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清晨，拉開陽臺玻璃門的方年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咦冷。”
說著，方年裹緊身上的衣服。
繼而在陽臺上活動著身體。
陰蒙蒙的天，估摸著又是個不晴天的日子。
頭一回在申城過冬的方年，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天氣。
比起來，棠梨都還要更舒服一點。
七點多，沒吃早餐的方年開上車從楊浦大橋過江去往浦東，然后停在路口。
幾分鐘后，頭發隨便扎成啾啾的陸薇語跑了過來。
彈下車窗看著飛快跑過來的陸薇語，方年笑瞇瞇的想著：“其實當個二貨也不錯吧？”
坐上車后，陸薇語從衣服兜里掏出衛生紙包著的三個雞蛋，驕傲的道：“我煮的早餐。”
方年看看雞蛋，又看看陸薇語，玩味的道：“你莫不是不會做飯吧。”
“水煮蛋怎么了？水煮蛋沒營養還是不能當早餐？”陸薇語理直氣壯道，估摸著要是站起來，就得差叉腰了。
方年嗯嗯的點著頭：“有道理的，有道理的。”
接著斜乜向陸薇語：“我要開車，你懂我意思吧。”
陸薇語也不在意：“我給你剝。”
“砰砰”三個雞蛋一撞，殼就碎了，陸薇語邊剝邊說：“小慧才起來，要不我們過去接她？”
“好啊。”
十數分鐘后，輝騰停在另一個類似的居民小巷前。
用一些人喜歡的說法，叫：農民房。
方年這次也沒看到陳清慧的男朋友。
上輩子見過一兩次面，印象很淺，如果不再見到，應該是想不起來的。
陳清慧上了車后，就嘰嘰喳喳起來：“方年，你面子真的大，算起來，這還是我兩個月后再次見到小語。”
“嘖嘖嘖……”
說著，陳清慧就故意有趣的嘖嘖稱奇起來。
早在陳清慧上車時，就一同坐去了后排的陸薇語歉意道：“我抽不出時間的嘛。”
方年微微笑著，啟車去往另一面的浦西。
“跟方年出門就有時間！”陳清慧得理不饒人。
陸薇語就笑了起來：“那不一樣，他是提前一個月就預約了。”
跟陸薇語嘰嘰喳喳說了一小會，陳清慧終于忍不住開口問：“方年，你說你有錢，到底多有錢啊。”
“可能是銀行卡有幾百萬余額？”方年用的是疑問句。
陳清慧瞪大眼睛：“啊，你管幾百萬叫余額？”
接著反應過來：“不對，應該不只是這樣吧！”
方年就說：“還跟人合伙開了家目前瀕臨破產的小公司，有一家剛開業生意很不行的餐廳。”
頓了頓，方年又補充道：“這些零零散散的，算是有幾個億的價值。”
陳清慧一句‘我日’沒忍住，直接就說了出來：“你還說你不是富二代！”
邊開車，邊看了眼車內后視鏡的方年面露微笑，調侃道：“不是，我現在相當個富二代的爹。”
本來是旁觀方年跟自己的閨蜜吹吹牛，陸薇語沒想到調侃忽然落到了自己身上，俏臉微微紅起來，張了張嘴，最后沒吱出聲來。
陳清慧眼睛眨動幾下，然后試探著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錢是你掙的，一個剛上大一的學生掙的？”
“是。”方年道。
陳清慧又追問道：“幾個億還瀕臨破產？”
“是，搶了別人的蛋糕，別人不樂意。”方年語氣稀松平常，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陳清慧又問：“什么意思。”
方年解釋了一句：“字面意思，這些東西說起來都很枯燥，沒意思的。”
陳清慧想了想，點頭道：“好吧。”
接著又問：“那……你這輛車是不是很貴。”
“是的。”
陳清慧感覺自己的腦子隱隱有點發脹，接受了太多屬于自己見識以外的知識，下意識的道：“那我算是能理解小語了。”
“你確實太優秀了，我都有點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接近的小語。”
方年笑了起來：“自信點，把懷疑兩個字去掉。”
一旁的陸薇語無奈的給陳清慧解釋了幾句元旦的事情：“……，所以，小慧，你沒說錯，他真就是故意來申城接近我的。”
聞言，陳清慧激動的道：“我就說我的記憶很好！”
“你看你看，我跟你說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接著反應過來：“不會是為了你，連清北都不上，就要上復旦吧？”
陸薇語：“？”
方年：“！！！”
隨口說了句：“沒有的事，我是聽說復旦校風比較自由來的……”
說話間，方年已經把車停在了恒隆廣場地下停車場。
“要不然，今天讓我出個風頭？你們購物，我買單。”
臨下車前，方年笑著說道。
陸薇語認真想了想，最后點點頭：“好啊，小慧，使勁買，把我們之前看過的東西都買了！”
才平復下心緒的陳清慧的激動又被提了起來：“啊，你不會認真的吧？”
說這話時，陳清慧分明聽到了自己激動起來的心跳聲，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陸薇語就笑：“當然是真的，反正不花我的錢，有的人在我們面前裝了半來年……”
方年倒不在于陸薇語的故意調侃。
三人說說笑笑間，走進了恒隆廣場逛了起來。
心里轉了一圈念頭的方年，正尋思自己要不要當個‘渣男’。
最終還是決定了下來。
因為，不想當‘渣男’的男人買不起大G。
跟著陸薇語、陳清慧先走進了一樓的店鋪。
方年從旁提出自己的看法，來自于2021年的眼光，在時尚這方面還是能拿捏住的。
不管是香水、口紅、配飾、衣服、包包、鞋子。
不管是陳清慧問，還是陸薇語問，方年總能給到恰到好處的建議。
一半天下來，陸薇語跟陳清慧聽到最多的話就是：“先生您真有眼光……”
“小姐，可能先生的建議比我們更有道理……”
以及方年重復最多的幾句話：“很適合你，買。”
“很不錯，買。”
“信我的眼光，買。”
陸薇語跟陳清慧感覺自己長這么大，從來沒有哪次逛街能有今天開心，但又多少帶點迷茫。
因為……
她們發現自己對方年的認知好像出現了偏差。
這個人不僅僅是個作家，是個學霸，是個公司老板，是個富一代，是個青春少年，他還是個女性殺手。
對女人在購物上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從上午到中午，歡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
午飯是方年找的飯店四季酒店的中餐廳。
方年輕車熟路的樣子，讓陸薇語跟陳清慧都有些意外……
吃差不多時，陳清慧替陸薇語問出來了疑惑點：“你好像對這里很熟悉。”
方年沒有隱瞞的意思：“六月份高考后，我來申城時，一直住在這里，有小半個月吧。”
“你不是有房子嗎？”陸薇語脫口而出。
方年就笑：“在遇到你的那個下午，我是剛剛簽完全屋裝修定制合同，從陸家嘴中心綠地過來的。”
“也不對吧，我記得你說你很早就來申城了，簽裝修合同要那么久？”陸薇語還是有點疑惑。
方年聳聳肩，輕描淡寫道：“滿世界找你啰。”
陸薇語磕了磕牙。
這個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總說這樣的話！
陳清慧看向對面跟陸薇語坐在一起的方年，忽然就很酸澀的道：“你，陸薇語，手！把手給我拿上來！”
陸薇語下意識的應了聲，將左手拿了上來，上面自然而然的覆蓋著另一只大手掌。
看到這一幕，陳清慧忽然故意挑撥道：“方年，我怎么覺得你懂得太多了，不像是第一次談戀愛的樣子，感情經歷很豐富吧，有多少個前女友，能數清嗎？”
方年想了想，認真道：“我說我兩輩子都是第一次談戀愛，你信不信。”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購物方面的東西，算是我寫作資料的一部分。”
陳清慧：“……”
仍是不滿意的陳清慧又說：“你們之前不是要搞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嗎，現在這算怎么回事？忽然之間就和好了啊！”
“還有你，陸薇語！”
陸薇語小聲回答道：“我……我們一直沒有分開啊。”
方年略作沉吟，語氣平靜的回答道：“其實這跟我有關系。”
“嚴格來說，我是想當個渣男的……”
見陸薇語跟陳清慧疑惑的樣子，方年解釋了一句。
“類似于人渣敗類的意思，渣男擅長于玩弄感情等等，據說吧，渣男是比較懂女人心思的，會容易讓人愉悅……”
頓了頓，方年又說：“遺憾的是，這些我不太懂，本來我還想對小語一個人渣。”
陳清慧趕緊搶過話頭：“可按照你的說法，你現在就是個渣男，你看看你，見面就送禮收買我……”
“讓我們家小語那么努力……”
“有錢又優秀，就了不起啊！”
陳清慧恨不得列出方年十大罪狀，一口氣說了起碼有一分半鐘。
方年只是笑笑，沒說話。
陳清慧呼了一口氣，話鋒一轉，問：“我其實比較想知道，你是怎么想明白的，上次跟你聊天時，你還是手足無措的樣子。”
頓了頓，陳清慧補充道：“我能看出來你對小語的喜歡，但你好像不是很明白應該怎么表達。”
方年嘆了口氣，緩緩開口：“我也是昨天才想明白。”
“一開始就讓小語產生了較為歧義的想法，同意她的決定更是我做的錯誤選擇。”
“總不能跨過一切流程，在相互認為合適的時機，直接結婚這樣子吧。”
說著，方年看向陸薇語：“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陸薇語想了想，盯著方年的眼睛，淺笑著回答：“如果十月份你問我，我會說不對，但是現在，我認同你的觀點。”
坐在對面的陳清慧‘咦’了一聲：“提醒你們一下，今天可不是520，也不是情人節！”
接著又說：“不過我還是很為你們開心，作為過來人，我認為你們現在的決定才是正常的。”
陸薇語就笑了起來：“謝謝你呀。”
接著補充說道：“不過人生總會有些忽然冒出來最后卻沒用的決定。”
晚飯后，臨分別前，方年終于抽空摸了摸陸薇語腦袋后扎成的啾啾，笑著說道：“我先跟你打個招呼，你可能需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我真的是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沒談過戀愛的人，用我的方式談戀愛，可能不會跟我嘴上叭叭的那樣……浪漫。”
陸薇語倒沒介意方年摸她的頭發，看向方年，抿抿嘴道：“哼你連喜歡我三個字都不會說，我早知道了！”
方年這才松了口氣。
盡管陸薇語還是沒有馬上決定租他的房子。
但方年仍然是很開心的。
因為……
他正在彌補自己上輩子最大的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