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9日,周四。
方年鍛煉完走到陽臺上,忽然發現外面飄起了小雪粒。①
2009年申城首場雪飄毫無預兆的降臨。
方年立馬摸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然后給陸薇語發了條彩信。
幾乎是在彩信才發出的時候,彈出來QQ消息。
喂魚:“下雪了”
方年:“對,下了點小雪粒,剛拍了照給你發完彩信。”
喂魚:“收到了。”
方年:“我們這叫心有靈犀嗎?”
喂魚:“肉麻,去上學的時候別騎車了,多穿點。”
方年:“嗯,你也是,多穿點,別美麗凍人。”
喂魚:“[/撇嘴表情]我才不會。”
今年申城的冬天來得格外早一些,在小雪粒中還夾雜著雨絲。
一晃,方年就在申城待了小半年了……
周五,天才蒙蒙黑,整座城市的路燈、照明燈、霓虹燈便都亮了起來。
給人的感覺仿佛一下就過度到了浮華的城市夜生活。
方年剛走到家,就接到了李安南打過來的電話。
“老方,周末有空嗎。”
方年嗯了聲:“白天有,晚上沒有,你要來市區玩嗎?”
李安南哦了聲,然后用商量的口吻道:“我是想問你要不要來松江這邊走一走,我們學校旁邊不遠就是佘山,一起去爬爬山什么的。”
佘山距離東華大學松江校區確實不遠,車程六公里左右。
佘山雖然不高,但已經是申城境內第二高峰了。
而且一向被譽為申城的后花園。
且是申城唯一的自然森林境地。
19號的小雪粒飄過之后,申城的天氣稍微回暖了些,出門走走倒也不錯。
方年稍加思索,道:“也行,我問問劉惜跟林語淙有沒有空,趁這個機會,我們幾個聚一下怎么樣?”
李安南連忙道:“那可太行了,說起來我到申城這么久,一次都沒見過她們呢。”
“八中可就我們四個在申城上大學。”
方年也知道這一點。
或許應該說,近五年來,棠梨八中都只有方年他們四個人在申城上大學的人。
因為棠梨八中的教學質量是顯而易見的不好。
而申城高校的招生門檻比較高,兩相比較下,就算分數線達到了申城一些公立學校的標準,也不會選擇申城。
接下來方年先后聯系了劉惜跟林語淙。
好在明天是周六,兩人都沒課,時間上也沒問題。
確定好行程后,最后方年給溫葉撥了個電話。
“溫秘,得麻煩你一趟,今天晚上把車停到我住的小區樓下。”
那邊廂溫葉連忙應了下來:“好的。”
接著感慨了一句:“方總您的電話真及時,我剛巧下樓都還沒離開公司,省了坐公交車的時間。”
方年略有意外:“今天下班這么晚。”
“剛好有點事情還沒處理完,因為秋計劃第三個周期馬上也要結束了。”溫葉簡單解釋了一句。
身為方年的專職秘書,且在某種程度上代表方年的人,溫葉平時在公司里也是有工作的。
這很正常,畢竟很多事情她需要做到心中有數,才可以在方年問起的時候回答上來。
也僅僅只是基本工作要求而已。
二十分鐘后,方年下樓從溫葉手上拿了鑰匙。
接著跟陸薇語發了QQ消息。
“明天周末,我跟高中同學去郊游,到時候我會拍點照片發發說說什么的。”
喂魚:“[/再見表情]”
方年:“這么早就睡了嗎?”
喂魚:“你就是故意的,哼”
方年:“工作別太累了,周末適當休息休息,抽空出去走走,別忘了下周末過來請我吃飯。”
喂魚:“忘不了。”
末了又補充發了條消息:“路上小心點。”
從陸薇語下了決定后,就再也沒跟方年談過工作上的事情。
方年也沒主動問起,更沒有主動做些什么。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萬事開頭難。
所以在最開始的這個時間段里,方年什么都不做,才是對陸薇語最大的支持與肯定。
11月21日,周六。
結束早上的日常鍛煉,吃了早餐,時間剛剛好是早上8點。
方年收拾收拾,下樓開車出門,繞道先去復旦正門。
遠遠的看到站在校門旁低著頭形單影只的劉惜。
方年彈下副駕駛位的車窗,緩緩將車停在劉惜的腳邊,她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拉開車門上車。
“啊,我沒注意。”
上車后,劉惜聲音清弱的解釋了一句。
方年笑了下表示沒事,接著道:“你右手邊有安全帶,系一下。”
雖然這可能是劉惜第一次坐小車在棠梨時沒可能坐小車,在申城就算要出門,她也不可能坐出租車。
但她依舊很好的系上了安全帶。
不像方年上輩子第一次坐前排,被要求系安全帶時,是從咯吱窩下穿過的。
當時方年也不是沒坐過小車,只是從來沒坐過前排,也就從來沒系過安全帶;
偏偏當天是任職公司的副總開車,要去參加技術會,他還遲到了,等他趕到的時候,副總在車上等十分鐘了,所以他著急忙慌的上車,結果一上車就被要求系安全帶,然后就系錯了……
一路從復旦直接去了佘山森林公園
距離很近的李安南跟林語淙各自搭了公交車過去。
在東佘山停車場停了車。
方年跟劉惜去了約定好的公園南大門,也沒幾步路。
很快就看到了李安南跟林語淙。
李安南穿著上變化還挺大,穿了修身款的薄款外套,多少有點要風度不要溫度的意思。
要知道今天才10℃。
反而林語淙只穿了簡單的棉服外套,不像在八中時期那么的洋氣,且鶴立雞群。
碰上頭后,李安南當先笑著喳喳道:“大一第一學期都過了大半,我們幾個在申城上學的,才第一次聚齊。”
方年附和一句:“確實,有空多聚聚。”
林語淙挑著眉,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這就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有空了。”
就算是李安南也聽得出林語淙這是針對方年的。
他才不會在這個時候插嘴。
方年笑著打了個哈哈:“提前約,應該能湊上大家都有空的時間吧。”
說起來還真談不上有空沒空。
而是方年壓根沒想過這事情。
李安南找方年玩時,方年沒想過要找林語淙跟劉惜,在復旦門口偶遇林語淙時,方年沒想過要喊李安南。
得有個四五十公里的距離,要聚一起真還就比較折騰。
除非說是郊游什么的。
要不然方年也不喜歡當車夫。
李安南適時插嘴,轉過話頭:“先在東園還是西園。”
方年率先道:“我都行。”
林語淙跟著表示:“我沒意見。”
最后是低著頭的劉惜,小聲道:“我也沒。”
終于輪到自己做決定的李安南不多猶豫,大手一揮,直接定下從南大門進東佘山。
東佘山海拔只有七十來米,爬起來并不累。
秋冬季節,也有它的風味。
路上,方年主動挑起話題:“大學第一個學期眨眼就過了一大半,上大學感覺怎么樣?”
李安南趕緊接過話頭:“高中時老師們說得都有一定道理,大學學習很寬松,多數時候都沒課,比如我周四就只有一節課。
我有個室友課程更少,只有一三五有課,周二周四的課程他都是逃掉的。
講師也不點名,蠻舒服的。”
聞言,方年斜乜了眼李安南:“你逃課嗎?”
李安南有些撓頭的回答道:“少,沒有學分的我打算下期不選修了。”
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主要是我選的課太多了……”
他也屬于那種覺得自己牛逼的,什么課看課程名字覺得好像蠻有意思的,就立馬去選了。
而且又是讀的軟件工程,容易懵逼。
這只是第一點,另外的原因是,李安南還在學習怎么寫‘自制力’三個字。
“小林同學。”方年看向林語淙,調侃道,“你呢,有沒有后悔選擇了法學專業。”
林語淙會選擇法學,是方年一直不大理解的。
就算是選醫學,方年都能理解是為了自己的奶奶。
但法學……
說真的,方年曾經懷疑過,林語淙家里是不是有親戚在法律界。
林語淙丟給方年一個白眼,不過還是解釋道:“一開始在高中時我其實不大確定自己要讀什么專業,后來看了那么多專業后,覺得還是法學更適合我。”
頓了頓,林語淙挑著眉望向方年,朗聲道:“所以你給我小心著點,將來別落我手上,我一定告到你破產!”
接著談了談自己在大學的情況。
出于對法學的興趣,即便是大一階段,林語淙也有在很用心的學。
最后輪到劉惜時,她只小聲說了句:“還,還好。”
林間,幾個年輕的少年步履從容,大氣清脆聲不時響起,里面夾著偶爾響起的獨特清弱聲。
不同大學雖然分割了空間上的距離,但來自同一所高中,同一片出生土地所衍生的情感并沒有被分割。
從東佘山走到西佘山,最后登頂佘山之巔。
李安南莫名就生出了萬丈豪氣,忽然就有了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的意味。
“老方,我跟你說,現在我可懂電腦了,將來我肯定會是牛逼的編程大師,分分鐘就能寫個軟件……”
話還沒說完,就被方年給故意打斷了:“會用md敲命令了?”
李安南揮揮手:“你先聽我說完,你都不懂編程,我現在會的可多了……”
方年微笑打斷:“匯編?”
李安南:“我……”
方年繼續問:“還是C、C、C#、Python?”
李安南懵懂的問道:“C煞P是什么?派森又是什么?”
方年沒回答,又問:“操作系統壞了會修嗎?”
李安南眨了下眼睛:“……”
方年拍了拍李安南的肩膀,平靜道:“咱們這些剛上大學的,其實連菜鳥都算不上,領袖說得好,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吶。”
聽著方年的話,李安南冷靜了下來。
他也就學了個大學計算機基礎,懂得真不多,連匯編都不太懂。
他也明白方年表達的意思,用老話講說是:別沒學會走就先去學跑。
意識到方年意思的李安南很光棍,嘿嘿一笑:“我就是想吹個牛,沒吹起來。”
“少打游戲少看片,多學習。”方年一本正經道。
李安南老臉一紅:“我……我就。”
接著才反應過來,嘆息道:“唉……服,我服。”
其實方年是特地三連問打擊李安南的,因為他也有過這樣的時候。
當初方年去培訓機構,才剛開始學也覺得自己什么都懂,其實就會用幾個。
想好好的敲個‘hello,world’都得費勁。
要不是自己半工半讀,心里調整快,估計最后啥也沒學會。
因為學習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就跟碼字一樣,今天碼了,明天還得碼!
①:氣象記載,2009年11月19日早上,申城多地飄了小雪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