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沒有到飯局上,但陸成問的去不去,是指去不去魔都。
飯局林尤肯定還是要去的,陳旭東教授這么大老遠的周末跑來湘大二醫院做教學手術,作為東道主,出席是毫無疑問的。
不過,這一次,一向有秒回習慣的林尤,卻遲遲沒有回復。
陸成也沒有繼續追問。
他不能左右林尤的想法,林尤是師父,他不論做怎樣的選擇,他都尊重。
況且,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以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直到與艾荷等人約好,坐上了車后,林尤才回了信息過來。
“去,你要好好準備PPT。”
林尤點開屏幕看了后,就會心地笑了起來。
雖然無法替林尤選擇,但是林尤選擇了直面問題,那么心里的疙瘩就好歹能夠解掉一些,這對林尤來講是好事情。
艾荷、林遠和陸成三個人一臺車。
林遠主動地坐到了前排去。
艾荷雖然距離陸成坐得稍遠,但是她的目光卻是一直往這邊瞅。
同時心里盤算著,魔都么?
那要不,回家去看看吶?
嗯,就只回家看看。
艾荷是地道的湘省人,出生在湘省,老家、戶口也在湘省,但是現在父母的居住地址,卻是魔都。
陸成當然不知道艾荷的想法。
一路上,和林遠和艾荷不停地攀談著,不至于尬坐著。
酒宴過后。
在酒店的門口,陳旭東忽然略有些愕然地看著陸成:
“這小子,也不是個老實人啊,看樣子是東北來的。”
“這至少有一半斤酒下了肚子,愣是什么事兒都沒有。”
半醉的陳旭東心里苦笑著,本來,陸成不停給他敬酒,但是他先是故意推脫,然后說至少兩杯敬一杯。本身就是為了躲酒,免得被人灌。
畢竟他要面對的是這么多人。
要是一般人,聽到二比一這不公平的比例,那就也當即慫了,畢竟兩杯就快小半斤了。
可誰知道。
陸成就是要故意灌陳旭東的,而且這還是林尤和閔教授私下的授意。
不過,林尤和閔教授的意思都是,要陪好陳教授。
陸成,略微差池地會錯了意思,搞蒙了一些,陳旭東光是和陸成一個人,就搞了半斤,再和其他幾個人一盤下來,一斤三兩往上走,也是不行了。
陸成只是笑笑,這場面,比起當時與林瑞奇他們比起來,那不知道要好多少。
至于什么艾荷所說的,喝酒傷身這話,自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做到不經常嗜酒,偶爾喝一兩杯,閔教授和陳教授這一輩人,是暫時戒不掉了。
艾荷也知道這一點,在酒桌上就沒有掃興,這飯桌上的每一個人都不是老艾,誰能真忍得住她來逼逼?
而且,還有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
常光林暗地里覺得,自己好歹是個混上流社會的人,酒肉穿腸過,怎么可能在酒量上,還輸給陸成這個師兄?
這是不可能的。
雖然不和陸成明著比,畢竟今天的主角是陳教授。
但是,他愣是挨個打了一圈還多。
最后,喝下的量,自然與陸成差不多。
而且,現在還嚷嚷著:
“來,干一杯。再喝一杯嘛。”
聽到這話,閔教授就沒來得及回陳教授的話,而是對杜武道:“小杜,你要負責把小常送到宿舍,注意預防誤吸啊。”
閔教授覺得,都是醫學生,這種事情,提醒一句就是了。
“好的好的,閔教授。”杜武扶著常光林,連忙點頭。
杜武的個子雖然沒有常光林高,但是比他壯實很多,別說是攙扶,就是扛起來,也沒有任何問題。
緊接著,閔教授才道:“陳教授,那你可就說錯了,咱們的小陸,是從湘省的西北來的。”
“咱們湘省,也有酒桶子啊。”
閔教授一副很懂行的樣子,但其實,在今天之前,他壓根不知道陸成這么能喝酒。
“湘西的‘土匪’?難怪咯。”
陳教授恍然大悟,然后對閔教授道:“閔宏,我現在頭有點暈,我就不送你了。我這就上去洗個澡休息了。”
陳旭東直接在酒店開了個房間,自己出的錢。
“陳教授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明天我讓小遠過來接你去機場。”閔教授當即回道。
“好嘞。”
待到陳旭東離開,杜武帶著常光林上了車后。
就只剩下閔教授、朱雀光和林尤等人了。
閔教授他們都是上級,雖然提議問陸成他們要不要送?
陸成哪里敢點頭同意,讓教授送自己回去,那還有點規矩沒有呀?
而且閔教授他們也沒有這層意思,現在杜武帶著常光林回去了男生宿舍,還有秦安和艾荷兩個女生,需要安排。
林遠雖然是師兄,但這個月不在臨床,與她們不熟,自然讓陸成送她們回去更加合適。
本來艾荷和秦安說不用的,并且秦安心里還補充,咱們的艾荷可是跆拳道黑道選手,一般的流氓都會怕她這個女流氓的好伐?
可閔教授他們還是不放心。
這下,就只剩下陸成三人了。
打了一個車,送二人來到了醫學院。
直到送到宿舍門口,艾荷才擺著手和陸成告別,只是臉蛋和耳朵都有些紅撲撲的。
艾荷是名人,宿舍的很多人都是認識這個同學和師姐的。
大學四年,都從來沒有見到誰送過她,而且她也沒這么在宿舍門口和別人打招呼,這下,就成了焦點。
就連宿管阿姨都有些愕然地看著她,然后防狼一樣地看向了陸成,意思就是,就到這里就行了,別進去禍害人。
陸成當然沒這層意思,想都沒往這里想,出了校門,就趕回了自己的屋子,沖了個澡后,美美地睡覺了。
女生宿舍里。
不少人質問了起來:“喲,小艾荷,剛剛下面站著的那個人是誰啊?”
艾荷臉色羞紅:“師兄,不是給你們說了嗎,今天科里聚餐吃飯了,咱們年級的秦安、杜武他們都在。”
“秦安可不是我們寢室的,她的話我們不聽。”一個坐在床上,敷著面膜擺著小凳子看書的女生搖頭道。
還有一個拿著盆準備去洗衣服的女生放下了手中的盆,仔細地圍著艾荷轉了轉,瞅了瞅:“你瞧瞧,你瞧瞧。”
“耳根都紅了。”
“我來給大家分析分析啊。”
“首先,口紅,是最新的色號。”
“第二,小艾荷這是你第一次打了少量的粉底。”
“第三,你的睫毛,明顯就是修過的。”
說到這里,她的鼻子嗅了嗅:“第四,你專門洗過頭發,聞著這洗發水的味道,很像是你好漂亮家的。”
“第五,這套裙子,是最近剛買的,至少九五新。”
“第六,今天你穿了以前都很少穿的絲襪,白色。”
“第七,你穿的鞋,是全新的,宿舍后面的包裝,是你的吧?”
“第八……”
艾荷趕緊辯駁道:“今天是魔都的陳教授來我們科室做手術,那和教授吃飯,自然是要收拾一下子的。”
“哪里有你說的這么多亂七八糟的。”
“總不能和平時一樣的,牛仔襯衣白大褂過去吧?”
醫學生是理科生,所以思維,還是極為縝密的。
再加上女生的敏銳嗅覺。
立刻又有人補充道:“那行啊,小艾荷,那你解釋解釋,你沒事臉紅什么,耳根紅什么呢?”
“還有就是,一個致命問題啊。”
“大家聽我說。”
“今天,你怎么沒開著你的小愛車去吃飯?”
“今天,你為什么沒有去你在外面租的套房住?”
“我可是記得。”
“一個叫艾某的女同學,在內科實習的時候,專門開著自己的小愛車去吃飯,哪里還有師兄好意思送你回來。”
“今天怎么?”
“說,是不是故意的。”
“老實交待。”
“啊?”
寢室里鬧哄哄了起來。
這些秘密,其實只有宿舍的人,才知道,平時艾荷都是極為低調的。
艾荷很有些惱怒,早知道,就不告訴這些人這些秘密了,這好不,給自己挖了這么大個坑。
她但是還在解釋:“那是我今天要看手術,而且去買了鞋,耽擱了時間,沒機會去拿車。”
“反正,我不信。”
“小艾荷啊,進校的時候,就有學姐給我們說過,防火防盜防師兄。”
“你可別著了相,被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啊。”一個女生,一本正經地說。
“哪里有,陸師兄才不會花言巧語了。”
“嗷哦”
一群狼叫一般的聲音,在宿舍響了起來。
“女生,果然外向。”
“哈哈哈,又臉紅了。小艾荷,你真的危險了哦?”
“不過很好奇,那個陸師兄長得帥嗎?”
“高嗎?”
“家境怎么樣?”
“以前有沒有過女朋友?”
“有幾個?”
“家住哪里?”
“和你門當戶對不?”
這就開始查戶口了。
“你們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去洗澡了,懶得和你們說。”艾荷站起身,去睡衣就走向了沐浴室。
周末的時候,林尤沒來查房,是朱雀光親自來的。
本來,周末的查房,交給林尤或是陳丁,就可以了。或是陸成這些研究生自己查房,也是行的。
但很明顯,今天朱雀光來此的醉翁之意,不在查房。
查完房后,朱雀光就把陸成叫進了教授辦公室。
這里平時是閔教授辦公的地方。
進了門,朱雀光首先請陸成就坐。
陸成等朱雀光坐下之后,才在對面坐了下來。
朱雀光說:“小陸,今天我來查房了,是閔教授特地吩咐的,主要了,還是告訴你一些事情。”
“這些事情,你師父是不好親自開口給你說的。”
“你應該知道,林尤,是從魔都回來的吧?”
陸成點了點頭,這件事科室里是個人都知道,而且還在那邊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了。
朱雀光道:“這就是我要給你說的事情了,是這樣子的幾年前……”
陸成聽完朱雀光的闡述后,就眉頭微微一皺了起來。
原來啊,林尤本來就是從魔都的大學走出去的,成績非常好,直博,出國留學,發表過很多的論文,甚至都有可以直接留在國外,拿到綠卡的機會。
不過林尤放棄了,還是毅然決然地來到了母校。
進到了骨科,以引進人才的方式。
而林尤,當然是沒有讓醫院和學校失望的,第一年,就拿到了國青。
第二年,就拿到了國自然。
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戰績。
并且,在學術上,林尤幾乎是到了巔峰時期。
正要發表一篇論著在Nature上的時候,忽然,科室里的一個教授,找了上來,說是能不能讓林尤把一作讓給他,這樣一來,他可能有爭取院士的機會。
一篇Nature上論著文章的成就,足以支撐得起一個院士了。
林尤自然沒有同意,
不過,在后來,這篇文章,林尤還沒有投出去的文章,竟然已經被人投了出去,而且他變成了通訊,不是一作。
這篇文章,他只發給科室里信得過的好朋友,幫他修改過。
除此之外,他并沒有給任何人看過。
這樣,就很明顯了。
當時林尤就和那個朋友鬧翻了,可是那個朋友就‘苦口婆心’地解釋道:“林尤啊,你這論文,自己發了,最多只能得到名氣,而劉教授拿了,就能夠評上院士。”
“這對科里來講,是一件特別大的貢獻。”
畢竟一個科室,若是有一個院士坐鎮,就是巔峰了,兩到三個,那可以問鼎國內第一的位置。
這對科室的發展,自然是相當有利的。
但林尤只問了一句:“誠信這兩個字,是怎么寫的?”
陸成上報給了科研部和學校。
可科研部和學校,竟然都為了多評一個院士,站在了劉教授一方。
他們給的理由是,通訊作者比一作,更有價值,也只是讓陸成讓出了一作的位置而已。
但這件事,能是這么論的嗎?
那個劉教授,在自己做科研的時候,做實驗的時候,他在干嘛?
林尤當即甩了一句,“你們如果不想ment或者鬧出國際笑話的話,你們就繼續投!”
然后,科室的主任,都親自跑過來求情。
結果,求情不成。
他們就拿聘用合同說事,說一切要以科室為重,否則就算是違反了合同,立刻解除林尤的編制和工作。
林尤當場,就把白大褂脫了下來。
道:“誰要是能夠把這篇文章,不以我林尤的名字發到SCI去,我給他跪著磕三個響頭!”
“你在科研部、在學校、在整個華國,有手腕,有足夠深交情,我看你是不是和所有SCI編輯部的人,都有足夠深的交情。”
“我林尤。”
“能做到直接聯系上所有編輯部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