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要背鍋,可關秋荷也沒想到竟然來得這么直接。
關秋荷剛回到自己家,任羽新的電話就打到了她手機上。
電話一接通便聽到了任羽新苦笑的聲音:“關總手下留情啊。”
“任總……”關秋荷蹙眉道。
任羽新嘆著氣打斷道:“不過還是要謝謝關總,體諒我在申城,給了我們半小時時間。”
關秋荷這才反應過來,都不用想,就知道方年已然把黑鍋穩穩當當戴在了自己頭上。
“任總莫怪,對我們當康游戲來說,鵝廠游戲實在太強,我們必須要盡力而為。”
說到這里,關秋荷話鋒一轉,坦誠道:“總不能讓方總夸下的海口徹底淪為笑話。”
“哈哈…”任羽新笑了兩聲,“的確,方總這次也是給了當康很大的壓力。”
“不多打擾關總了,謝謝當康游戲教給我們的高效率。”
關秋荷和氣道:“任總再見。”
這通電話并沒有什么煙火氣。
盡管任羽新25歲才算正經進入職場,33歲才進修完工商管理碩士,但背靠鵝廠,他早早懂得商業行為的常態是:有合作,有競爭。
什么樣的關系都有可能。
唯獨利益永恒不變。
他任羽新那么老遠從鵬城跑來申城參加當康游戲的融資會,并且參與認投是為了利益。
在融資會上一副誠實的樣子表達鵝廠游戲將全面針對當康游戲挑起競爭,同樣是為了利益。
當康游戲前腳才跟鵝廠游戲簽完融資協議,后腳就主動翻臉,同樣也是為了利益。
這種事情在商場上同樣是常態。
雖然好像看起來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但這就是商業行為的本質。
甚至更高等級的政治哲學乃至國際磋商,亦是如此。
翻臉不認人的本事,愈是成功人士愈是熟稔。
比如當康游戲忽然這么大的反應,看起來像是方年忽然一拍腦袋就決定了。
實際上方年是看透了商業本質,信手拈來罷了。
即便被迫戴了個黑鍋,關秋荷也沒跟方年通電話。
她只是沒有方年那么快速的信手拈來。
從貪好玩到當康,她關秋荷經歷的事情也不少,早被迫學到了許多東西。
而且關秋荷心里很清楚,只要稍微給鵝廠游戲點時間,馬上就會有碰撞。
任羽新這個電話可不是真來求情的,而是一種表態。
‘當康游戲估值百億、當康公益慈善基金會第一批入資1億’
兩條消息就像是直接在公共網絡空間里扔了個王炸,掀起巨大的輿論熱潮。
又剛好臨近黃昏,大家都無所事事。
好事者和吃瓜群眾無不熱烈。
這時,潛山樓1603里已經換上舒適家居服的方年聽到了電話鈴聲響起。
手機屏幕上顯示出‘雷軍’兩個字。
方年滑動屏幕接通,順便打開了免提。
“雷總下午好。”
雷軍笑瞇瞇地道:“方總事務繁忙啊,又弄出了這么大的動靜。”
然后狐疑道:“怎么聽說你這次搞了個對賭協議,硬是降低了這輪融資的估值。”
聞言,方年語氣緩和道:“大家的利益訴求太復雜,談了半天都沒個方向,我尋思往后合作很多,算是表示當康跟各位投行交朋友的誠意。”
“難怪會有那么冒險的對賭協議。”雷軍感慨一句。
接著話鋒一轉:“謝謝方總。”
方年裝作不懂,一臉困惑道:“雷總忽然謝我做什么?”
“有方總提前打好的前站,這次小米A輪融資一定會很順利。”雷軍直接戳穿。
方年一副忽然恍然的模樣,大喇喇地道:“我個人是小米永久榮譽股東,舉手之勞的事情,雷總可太客氣了。”
“哈哈。”雷軍語氣熱情道,“跟方總合作,大概總是不知不覺就省許多事。”
聞言,方年長嘆一口氣,佯裝生氣:“你們不要這么穿一條褲子,捧殺我對你們有什么好處。”
“哈哈哈。”雷軍忍不住大笑起來。
“下次一定注意,多說點方總的壞話。”
對雷軍特地打電話過來表達感謝,方年泰然受之。
一定要說的話,這可是他拿50億估值換回來的!
有一說一,方年其實蠻有大局觀的。
這次只花了半上午加半下午達成的融資,達成了很多目的。
對賭協議、百億估值、真心交朋友人設、小米融資、光明正大的全方位競爭,甚至還包括對前沿的一部分規劃的小布局。
若是時間線能拉得足夠長,便會發現方年真的目光長遠。
因習慣性的兩手準備與退路思維,方年總是早早的將許多風險扼殺在了搖籃中。
只不過無論做了多少準備,依舊比不過變化多端的現實。
以及,無論有多少準備,有些事情還是必然會發生,有些麻煩也總避不開。
這也是生活里不會缺失的一部分。
黃昏的光暈鋪滿1603的整個陽臺,金黃金黃。
坐在陽臺門旁的沙發上,翻動著書頁上偶爾閃過的光暈,方年思緒平靜。
對此刻外界因自己而起的滔天波瀾,方年并不關心。
泛黃的書頁上,文字里流淌著一代偉人的思想軌跡,正是毛二。
里面收錄了一篇很經典的演講稿:《論持久戰》。
方年私以為,一些經典思想是不完全受限于當時環境的。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方年剛好翻完毛二其中一篇:《大量吸收知識分子》;
順手拿過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看到備注是‘小語姐姐’后,眉角輕翹起來。
“陸女士周末愉快。”
陸薇語的聲音細聲傳出:“方先生辛苦了。”
“今天還好,都是在計劃中的事情。”方年笑著回答。
陸薇語似乎對當康這次融資的過程并不像以前那么有興趣。
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后,就轉移了話題。
“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
聽出陸薇語聲音里的認真,方年坐直身體:“你說。”
陸薇語稍作整理,娓娓道出。
“這些天我忙著讓社團內部的人員一起幫忙將前沿校園俱樂部在長安更多學校扎根;
也跟溫葉交流溝通過,在長安這邊著手注冊項目基金。
很少長時間待在學校里,這些你都知道。”
說到這里,陸薇語稍作停頓,接著道:“剛好今天下午得了閑空,學校某領導便找到了我,說了些事情;
分為兩個方面吧,首先是問我能不能改一下前沿社團這個名字;
然后簡單談了談一些事務,提到學校有意向組建一個以前沿命名的科學技術院,好像說是專門進行理科交叉學科研究。”
聽到這里,方年腦子里面仿佛劃過了一道閃電。
渾身上下都變得激動起來:“有更具體的信息嗎?”
陸薇語聽出了方年語氣里的激動,但還是冷靜回答。
“暫時沒有,因為我其實已經屬于學校畢業學生了;
校領導之所以會透露這些信息,也是因為我剛好對前沿社團有最大的影響力;
而且社團的發展方向好像有點跟學校要組建的這個科學院不謀而合,校領導很是贊許。”
稍頓,陸薇語又說:“不過我特地跟校領導簡單說了說前沿公司對外公開的框架與一些規劃;
校領導表示,希望我能夠將校方的意思轉達給前沿公司,最好有機會面談。
應該是有意跟前沿在這個科學技術院的事情上進行友好的溝通交流。”
一聽這話,方年徹底興奮起來:“陸女士,你可真是我的幸運星;
總算是看到了規劃很久找不到絲毫契機的前沿·校園俱樂部升格計劃那絲落地的曙光。”
“怎么說?”陸薇語面露不解。
方年簡單道:“這是我大規模擴張前沿社團的發展目的,讓前沿公司有機會介入跟高校的合適合作。”
“合作?”陸薇語蹙眉道,“共建實驗室?”
方年連連否認:“不不不,不是這么簡單,如果只是共建實驗室,我何必成立前沿項目。”
說到這里,方年略頓,又說:“這個事情在電話里一兩句話說不清楚,等我準備一下,馬上去長安。”
“你不是還在考試周嗎?”陸薇語困惑道,“難道你明天就過來?”
方年笑著回答:“時間不夠,得等考試完,也就是下周五再去。
你跟你們學校的校領導簡單說明情況,合理表達前沿的誠意。”
陸薇語應了下來:“好,你放心吧。”
接著嘻嘻笑道:“我一定不會跟校領導說,前沿公司的老總正在考試周的。”
方年:“……”
說了幾句閑話,陸薇語主動掛了電話,她估計方年如此上心,應該需要時間去安排一些事情。
說起來,陸薇語是出于最謹慎的思維角度出發,才跟校領導展示了更多的信息資源。
也是存了一份方年可能有額外計劃的心思。
從方年激動、興奮的語氣轉變,陸薇語能聽出來,她做對了。
沒有迫于壓力讓校領導輕松拿走前沿校園俱樂部里面‘前沿’這兩個字的名義。
雖然西交大校方如果不能協商妥當,可以用強制行政手段。
但就現在的交流狀況來看,西交大校方態度是很友好的。
結束通話后,方年在客廳里來回踱步,臉色很是欣喜。
陸薇語還真是他的幸運星。
方年對文字的敏感度很高,這個西交大正在籌備中的科學院明顯在很大程度上與他的想法相似。
也跟陸薇語在西交大成立的前沿社團發展方向相似。
方年當初4月1日去西交大時,陸薇語跟他展示社團建設成果時,他就認為是最理想的一種方向。
甚至……
方年之后的一部分規劃是因陸薇語成立的西交大·前沿社團發展方向而進行過小范圍修訂。
當初陸薇語走到了前面。
現在,陸薇語把這個前面再次向前推了十分重要的一步。
足足念叨了十來分鐘,方年才停頓下來,飛快地給關秋荷撥了個電話。
“荷姐,你提前安排好下周的事務,下周五陪我去長安,可能時間會比較久。”
關秋荷一臉茫然:“?”
“發生什么了?”
方年簡單說了下:“跟西交大可能要談一個很深入的合作,得有你來加大話語權。”
說到這里,方年忽然慶幸道:“還好今天談好了當康的B輪融資。”
聽完,關秋荷沒多猶豫,同意了下來。
方年再次打出去幾個電話,分別給溫葉、谷雨、劉惜,一一安排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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