結果,那樣的話這丫頭恐怕會更不好受。
淡淡的看著她,冷漠道:“回了燕國,自己去領罰,不過沒我的允許,你不能死了。”
小青魚毫無疑義的接受,叩頭:“奴婢遵命。”
她錯了,就要罰,但她不能死,她還要侍候主子。
西歸走回來就看到這一幕,那一支箭灌注了十成的內力,便是他也沒能接下,小青魚沒能接住也不是她的錯。
但身為護衛,沒能守護主子,就是罪,小青魚剛剛那駭人的樣子就足見她有多自責,他更不敢上前去說情,況且小青魚也不需要。
相云開想讓御醫給穆九看傷,畢竟剛才他可是親眼看到那詭異的顏色,定然不是尋常的毒藥,不過被穆九拒絕了,她不需要御醫。
小青魚上了馬車給穆九重新包扎,拆開繃帶看著那猙獰的傷口,小青魚眼睛又紅了。
咬著唇忍著淚水給穆九把傷口包好,這才處理馬車內的血跡。
等一切處理好了,馬車繼續上路,小青魚收斂了情緒跪在穆九一側。
上路走了好一會兒,穆九伸手緩緩落在小青魚的腦袋上,語氣有那么點兒嫌棄:“別板著臉,難看死了,笑一個給我看看?”
小青魚抬頭望著穆九,表情僵硬,眼下的心情讓她笑著實為難,但又不能違背主子命令,強逼著自己咧了咧嘴:“主子。”
毫無征兆的,眼淚吧嗒就掉下來了,嚇得她連忙抬手捂著臉,趕緊將眼淚擦掉,重新看著穆九:“主子,有沒有想吃的?奴婢給你弄。”
她不能哭,主子手受傷都沒有哭,她沒有資格哭。
穆九屈指在她額頭上一彈,故作惡狠狠的道:“笑得真難看,我想好了,中午就吃烤魚。”
小青魚點頭:“奴婢遵命。”
別說穆九要吃魚了,就算她要吃熊掌,她也毫不猶豫去深山里給她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