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露初芽兒。
方年躺進浴缸中。
冷水刺激起了皮膚上的雞皮疙瘩，令他的思維更加清晰。
但腦子里卻沒想任何事情。
陸薇語帶給他的心緒寧靜，一直在持續。
許久之后，方年鉆出浴缸，沖了個澡，套上浴袍，關上客廳的燈，走進書房坐在書桌前，打開電腦，在文檔中，敲下第三章：
你的成長
次日一早，方年參考幾份私教給的訓練方案里的共同方式，更換了鍛煉身體的方式。
剛鍛煉完正準備去沖澡，木琴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本來很安靜的鈴聲落在耳朵里，不知什么鬼原因，就有了急促的味道。
當方年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備注時，一下子就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老方，起來了嗎？”
電話一接通，那邊廂李安南就喳喳道。
也不問問是不是本人接的電話都，甚至都不給方年說個‘喂’字的機會。
方年隨意的問道：“這么早打電話，是軍訓結束了？”
“嘿，你怎么知道，對，剛結束軍訓，這兩天可以休息了，怎么樣，你有沒有時間，出來玩玩啊。”李安南飛快的說道。
“我都坐上公交車出門了，現在正轉車去外灘。”
方年哦了聲，道：“你想怎么玩？看看景還是怎么滴？”
李安南聲音徒然低了八個度：“真的還有別的玩法嗎？”
方年：“……”
“你這不是被軍訓了吧，跟踏馬被剛被放出來一樣！”
李安南壓低聲音道：“嘖，你快別說風涼話了，你都不知道，松江那邊是真的什么都沒有，我們報到的第二天直接就是軍訓，哪比得上你，連學校宿舍都不帶住的，羨慕死我了！”
“我踏馬可是一直記得去年這個時候你跟我說的那些話！”
方年嘆了口氣：“行行行，我現在就去外灘，今天高低帶你見識一下申城的花花世界，免得你總說我欺騙你。”
掛掉電話后，方年有些無語的搖搖頭。
他忽然想起來李安南在高三這‘愛情’那‘愛情’的，別不是幾把‘愛情’吧？
沖涼的時候，方年仔細一想，還真不是沒這種可能。
李安南的性格本來就多少沾點那什么。
但凡說起什么大橋老師，那踏馬熬十個通宵都不帶困的。
這就罷了，方年可記得自己剛搬離宿舍的那段時間，李安南每天都有點黑眼圈，多少沾點沒學時間管理吧？
再說李安南動過心思的兩個女同學。
從表面上來說，性格有相同的地方，外向。
李芬琳從高一進174班開始，就是個外向的女生，經常跟男生打成一片。
這很容易讓青春期的男生誤會，腦補出一些有的沒的。
這也是為什么后來遭遇了滑鐵盧之后，李安南完全沒精氣神，連道歉都是在方年主動提點之后才說的。
多多少少當時已經腦子里面全是白霜了。
別說尼瑪的道歉了，光知道幾把東西的事情了。
接下來第二個，那個喜歡穿緊身衣褲的女生，叫什么琪的女生，那就更明顯了。
高中三年里，男生宿舍里的話題怎么都不可能缺少這種女生。
各種幻想與腦補，絕對是少不了的。
所以……踏馬的真相就是李安南這個狗東西，一直想幾把玩意？
狗日的！
還真不是不可能。
上輩子未滿18歲即高中畢業的方年同學，之所以能跟鄒萱扯一年，不也是思維不夠開放，只想著窩邊草。
沖完涼后，方年不慌不忙的吃過早餐，然后撥通了溫葉的電話。
“方總，早上好。”
方年直接道：“溫秘，今天有空嗎？”
溫葉回答道：“有空的，我在學校宿舍。”
雖然溫葉已經實習上班了，而且工作還非常不錯，但依舊住在復旦學生宿舍里。
再怎么說，她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得等明年五六月份才會畢業，住學校宿舍是很正常的現象。
方年笑呵呵的說出了令所有工薪族難受的話：“那來加個班。”
溫葉倒是飛快的應了下來：“好的，您說。”
“是這樣的，今天我一個同學找我玩，我打算帶他逛逛申城的景點……”接著方年道，“你先打車去公司把車開來，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溫葉點頭道：“好的方總。”
以公司名義給方年配的那臺輝騰，方年不使用的情況下，誰都不會開，包括溫葉。
就算平常有事情需要溫葉外出，也是打車的。
更不可能讓溫葉開回學校。
方年的駕照倒是在前兩天下來了，但他現在騎車上學明顯更方便，也不可能開車去學校，更不會把車放在小區，所以放在公司是最合適的。
雖然以現在的情況來看，稍微折騰了點，但這才算是合乎流程的操作。
倒是說未來溫葉正經八百的成為了方年的秘書，這種情況就會改變，比如每天都會讓溫葉把車開回家，以便隨叫隨到。
時間過得很快。
在李安南第二個電話打進來時，方年剛好坐上輝騰。
方年問：“到外灘了？”
李安南回答道：“是的，老方你到哪了。”
“我馬上也到了，我剛才想了想，今天有一天的時間，上午下午我先帶你逛逛申城知名的景點，難得你那么遠跑出來是吧。”方年道。
李安南想了想，點頭道：“行，我本來就打算明天再回學校的。”
方年：“……”
這個比是真的踏馬的簡直滿都是腦子。
“那你找個標志性的地方等我，我很快就到。”方年道。
李安南很快回答：“我就在外灘旁邊的那個黃浦公園的西門，你知道這個地方吧？”
方年嗯了聲，掛掉電話后，跟開車的溫葉說了句。
十幾分鐘后，輝騰緩緩往路邊靠。
方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公園西門的李安南。
過去半個月時間的軍訓讓他看起來精壯了不少，也曬黑了。
發型搞成了帶點‘fa侍on’的莫西干。
一個人百無聊奈的在公園門口踱步。
連手機都沒拿。
方年推開靠路基側的車門，撥通了李安南的電話，接著喊了句：“這邊。”
李安南先是一愣，接著屁顛屁顛的走了過來。
“我日，老方！”李安南先是喊了聲，接著坐了上來：“咦，這車好像有點不一樣啊！”
這輛輝騰不是五座版的。
是6.0LW12四座加長尊崇版。
所以，后排只有兩個座位，還有多媒體中控臺，以及電調座椅。
方年就笑：“從外面看，這就是輛大眾。”
“我知道是大眾，可大眾后排哪還有這個東西？”李安南指著多媒體中控臺道，“你的車嗎？”
這時，前排駕駛位上的溫葉開口道：“方總，現在我們去哪里？”
李安南：“！！！”
他差點就跳了起來。
他光注意車去了，都沒注意駕駛位上還有人，還是個女人，還是個年輕女人，還是個漂亮年輕女人。
這踏馬的就有點牛逼了。
而且踏馬的剛才說的是什么，方總？
見李安南整張臉全部寫滿‘臥槽’兩個字，方年做了個手勢：“先過江去東方明珠。”
接著用棠梨方言跟李安南說道：“今天用普通話交流，可行？”
李安南懵懂的點點頭。
方年才接著說道：“溫秘，這就是我同學，李安南，你叫他名字就行。”
“安南，這是我的秘書溫葉，今天由她帶我們游覽申城。”
溫葉戴上了墨鏡，通過車內后視鏡看了眼李安南，微笑道：“李同學你好，我是溫葉，很高興認識你。”
李安南‘啊啊啊’了幾聲，然后才開口道：“你好你好，我叫李安南，在東華大學軟件學院……”
“今年十九歲，家里是……”
方年真想捂臉，沒辦法只...
沒辦法只能拉一下李安南的手臂：“你這是要相親嗎？”
李安南這才停下來，接著尷尬的撓頭，連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方年早有囑咐，溫葉一點都不奇怪，溫聲道：“沒關系的。”
“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先去東方明珠，接著去……”
溫葉有條不紊的道。
早在方年說了今天加班的內容后，溫葉就提前做好了計劃，現在是一點都不慌。
方年倒沒什么意見，李安南也只是嗯嗯的應著，提不出有效的建議。
這個時候他的腦子里面多半是漿糊。
再通過隧道過江時，李安南沒忍住用棠梨方言問道：“老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踏馬這是要嚇死我嗎？”
“你不是來上大學的嗎，怎么成什么方總了，還有這個車是怎么回事。”
李安南簡直就是個好奇寶寶。
方年早有預料，讓溫葉開車出來，就是跟李安南裝逼的。
至于為什么。
大概目的只有一個吧。
好好上學，才能有這些東西。
方年不慌不忙的解釋道：“你知道我寫書的，掙了錢，然后就跟人合伙開了個小公司，就在申城，不過我就是掛個職。”
“這輛車也是公司給配的，主要是坐起來比較舒服，你看看旁邊，這座椅可以調節，讓你更舒服。”
“也是大眾，不過叫輝騰，你有空查查就知道了。”
“別的也就沒什么。”
李安南正想開口，方年又道：“之所以能認識朋友，合伙開公司，也都是因為上了復旦的原因。”
“你想想，如果你高三的時候多努努力，這個機會是不是也可能落在你的頭上？”
“所以現在剛上大學，還有的是機會，懂吧？”
李安南：“……”
其實方年對李安南真挺好的。
他雖然什么物質都沒給李安南，但這種思維模式上的引導，不是一般人能給他的。
尤其是在棠梨那樣的地方。
李安南深吸一口氣，無比認真道：“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回學校，從今往后就泡在圖書館里，我會利用一切的業務時間……”
方年笑著打斷道：“你別以為你踏馬年輕，就這么吹牛逼。”
“等你明天回去后，你踏馬估計連圖書館閉館了的借口都能找出來，按部就班的上學就很不錯了，別吹這種牛逼，都是自己人。”
李安南再次尷尬的撓頭：“我知道了！”
“今天呢，先去看看申城幾個知名的景點，晚上我再帶你見識一下申城的繁華，明天回了學校就安心上學，這踏馬才是你要做的正事，知道吧！”方年道。
“得，現在我也不跟你說這個，等晚上你就明白了。”
很快，方年跟李安南在溫葉的帶領下，走進了東方明珠。
盡管溫葉是個秘書，但她在申城待了三天，這種著名景點里的條條框框還是很明白的，能做簡單的介紹。
對于這點，方年還是很滿意的。
這省了方年不少事情，中途方年隨便找了個地方窩著，讓李安南自己逛。
溫葉也沒跟著方年，而是帶著李安南去觀光東方明珠。
說起來方年也覺得很有意思，上輩子硬是一次都沒來過，這輩子光今年就來了三次。
再怎么好看的風光，都有點膩味了。
再加上他還屬于那種不喜歡看兩遍風景的人。
離開東方明珠之后，接著去了環球金融中心樓頂。
中午在陸家嘴找了個大飯店吃的飯。
比起在京城時的譚家菜，當然是有差距，不過李安南依舊是非常的滿意。
讓他自己來的話，估計連地方都找不到，還會唯唯諾諾的。
“方總，李同學，下午我們去看看科技館，再之后要不要去世博園看看。”
吃差不多的時候，溫葉道。
世博會雖然在明年，但世博園差不多完工了，也有人去參觀。
已經算是申城一景了。
方年無所謂，望向李安南，讓李安南自己拿主意。
最終李安南還是決定去看看。
就這樣走走逛逛，白天的時間過得非常快，李安南還是玩得很開心的。
估計往后在申城的四年時間里，他都不會再有今天這樣的興致觀光了。
因為每次都會想下次一定，然后就沒下次了。
方年有過這樣的經歷。
就比方說，他上輩子在鵬城四年多，一次歡樂谷、錦繡中華等等都沒去過，每次都覺得下次一定，然后就沒了。
晚飯后，方年跟李安南與溫葉道別：“溫秘，今天辛苦了。”
“……”李安南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溫葉是打車走的，方年拿了鑰匙。
“好了，現在就帶你去看看申城的夜生活。”方年晃了晃鑰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申城凌晨一點的夜里是什么風光嗎？走起！”
李安南緊張得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去，去哪啊？”
“會所。”
“啊？”
“放心，我給你訂了酒店，在金茂大廈高層，你絕對能看到五彩斑斕的車流，能享受到我跟你說過的那些清晨與日暮，只要你敢。”
“啊，哦。”
方年對李安南還是很了解的。
別看他嘴上這種那種說得熱鬧，其實心里慫得吖匹。
現在估計心里想的是，讓方年先去體驗一下，最好是提前說說什么感覺，然后他再慢慢的去嘗試。
可不是現在這樣，直接就開始手把手教學。
方年沒給李安南拒絕的機會，開著車載上李安南往浦西去了。
坐上車后，李安南才反應過來：“你會開車？”
“很奇怪嗎？我成年了啊。”方年故意道。
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很多高中生還沒有高中畢業后直接去報名考駕照的操作，不像后來，大把人這么操作。
當然，這不是什么問題。
方年提點了一句：“你要是有錢的話，也可以報考駕照，有周末班的，現在大概是三四千的學費。”
李安南懵懵懂懂的應了聲。
接著就到了靜安的紅浪漫會所。①
看著閃爍著粉色浪漫的燈帶，李安南連先邁哪只腳都不知道了。
連傳出來的聲音都帶著點撩撥的味道了。
方年擺擺手：“走吧。”
當先在前面帶路。
這種場所，方年曾經是熟客。
那叫一個輕車熟路。
剛走到大門口，就有人拉開了大門。
接著李安南整個人都怔住了。
因為門口兩旁是一整排的女生，穿著整齊的服裝，整齊彎腰，道：“歡迎光臨紅浪漫。”
然后是一個年級稍大的女人迎上來：“老板，今天什么安排。”
方年大手一揮：“開個V包。”
女人道：“好咧，先生這邊請。”
后面的李安南：“……”
緊走兩步跟上來，小聲用棠梨方言問道：“老方，我怎么覺得你很熟練。”
方年笑而不語。
紅浪漫最豪華的VIP貴賓包里，方年像個大爺一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正中央：“媽咪……”
“讓姑娘們都上來吧。”
李安南：“……”
接著一水兒姑娘走了出來，又一次彎腰齊聲喊歡迎老板。
這踏馬的叫什么事情？
我踏馬今天出來的時候就沒想過啊！
偏偏這個時候方年看向他，問道：“安南，趕緊的，別愣著啊！”
①：純屬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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